爱情路过广州

第62章


  每次关上门后,我都会像虚脱一样,靠在门边喘着大气。
  但这一天终于来了,是采韵自己开的门。
  当公安机关的人带走采韵时,她一脸平静地跟着他们走了,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看到了她给我安静的笑。
  从此后,我就再也没有了采韵的消息。
  回到自己的家后,我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多星期。
  扔掉了手机后,我没有再去补手机卡,只发了一封辞职书给张宇哲,同时告诉他因为身体原因,辞职前我请十天年假。
  那段时间,躺在床上,我久久地入睡或者久久地不能入睡。
  有时候,我会坐在阳台上,像个将就入木的老人,晒着阳光,眯着眼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里寻找着天空里不太明显的白云。
  我不停地想念月儿和采韵,想着我前半生里,并不漫长也不复杂,却又纠缠不清的故事,然后像一条刚啃完一根捡来的骨头,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老狗,伤感地伸个懒腰。
  这段时间是小毕和云水来照顾我的,一般中午自己做点粥喝,晚上他们就过来做饭给我吃,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从心里由衷的高兴。
  有一天晚上小毕加班,云水自己过来做饭给我吃,她给了一张纸给我,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我抬头询问地看看云水,她点了点头,大眼睛看着我说:“这是月儿在新加坡的地址,她让我寄她离开时拉在家里的一套资料。她交代不要告诉你,但,我想还是给你。”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地址,用右手慢慢地滔起汤,一口一口地喝着,半晌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钟,问云水:“云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特坏,特没良心?”
  云水用汤匙轻搅着热汤,看着我,清泉般的眼睛里全是同情和怜悯,至少我看来是,她摇摇头说:“老拆,你是个坏男人,你花心,不肯为谁安定,你贪心,左手执杨,右手拆柳。”
  她笑了笑接着说:“虽然花心,但你对每一个女孩又都很真心,我看过一篇关于坏男人的文章,我觉得里面一段话用来形容你很适合,你这种坏男人,可以有为一个女孩只活一天的勇气,但又轻易言分离。”
  我无语地点了点头,点燃了一支三五。
  云水右手撑着下巴,微笑地看着我说:“老拆,曾经,我以为我爱上了你,应该说是曾经爱上过你,你的幽默,你的聪明,你的率性,你对朋友的真性情,都曾深深地让我迷恋过。那时候,甚至,为你的一句话都可以伤神好长时间。”
  我揉了揉太阳穴,想半天也没有回忆起说过什么话。
  云水笑笑说:“你可能忘记了,有一次在毋米粥吃饭,老莫曾问你,如果我和月儿落水,你会先救谁?”
  我顿时想起来了,那时候我的回答是先救月儿,因为她不会游泳。结果是月儿和云水听了都不是很开心。
  云水起身为了又我舀了一碗汤,轻轻放在我面前,说:“你说先救月儿,因为她不会游泳,而我会。”
  我点了点头。
  她轻叹一口气说:“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刚刚开始学游泳。”
  顿了顿后,她嫣然一笑说:“更傻的是,听了你的选择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再去学了,直到你和月儿在一起。”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烟,看着青烟慢慢地消散,自嘲地摇了摇头。
  “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很好的情人,但可能不是个好老公,爱上你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宽容。”云水喝了一口汤,看着我继续说:“如果还有可能,去找回月儿吧,她是爱你的,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会为一个男孩子这么的伤心,我可以体会到她对你的那种深刻入骨的爱。”
  我感激地看着云水,缓缓地点了点头。
  身体好了以后,我到广之旅去办了去新加坡的个人游。 
  然后我到公司正式办了辞职手续,并把手上的工作详细地转交给了接手的人。我则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准备带走。
  在整理笔记本的时候,我忽然翻出了一小片折得很整齐的报纸,打开一看,是那张印有很温馨的广告词的楼盘广告:“The home is where the heart is”(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的报纸。下面有月儿接的一句: “The heart is where you are”(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you”下面还画了一头猪,头上写着“老拆”。
  我重新整整齐齐地折好,小心地放进我的钱包里。
  从公司出来后,我去万佳超市楼下的手机店,买了手机,并到天河北芳草园的移动营业厅去办了张新手机卡。
  办好卡后,我首先给老妈去了个电话,这么多天没给她电话,估计她要担心了。
  打完电话后,我又打了电话给蔡总,让他帮忙找人去了解采韵的情况。
  然后我坐在了天河北路边的石墩上,晒着太阳,点燃了一支烟,在缭绕的青烟中,安静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精彩和悲欢离合,只是这些的精彩和悲欢离合与我无关。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接了起来,新电话和卡里没有任何的联系人,除了老莫,小毕,蔡总几个人的手机我能记住,其他人我都无法识别。
  “哥,我是蓉蓉啊。”电话那边传来蓉蓉清脆的声音,“我来广州了,想让你请我吃饭行不?”
