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原河一带如今虽在屈射辖内,但古来一直是卢芳放牧生息的故地。此地背倚季牧雪山,与中原鲜有往来,而因水草丰美,却是戎翟与屈射人觊觎多年的草场。卢芳国王却很识时务,早与屈射结盟,才在乱世中保全氏族,很为均成喜欢。现今国王自领族中精兵于均成王帐侍驾,白原河一带只是由国王胞弟查多亲王带着氏族剩余人马与妇孺放牧,是仿与战场一世之隔的清平之地。
知道今日的宿营地在望,三人将马催得更急,几如狂奔,到入夜之际,卢芳的营帐固然尚不可见,而天地浑沌,竟连地势前路都难以辨别。就在心中焦急欲语时,前方隐隐似有一点萤光微闪,旋即两点三点一丛丛延烧,当是在河水涛声比邻之处,一线灯火默默静候。
那汉子转过脸来对两人笑道:“这回可好,人家的晚饭早就吃过啦。你们两个喝西北风去吧!”
——这是真正的坏消息,黎灿听了似乎连脸都白了。那汉子在夜色里原当看不清黎灿的表情,却一样大笑起来了。
那火烛之色倒在这转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与坡上所见不同,夜深时竟愈发辉煌,不似寻常草原百姓家的营帐。
所谓正经差事的开始,便是这刻——前两日里诸多磨难无法与之后的劳神费心相提并论,温暖灯火后的叵测前程比高山冰雪更叫人不寒而栗。
黎灿此时并骑而来,依旧好整以暇对辟邪笑着闲话道:“若真如他所说,我就用最后一口气放火烧了那营地。”
“不如也给我个痛快,我到那里,不过是坐以待毙的份。”辟邪苦笑。
不料那汉子耳目聪明,听见之后怒骂道:“自己耽误行程还想着烧我们营帐,不如现在扔你们在这儿喂狼!”
黎灿只是觉得他气急败坏的语气有趣,忍不住就要大笑,辟邪却已道:“对不住啦!自然是我们饿昏了头。”
那汉子听了,似有些消了气,仍怒道:“口是心非,我稀罕么?”
黎灿笑道:“不如说这时来了狼,以我们两个饿鬼在此,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那汉子倒嘿嘿笑了起来,一路策马在前,一面扬声道:“小瞧草原上的狼——最后被叼走的还不就是你们这些天狗?”
夜风带来不远处骑手缓缓呼啸的声音,几点星火正漂浮在夜色里,似乎诱人灵魂的鬼火在不耐烦地招摇。
那汉子勒住马,正色对辟邪、黎灿二人道:“这是接应我们来的。自此你们是我奴婢的身份,吾尊汝卑,一定切记。”
“是、记下了。”辟邪与黎灿都忙正色答应。
于是三人缓下行程,由那汉子领头在前,辟邪、黎灿并骑在后,任马儿悠哉前行,不敢呈疾驰之苦。
只转瞬间已能隐约望见跨着骏马的青年们正高举着火把在黑色的草原上倘佯,那汉子清脆响亮地呼哨了一声,那四个青年便大笑着策马迎来。
“急死人了。”领头的青年到得跟前,将手中火把交与手下,上前拉住那汉子的手,“我们还道你遭遇险情,亲王临行之际特嘱我等若过得今日不见你,便务必去山上接应你回转。”
那汉子大笑:“亲王想得周到,却不知道你们都是懒的,哪里肯去山上找我?”他望了望远处的营地,又道:“难不成亲王已经率亲随人马启程了么?”
“正是的。”那青年道,“因颇有些辎重,亲贵人马押运礼物,倒是昨天就出发了,亲王等到今日中午,不见你来,才带着轻骑追了去。现今留在这里的就是铁兰妃子。”
那汉子哼了一声,“她不跟着亲王先走,等我做甚?”他扭头又骂辟邪与黎灿道:“都是你们两个懒鬼!磨磨蹭蹭地耽误事!”
辟邪与黎灿知他所说不假,忙低头认罪道:“是、是。”
那青年道:“也不妨的,今夜就轻车启程,一夜间定能追上。”
此时自有那青年的随从执火在前引路,那青年陪着那汉子说笑间向营地归去,听得青年问道:“不知此行收获如何?”
那汉子便又被勾起心头怒火,喝道:“若不是这两个奴才好吃懒做,岂会只采到那两三株?”
“罢、罢。”那青年笑道,“这带山麓太平多年,季牧峰差不多都被采莲人刨平了。若非他们两个自夏初就来,只怕连这几株也不见。”
“老爷子最近也是老糊涂了,爱使这等蠢才。”那汉子冷笑一声,“若不是老爷子喜欢,一定要拿鞭子抽这两个懒汉。”
“你也不必逞强乱说。”那青年大笑,“我们族里就从来没有听说铁兰妃子责罚过奴隶,你们都是老爷子温文尔雅教出来的,哪里会乱施鞭鞑?”
