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前县令大人赐了晚学二十两银子。”
魏知源态度恭敬,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钱县令:……
他是真的挺想知道这小秀才到底是把如何将这银子花出去,又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一副叫花子模样的……但是不成,他是县令大人,要保持形象,就只能点了点头,转头对文主簿道:“给这位秀才公准备一套衣物。”
魏知源是真的不爱说话,他表达感谢的方式便又是一深深鞠躬,以及一句简单的“谢大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村去了。
凌墨几人将全村的船都划了过来,可依旧不够将众人一趟全部带走。
老余宝贝地摸了摸自个家的脚踏船,对换了一身衣服的魏知源亲热地说道:“小秀才公,要不要来试试?”
魏知源拱手,“小生姓魏。”
“魏小秀才公,看您年纪不大,要不要试试咱家的船?”
这小秀才个头不高,面容也年轻,在老余穿来之前的时代,大概也就是在读初中的年纪。
一个小屁孩儿,虽说是个超级大学霸,可这性格吧……说好听点是沉静,稳重,不好听点儿就是简直比之前的凌哥儿还要闷,至少凌哥儿温温和和的,时不时抿嘴笑笑,这小男孩却总是一副憋着啥劲儿的模样,让老余瞅到了,就总想着要逗他两下。
魏知源是真的不爱说话,礼仪却做得很到位,小小年纪想得很周到,不是拱手便是鞠躬的,对着老余也没有任何倨傲的意思,听了他的邀请后,小秀才点点头,一手抱着包裹,另一手撩起自己长袍的下摆,矮身进了脚踏船内。
刚一坐下,老余便也跳了进去,船体好一番摇晃,小秀才的手又紧了紧。
老余呢,对于古代的读书人并没有多少类似于普通百姓的“敬仰崇拜”之意,看着这小孩努力镇定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很,就细心教他怎么踩脚下的踏板和掌握船上的舵盘。
剩下的老秀才和自个的媳妇,也在村里人的搀扶下,坐上了踏船后排的位置,剩下三个秀才则带着各自的妻子儿女坐在了另外的三艘小船上,由村民划船,而余家另外两个男人只能乖乖在县城里等第二趟。
最胖的“麻袋”秀才是爱说话的,他是几人中唯二不带家属的秀才公。
一坐上船,麻袋就开始自我介绍他姓刘,十多年前考中秀才后便再也没能考上过举人。
他家住县城北部,平日里最爱吃县城西街头的一家卤肉,偶尔爱喝小酒,原在县城一家富户中被请去做了先生给小娃娃开蒙,已教了六年。
麻袋神态轻松,语调潇洒,可他没有说的是,他原本家中亲人除了媳妇还有一儿一女。
可不幸的是,自家媳妇和一双儿女在洪水来的时候都在街上被冲走不见了,他这些日子来在县城里也只是苟延残喘。
勉强度日之外,便是在踏云台疯狂地寻找自己的亲人……可天不遂人愿,始终是一无所获。
直到后来疫情爆发,刘秀才被单独隔离两日,因为没有患病,又被放回了东区。
自此之后,他对县城再也没有了任何留恋。
故而听闻这次村里请先生,刘秀才边想着换个地方也好,便利落的答应了。
坐在船头的刘秀才说完了话,便扭头看向茫茫洪水,似是在沉思什么。另外几艘船的秀才老爷虽没说什么,可也各自介绍了姓氏。
那个被老余偷偷取了名字叫做“麻胡”的秀才,令人吃惊的是,他还真是姓胡。
这位胡秀才的长相与一般的读书人相比,确实是“相当粗犷”,不光是满脸硬茬胡子,眉毛也是向上扬起,十分夸张,一对眼睛不瞪也是圆溜溜的,莫名有些凶巴巴的感觉。
看着胡秀才的第一眼,老余就想到了一个三国名将:张飞。
尤其是在这位秀才老爷自报家门的时候,那声音,那嗓门,真不是盖的,简直是震耳欲聋。
若不是他那一身文人长袍盖住了他健硕的身材,袖子里又是时不时掏出来一本翻旧了的小书册子,老余定要怀疑此人怕是跑错了考场,不考个武状元那可真是可惜了!