  听到蓉蓉的声音,我的心情总算有点开心起来。
  我们约在华标广场旁边的“漓江又一轩”吃广西菜。
  我先到,没有多久蓉蓉也到了,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大吃一惊,问我为什么这么憔悴,不但头发纷乱,而且胡须乱草众生。
  我淡淡一笑说是前一段生了病。
  过了一会他们的招牌菜“干锅田螺鸡”上来了,平时,我很爱吃这道又香又辣的菜,但这时候,我并没有胃口,只夹了一块后,就没有再吃过。
  倒时蓉蓉给了夹了几块肉多的,说是我生病需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蔡总打电话进来了,说是打听到采韵的消息了,说她被暂时关在深圳第三看守所,据说这是专门看押经济犯的地方,听说她把她哥哥的所有的罪行都一古脑揽下来了。
  我着急地问他有没有办法,能去那见她一面。蔡总说他去问问,回头给我电话。
  我心不在焉地和蓉蓉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不时地看着手机。
  蓉蓉聪明地猜到我有什么急事,就放下筷子,喝着饮料,在默默地陪我等着电话。
  没多久,蔡总的电话进来了,我立即接通电话,他说,问了几个在公检法高层的朋友,但都说采韵的案子太重大,在宣判前,很难能去探访到她,而且她现在把所有的罪行都担下来,很有可能被判重刑甚至极刑!
  听完电话,我颓然、无力靠在了椅子上。
  蓉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摇头勉强地笑着说,没有什么事。
  我再也无心吃饭,只是愣愣地发呆,蓉蓉很乖巧地说吃饱了。
  我结了账后,取了车后,想要送蓉蓉。
  蓉蓉担心我,说想陪我一会,我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体育中心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我把坐椅往后一放,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椅子上,我的心已经陷入了冰川的底部,无比的寒冷,充满了绝望。
  蓉蓉担心地用双手握着我的右手,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叹了一口气,我心里实在难受得厉害,确实需要找个人来诉说。我就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我没有说我与采韵的关系,只说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蓉蓉听后,没说什么,低头想了一会,问我,这个朋友对我是不是很重要。我用力点了点头,我告诉她,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很想见她一面。
  蓉蓉详细地问了采韵的情况,说她可能有办法。
  没过多久,她接到了电话,匆匆地走了,没让我送。
  过了几天,广之旅通知我签证已经办好,我去取了护照,并让旅行社帮忙定了大后天去新加坡的飞机。
  这时候,却接到了蓉蓉的电话,让我马上到深圳,今天下午去看采韵,同时告诉我,如果有人问我和她的关系,就说是表兄妹,和采韵都是表亲。
  我立即坐火车赶到深圳,在约定的地点等蓉蓉,一个个小时后,我看见一辆挂粤O牌的黑色奥迪停在了我的面前,这个车牌号码在广东省应该是在前十位的。
  车里面除了蓉蓉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看他的作派应该是某政要的秘书。
  我们直奔第三看守所,在那个年轻人的安排下,我终于见到了采韵,那个年轻人没待在房间里,蓉蓉则乖乖地坐在一边,不言语。
  但我们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采韵见到我很是惊喜,她更瘦了,但脸比在医院里红润了一些,手腕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疤了。
  我有很多语言想和采韵说,但见到她,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们坐在那相互对看着,过了良久,她笑了笑先说话了,我是怎么能进来看她的。
  我这时候,才想起介绍蓉蓉,我告诉她是蓉蓉帮忙的。
  采韵朝蓉蓉很友善地笑了笑,蓉蓉也朝采韵微微甜甜地笑了笑。
  很快看守的警察告诉我们还剩下五分钟了。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脸上笑着对采韵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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