倒因“温文尔雅”四个字是那青年用汉字说出来,却把其后的辟邪与黎灿吓了一跳。
“最近太多和这些奴婢相关的吵闹,由不得人见了他们不烦。”那汉子竟叹了口气。
而那青年也一时失了兴致,慢慢道:“现今凡事均以南渡为上,就算是有诸多争论也待南渡之后再议了。瞧!”他指着眼前一线蜿蜒来的火炬,道,“妃子叫人来接了。”
卢芳在白原河一带生息的族人近千户,此刻青壮固然随驾在王帐,但基业犹在,战乱时族人聚居,营帐连绵一里有余,入夜之后人人休憩,每隔十座白色的穹庐便有一堆安详的余烬,波涛般层层叠叠的营帐正中,方是那灯火通明的亲王行宫。
来迎接的十余人都是身着锦袍,举止谨慎,一望便知是贵胄的亲随,高举火把照亮营中的道路,缓缓在两侧指引。行宫的营帐自然轩敞,八座相邻的高大的穹庐前,火盆熊熊,那悬挂的门帘精心刺绣而得,金线雕琢的奔马猛虎被火色映得辉煌夺目。刚勒住马,便有奴隶拥来,急着牵住缰绳。
辟邪与黎灿亦抢先跳下马来,要服侍那汉子下马,却被这些奴隶死命拦住,一手一脚包办了去,连辟邪与黎灿的马也让他们妥妥帖帖地牵去安置了。
他二人因疲倦全身还在瑟瑟发抖,门前守着马鞍上卸下的皮篓,那么多人一边围着,有些手足无措。
那汉子却不曾再与他们多言,自被人拥入眼前的帐篷,他们站在帐外清冷的空气中,面面相觑,最后不禁无声笑了出来。
“我这里还有胳肢窝捂热的狐狸肉,你要来点不?”黎灿低声问——话虽如此,语声却沉痛得紧,直接道破他心中对那点残肉的不舍。
“那敢情好。”辟邪笑着靠过去,先要了酒壶来,“这时再不饮口烈酒,只怕先冻饿死了去,所谓肺经、心经,留着又什么用?”
“话不是这么说。”黎灿道,“这时我若累死在这里,留得的铁石心肠比你那点琉璃腑脏可要强得太多,如此一想便觉太过可惜,不如让我先用这点酒泡烂了他。”
辟邪被他劈手夺取酒壶,只得笑道:“狼心狗肺确实泡坏了才好。”
黎灿刚将酒壶放在唇边,便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铁兰妃子要问老先生安,叫你们两个进去回话。”
“是。”两人忙收了残肉残酒,背上那要紧的皮篓,转回身便见一个十一二岁梳着两条粗黑辫子的丫头,怯生生站在门帘边上,等他们走近了,便勉力抬高手臂,在二人头顶上打起帐帘。
温暖的空气扑上两人面庞,帐内是适才迎接的青年,和那四五个亲随正在火炉边上围着吃酒,那青年固然对奴隶不必假以颜色,但其亲随倒是很客气,招呼他们道:“往里走,往里走。”
未等他们有暇留恋火上烤肉的香气,那丫头已急着赶到二人前面,引着他们向穹庐对面走去,掀起尽头的帘子,让两人经过,而面前赫然又是另外一道门帘,黎灿已有些晕头转向的不耐烦,那丫头轻轻拍了拍掌,放下身后的帘子,里面才有人“哗啦”一声地掀起了二人面前厚厚的绣花门帘。
“来了、来了……”暖洋洋却不甚大的穹庐里都是女子窃窃的私语和低笑。身着彩衣的侍女们正忙着将雪白的馍饼、奶酪、马奶酒一色色端出来安排在案上,一边转过红彤彤面庞上漆黑的眸子来笑盈盈望着难得一见的外客。最为绝妙的,却非这些妙龄少女,而是两个粗使的仆妇,让人不免盯着她们将穿着一只羔羊的烤架烟熏火燎地抬到帐篷正中。
顿时香气四溢的空气让两人一瞬间都有些晕眩,心神都被那焦脆的烤肉摄去,几乎哽咽。侍女们似乎看透了两人的心思,更是悄悄地笑作一团。
而在这亲王内室里,堂而皇之上座的,正是那接应的汉子,不知是因为摘了帽子还是洗干净了脸,鲜亮锦衣围着的面容明亮了许多,让人错觉在那虬髯下似乎是可以读出他的表情的。而他身边的女子按卢芳贵妇的装扮,将一条雪白的貂尾系在镶着宝石的缎帽上,眉目虽不甚美,却因笑意而令这已近中年的妇人依旧水色般温柔。
屈射人的奴隶行礼,终要匍匐在地亲吻主人的靴子,辟邪一脸坦白的卑贱,快步走到那贵妇面前,低头跪下,正要行礼,那妇人已俯身挽住他的胳膊,微笑道:“最后看见你,你上马都还吃力,现在已这么高了。”她将辟邪揽在身边,试着透过一脸尘土仔仔细细打量他的面庞,辟邪微微抬起眼睛,一样望着那贵妇。
冰色的眼睛在微笑的容颜上正如隆冬的断琴湖,没有半分波澜,像是有个很遥远的从前,却永远浮不出水面。
