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一

第三十七章 迷途(一)


    城东街道,48号。
    踏着有些泥泞的石板路,穿过错综复杂的窄小巷道,边走边打听,终于,江淮在一道略显陈旧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这里是卖烧饼的王大爷的家,江淮觉得这里或许藏有一些东西,能给破案提供一些线索,于是他来了。
    他拿着从王大爷身上搜出的钥匙,缓缓插入门锁,轻轻扭动,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太宽敞的院子,院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有一个盆,里面是阉掉的青菜。
    院子的一角种植着一些常见的蔬菜,卷心菜,白菜,甚至还有茄子。
    除此之外,院子里什么也没有,虽然面积不大,却也显得空旷。
    地上零零散散的飘落着急几片树叶,意料之外的干净整洁。
    江淮缓缓走向里屋,里屋有门,却没有上锁,江淮思考片刻,推门而入。
    一股淡淡的木香迎面扑来,江淮轻轻一嗅,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这是一栋瓦房,在农村很常见,但换在城市里就少得可怜。
    简单环视一周,屋里的结构清晰可见。中间是客厅,客厅的左右两边是卧室,后面是厨房。
    客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根凳子,加一些只有在农村才看得到的稀奇玩意儿,比如那个小车一般结构的,却没有轮子的物件,它名叫‘谷风车’,主要作用是给水稻和小麦脱壳。
    这个老物件在城市里很少见,连农村的好多人家都没有了,随着科技的发展,现在都是用的机器,哪还有人用这个,体型又大,又费人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的被淘汰了。
    没想到王大爷家还有这种玩意儿,江淮略感欣喜,情不自禁的的伸出手去抚摸。
    儿时的他是在农村爷爷家度过的,直到上初中了才被父母接到城里来读书。在农村的那段时光里,没什么玩具可供他玩,他就喜欢逮着这些样子新奇的物件当做玩具。
    而谷风车’是他的最爱,因为它有把手,可以旋转,后面有风吹出来,就像变戏法一样,在年少的江淮眼里,这可比什么变形金刚,玩具车那些好玩的多。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江淮想着忍不住笑,小时候的自己确实很傻,可谁年少时不傻呢?
    江淮手指轻轻拂过,好像是抚摸着一间多了不起的东西,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
    突然,他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桌子旁,再次用手抚摸桌面。
    接着是凳子,花瓶,厨房里的灶台,所有显而易见的家具他都一一摸过,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愣在原地,呼吸急促,直直的瞪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抚摸过按道理讲陈放已久,没人打扫的物件的双手,却是一尘不染。
    院子里的道路如此干净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屋子的物件更是一尘不染,这完全没道理。
    王大爷出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而看屋里屋外的环境,比寻常人家还要干净不少。
    一定是有人精心打扫过,可会是谁?王大爷已经逝世,他唯一的亲人,那个傻儿子,也已经被送到了福利院,按理说不应该有人来打扫,而且哪里来的钥匙?
    江淮连忙查看了两个卧室,卧室内的一切摆放的井然有序,同样的一尘不染,也没有明显的翻箱倒柜的现象。翻墙进来,不为财?只打扫卫生?这是什么怪咖。
    江淮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江淮的思考。
    有什么人来了?谁又会来这里?江淮连忙躲到门后,静静聆听着。
    脚步声很缓慢,一下接着一下,江淮握紧拳头,心里估算着距离,同时身体微微下沉,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他的心砰砰直跳,额头冒出细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淮一步一步数着。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脚步声停住了,江淮的数数也戛然而止。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江淮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可还是没有任何声响,就好像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股莫大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瞬间席卷江淮全身。
    ……
    ……
    漆黑的房间里,男人缓缓睁开双眼,视线略带迷茫的扫过四周。
    他手撑着床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坐起,背靠在床头,重重喘息着。
    他感应着四肢,只有双手有知觉,他的双脚没有一点感觉,还处于麻痹之中。
    男人闭上双眼,缓缓催动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
    片刻之后,他的脚缓缓抬起,先是左脚,然后右脚,一点点的弯曲,一点点的伸直,直到彻底恢复如初。
    明明在一个小时之前,他才注射大量的镇定剂加麻醉剂,那种剂量,能让一个正常人昏睡两天两夜,但对男人而言,不过尔尔。
    他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现在是晚上11点41,还有4分钟。
    每隔45分钟,值班的护士就会巡查一次,巡查到他这间房间的时间差不多要延后两分钟左右,也就是11点47.
    男人缓缓躺好,盖上被褥,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走廊的尽头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强烈的亮光越来越近。
    护士提着手电缓步走来,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一颗坏掉的灯泡挂在楼板中间,一闪一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异味,是消毒水的味道。
    年轻的护士蹙着眉,低声自言自语,抱怨着那该死的修理工,迟迟不来修理走廊上的灯,搞得现在晚上巡查像拍鬼片一样,一个人还虚得慌。
    病院老板也是,不知道多安排点人值夜班,还有院里那些设施都这么旧了,还不换新。明明挣了这么多钱。
    她越想越气,狠狠在地上跺了两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做的工作她可一点不敢马虎,这年头,能找到工作就算不错了,哪还敢挑三拣四的。
    她提着手电,透过窗照进去,强光照在病人脸上,没有异样,睡得很安稳。
    她暗自点点头,朝着下间病房走去。
    走廊里,年轻护士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男人睁开双眼,确定护士已经走远后,他下了床,不紧不慢的换好衣服,来到窗前。
    现在是11点48,下一次巡查是凌晨12点半,也是最后一次巡查,这期间的45分钟他可以随意支配。
    “时间充裕。”男人看着焊着铁丝网的窗户,不屑的笑了笑。
    他轻轻一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卸下了那层铁丝网。这早已是被他破坏过的,接头处用胶水连接,处理得精细,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人发现。
    男人打开窗户,冰冷的空气瞬间扑来,让他脑子一愣,倒吸一口凉气。
    他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爬上窗户,低头凝望着下面的黑暗。
    冰冷的风吹眯了他的双眼,他嘴角微微翘起,从三十八楼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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