想着想着,老余还是忍不住表达了他内心的惋惜之意……
胡秀才倒是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感觉,反倒是“吼吼吼吼吼”地笑了起来,“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俺的!俺祖辈是打北方的北方来的,咱们那旮瘩的人都长俺这般模样,一个个个头高又健壮的!前朝时候甚至还出过几个将领!”
“可如今吧,实在是咱们大镜朝讲究以仁治国,重文抑武得厉害!自打俺爹娘生下俺,便将俺送去书院读书,说要彻底改变俺们这族的未来……”
“可或许俺还是适合舞刀弄棒,不适合读书识字,读了这近二十年时间,俺媳妇也给俺添了两个小子,俺才踩着红圈圈考了个末尾的秀才,再往上一步却是不成了,前县令大人与俺直说了,俺这样的天生粗人不太适合出现在官场,随便一句话会把那里的官吏吓坏喽,吼吼吼吼!!”说着说着就胡秀才就自个乐得笑了起来……
胡秀才的媳妇王氏是一个个头娇小但是性情麻利泼辣的,见自家相公笑得毫无“秀才公”的体面模样,王氏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斯文点!”
胡秀才看着五大三粗,对自个媳妇却是十分宠让,被掐了也一点儿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自家媳妇的小手,依旧傻呵呵地乐着。
另外一个麻杆姓章,此人并不于之前几人一般有种好相处的感觉。
原本就不胖的他,在这些日子里,更是饿得身材瘦削,面颊凹陷,神情看起来略微有些刻薄,嘴角像是被人向下扯着一般总是撇着的模样,不管是坐着站着,两手总是立在身后,下巴微抬,眼睛却总是向下看着,与他对视的时候,就莫名会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
麻杆章的媳妇也是细瘦的身材,略薄的面相,上眼皮似是耷拉着,将眼珠子盖了一半,没什么精神,嘴唇很薄,没有血色,还总是抿着,手边是一女两男两个孩子,都是一副畏缩的模样。
麻杆章是这些个人中,唯一冲着村里的吃食而来教书的秀才,他们一家都是那种光吃却完全长不了肉的那种体质。
在县城如今的情况下,简陋又单一的吃食更是难以维持一家人日常的生存。
在听闻这个村子这时候招先生,却以吃食作为条件的时候,章秀才立马站了出来,无他,他们一家子实在是太需要改善伙食了!!
麻袋,麻胡还有麻杆在船上各自介绍完了,老秀才捋了把自己的胡子,“老朽姓吕。孩儿们都去京城了,就老朽与拙荆一直在县城生活,平日里我俩老人最想做的事儿~便是去村庄里寻个地方,过过农庄人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日子。”
“这不!平日里没那个能耐收拾,这次碰上了洪水却能被你们一路送去村子里,很巧了么呵呵呵呵呵……”
老秀才在那儿笑得浑身直颤,拐杖都快要拿不住了,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众人:……
老余:感情您老是想来养老的是吧!?
他就想知道,现在把这老头儿送回县城还来得及不??
到了在老余一旁的小秀才,他一脸无动于衷的神情,踩着脚踏板,嘴里吐出了三个字:“魏知源。”
愣了几秒之后,又补充了一路:“大庆村人。”
老余听了这村名感觉有点儿耳熟,应是原身原本就知道一些的地方。
其他几个村民却不由互相对视了两眼。
末了,一个村民对着老余用口型说了一个字:狼。
老余:……浪??
一个年级稍大的村民忍不住感慨道:“十多年前,大庆村曾碰上过一次狼群下山吧!听说被咬死了不少人呢!”