那贵妇沉浸在那久远的回忆里,有些微的困惑,而黎灿已经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听得周围侍女因他懒散的举止而发的嬉笑,那贵妇方抬起头来,望了那汉子一眼,对他笑道:“你一边去,只有他这样惹祸的胚子才喜欢和你混在一处。”
“是。”黎灿一脸何乐得自在的无耻,笑嘻嘻走到那汉子的身边。
“坐这里。”那汉子指着身边的皮褥子,“把采到的雪莲给铁兰妃子看看。”
黎灿便将皮篓盖子掀开给那贵妇过目。
“近年季牧峰的雪莲是越来越少了。”铁兰妃子道,“这个年月,太平的地方不过巴掌大而已,自然让人翻遍了。他们也辛苦了,你不要总是骂人,被听见了少不得挨教训。”
那汉子笑道:“所以只有出来的时候才会抖抖威风罢了,一回去这些奴才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现今都是这样了么?”铁兰妃子笑着望着黎灿问。
那些侍女此时在黎灿和辟邪面前一样布下酒席,近在咫尺的救命食粮却因为那汉子恶意的矜持而不得享用,黎灿几乎以怒目望着那汉子,笑道:“主人取笑我们的,在家里还是一样天天捉弄我们。”
铁兰妃子一样不动声色,扭头又问辟邪道:“家里都还好么?”
“主人虽没有大恙,只是近年咳得更厉害了。”辟邪谦卑地垂首,望着眼前热腾腾的馍饼,“我们出来前,主人还说惦记铁兰妃子,多年没有见过,这次托左屠耆王的福,父女能再一会,甚是安慰。”
那汉子闻言,面上虽依旧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却蓦然将身子坐正了些。
铁兰妃子面上似乎永驻的微笑忽有些僵硬,目光停在辟邪的身上,静了一瞬,最后慢慢道:“知道了。”她回首又对那汉子道:“你们饮食休息,过一会儿车马完备,便连夜启程。”
那汉子便取用案上的馍饼奶酪,一边挥挥手,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对辟邪黎灿道:“吃。”
两人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地抓起馍饼掰开往口中塞,一时有个身材轻盈的侍女在他们面前拔出一柄晶亮的匕首,他们也是视若无睹,只是待她娴熟地自羔羊身上片下烤到恰到好处的嫩肉铺在馍饼上,便全神贯注于如何细嚼慢咽而不至于囫囵吞下眼前所有的吃食。
铁兰妃子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离席而去,一会儿又涌进来数个侍女,捧着水盆面巾围在黎灿与辟邪身边,七手八脚地替他们松开腰带,擦脸拭手,梳头更衣,将肮脏的皮袍和靴子脱下拿出去掸走尘土泥巴。
黎灿肩上的伤处被她们碰触,不住地蹙眉,却也顾不得拂开侍女的手,正如辟邪一般,任她们随意摆弄发辫并望着自己擦拭干净的面容微笑,只是目不斜视地执着地咀嚼。
那汉子安静地看着,随意吃了些东西,直到侍女们奉上奶茶,估量他们已有个八九分饱,便叫人打听车马,果然不刻就有人来回说车辆已经备好,随时可以登程。
那汉子便招呼了一声,两人忙穿了靴袍,跟着穿过两重穹庐,出门便见三驾马车静候,铁兰妃子与侍女占了前面两乘马车,而方才迎接的青年也出了来,带了六个亲随,持火扈从,待那汉子与辟邪、黎灿择最后一乘登车,便吆喝了一声,车轮辘辘,顶着星辰向西北而去。
车内是层层叠叠柔软的裘皮褥子。黎灿与辟邪蹬去靴子卧倒其上,正要寻个好觉,那汉子却冷着脸,将一只皮囊扔在黎灿膝盖上。
“这是治跌打损伤的灵药。”他冲着黎灿的右肩扬了扬下巴,“把你的肩膀治一治。”
黎灿虽不惊讶那汉子的周到,此刻却感激他冷冰冰的体贴,点了点头道:“多谢。”他褪出一只袖子,对辟邪道:“烦请动动手吧。”
颠簸中不见任何动静,扭头却见辟邪早已和衣蜷缩在角落的皮褥上,呼吸均净,肆无忌惮地沉睡。
他无奈转过身来望着那汉子求助,那汉子认真看了他一眼,将马车后面的车帘掀开一道缝,旋即泰然自若地点上了烟——正是明月东升的时刻,月华飘洒在白原河上,静谧辉然的天地远方是深邃的黑暗——那汉子默默地向那黑色的草原吧嗒吧嗒地喷着白色的轻烟,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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