魏知源听到了这话,并没有接嘴,而是抿了抿唇,将拳头又紧握了几分,眼神幽暗。
另一个稍微年轻的村民也发表了自己的心情:“咱们这不也刚刚经历了一茬……若不是有余家组织咱们,清水村恐怕也要跟大庆村一样!!”
几个秀才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将头都扭了过来,章秀才问道:“你们村里也有狼?”
村民生怕吓着秀才老爷,忙安慰道:“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狼出现了,它们都被咱们村里的人给打怕了,狼王也躲得远远了!老爷您也不必担心,咱们村里现在已经建起了近一丈高的围墙,等您看到了就知道了!这些狼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是飞不进来的!!”
划船的几个村民说着话,还是有些儿紧张,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搭秀才老爷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解释。
老余倒是一点也不慌,他先是不疾不徐地介绍了自个村的名字和村民,又简单向几位秀才描述了一下村里的情况,说明村里的安全性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话虽然说得简单,可也让这几位秀才和随行的家属们相当吃惊了。
有房子住,有粮食吃,有围墙有巡逻队,甚至村里人还有工作!
“武陵川径入幽遐,中有鸡犬秦人家………”老秀才忍不住叹了一句。
章秀才闭口不言了。
刘秀才倒是无所谓,住哪儿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胡秀才又轻拽了媳妇的小手,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说道(实则船上的诸位都听得清清楚楚):“娟儿啊,我说听我的总没错吧,你起初还一个劲儿怪我瞎掺和,没成想这村子可真是来对了哈!”
王娟气得脸通红,她拧了一把自个相公的胳膊,“快别说了,丢人死了!”大伙儿都听到了,你没看到??给咱们划船的那个村民都笑着呢,你还在那儿叭叭的!
想着又拧了一把,却揪到了一撮长长汗毛。
“快到了快到了!”最前面一艘船上的村民已经开始喊着了。
刘秀才忍不住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只见得不远处一个山脚下,有几根木柱子从水中伸出来,支撑着破旧的棚子,旁边是上下黑乎乎的一片,中间一块长长的红色的东西在风中摇动着。
再近点儿,近点儿,不远处的欢呼声逐渐清晰,胡秀才他们也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片上下黑压压的正是人群的头和脚,红色的是他们手中举着的横幅。
吕老秀才缓缓将横幅上的字给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知、识、改、变、命、运!智、慧、引、领、辉、煌!哈哈哈哈哈,这话简单粗暴,老朽喜欢!”
横幅下面还站了一群小萝卜头,一个个穿得整整齐齐,头顶的总角高高翘起,一个个地手拉着手,摇来摆去,用参差不齐的奶音,大声喊道:“欢迎先生——!!!”
见着此时的场景,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魏知源,以及刻薄脸章秀才,神情中也都有些许的动容,更不用说胡秀才他的船上又爆发了出奇特的“吼吼吼”笑声。
待船靠近后,村民们自动向两边散开,给船上的先生们留出上山的道路来。
下了船,踩上结实的山土地,老余忍不住朝着自个家闺女媳妇的地方跑去。
虽然天天在空间见面,可这在现实中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老余冲上去搂了吴氏一把,被无情推开后又想把自家丫头给抱起来,余卿卿立马灵巧的钻到余其凌的怀里,手指着上船的秀才们说,“老爹,这可是你请来的先生,怎么一到村里你就不管啦!”
老余点头,“你看还需要我吗?”
只见这时候,李村长正满眼热泪的捧着吕老秀才的手,在他看来,这位老秀才年纪如此之大,却该愿意来他们村里教书育人,这是怎样伟大的精神啊!泪目!感谢!
另一边儿,也有一群大妈大婶围着魏小秀才打转,她们一见这小秀才如此面嫩,一个个稀罕得不行,各种嘘寒问暖,将小秀才说得脸颊也多了几丝薄红。
更有婆子伸手想将小秀才手里一看就很沉的包裹给拿过来拎,却被小秀才坚定地拒绝了,神情里也是满满的认真:“这包裹我拿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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