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推理-镜子里的陌生人

第33章


每当她照见自己的面容时,往事便―下涌上心头。她忘不了那难以忘却的日日月月。漫长的七年以前,当她刚刚来到好莱坞时,她也是那么一个年轻,标致的小姑娘,但如今这个小姑她的影子在她身上又留下了多少?细小的皱纹已爬上了这个小姑娘的眼角;而从鼻孔到下巴处的那条纹路,就更深了些。这些皱纹是在那数不清的,困境与失败中挣扎的印迹,也是警告性的告诉她,岁月在流逝。
  告诉她,她尚未能把握住成功的时机。赶快,吉尔,得赶快了!
  因此,当一位十八岁的福斯公司助理导演弗莱德・克拉普对吉尔说,如果她能跟他睡觉,他就能给她一个好角色。吉尔同意了。
  在弗莱德・克拉普吃午饭时,她到制造厂找到他。
  “我只有半个小时。”他说:“让我想想咱们在那儿,能找个僻静的地方。”他在那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高兴地说,“到配音室去,跟我来。”配音室是一间隔音的小放映室。在那里人们把录音带上所有的东西,都合到一部影片中。
  弗莱德・克拉普看着那空无所有的房间。“屁!原来这里有一张长沙发的。”他看看表。
  “咱们只好这样干了,脱下衣载,美人儿。再过二十分钟配音人员就要上来了!”吉尔瞪眼望了他一会,感觉自己象个妓女,而且她讨厌他。但是,她没有让它表现出来。她已经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作了努力,但是,失败了。于是现在她只好按照他们的方式来干了,她脱下了衣裳。
  吉尔想在四周找个能靠一靠的地方。她的前面有一架音响装置――一架带轮子的自动控制机。音响装置里,装上了录有各种笑声的录音磁带。只要按一下机体的按纽,就可以发出哈哈笑的声音。
  “开始吧,趴下去!”吉尔犹豫了一会儿,趴了下去。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野蛮地蹂躏着她。她失去了平衡,她伸手去抓那控制器上的东西,手指碰到了按纽。顿时屋子里充满了笑声。吉尔在极端痛苦中折腾着。她的手刚好按在按纽上。一个女人吃吃地笑,一小撮人哈哈大笑,一个姑娘咯咯笑,还有百十来人在听某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时哄堂大笑。吉尔疼得叫喊,室内的回音却是歇斯底里、稀奇古怪。
  笑声慢慢消失了。吉尔闭上眼睛,静静地趴着,痛苦地挣扎着。最后她终于能直起身,转过脸来。这时弗莱德・克莱普拉上裤子前的拉锁。
  “你真肉麻,美人儿,你那叫喊真叫我动情。”吉尔不知道等到他十九岁时,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畜牲。
  他对吉尔说,“你去洗洗,到那边十二号排演场去,你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工作。”有了这第一次经验,以后就容易了。吉尔开然在各个电影厂按时工作:华纳兄弟、派拉蒙、米高梅,环球、哥伦比亚、福斯公司。事实上,她各家都去,除了迪斯尼,那里不存在性的问题。
  吉尔供派角色的人:助理导演、导演以及制片人寻欢作乐,他们所付的微小的代价,就是让她扮演角色。她在好莱坞城出了名,许多人都想染指。她让他们得到满足。每当她这样做以后,她心中的自尊自爱就少了一分;仇恨与痛苦就增添了一分。
  她不知道应当怎样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她知道,终有一天这个城市要为对她的欺辱、蹂躏付出代价。
  以后的几年中,吉尔在几十部电影、电视片和广告片中出现了。她饰演过秘书,说:“早上好,史蒂芬斯先生”。她扮演过保姆,说:“现在甭着急了。您二位可以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了。
  我把孩子招呼上床。”她也演过电梯司机,说:“下面是六楼。”她还当过穿滑雪装的商品广告员,让人相信:“我的女朋友们,都使用丹苔丝化妆品。”但是,什么奇迹也没有发生。她仍然只是群众演员中一张无名的面孔。她在电影行业里;可又不在。她不能允许自己今后一生就这样地度过。
  一九六六年吉尔的母亲去世了。吉尔开着车子,前往奥德萨参加葬礼。葬礼是在下午将近黄昏时举行的。只有四、五个人来了。这些年头,她母亲干活的那些人家的太太,一个也没有来。
  在场的还有几名经常来祈祷的教徒,包括鼓吹末日审判的信仰复兴派的教徒。吉尔依然记得她在这帮教徒的集会上,曾如何胆战心惊。可是吉尔的妈妈总会从这些仪式上感受到一种慰藉,因为她相信折磨她的魔鬼已经被赶跑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说:“哈罗,约瑟芬。”她转过身,他正站在她的身旁,她凝视看他的眼睛,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分开过。她还是他的,而他也还属于她。几年的时间,使他的脸显得更成熟了,腮上的胡子有点灰白。但是他没有变,他还是大卫。他的大卫。然而,俩人又如同路人……
  他在说着,“知悉令堂去世,不胜哀悼。”她听到自己的回答:“谢谢你,大卫。”他们就象在念戏中的对白。
  “我必须同你谈谈。你今晚能同我见面吗?”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急切的恳求。
  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了,想起他如饥似渴的要求,他的许诺,以及那些梦想。
  她说:“好的,大卫。”“湖边好吗?你有车子吧?”她点点头。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你见面。”萨塞正站在镜子前面,光着身体,准备换一身衣服去赴一个晚宴。这时大卫回到家里。他走进她的卧室。站在那儿注视着她。他可以完全漠然地审视他的妻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她毫无感情。她很美。她很注意自己的形体。
  通过饮食调剂以及适度的锻炼,她的身材仍是无可厚非的。这是她的资本。大卫有理由相信她和别人分享这一资本。――她的高尔夫教练、她的滑雪老师、她的飞行教师。但是大卫不能责备她,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萨塞同床了。
  开始他真的相信,当他的母亲故去后,萨塞会同他离婚,但是大卫的母亲还活着,而且活得挺精神。大卫想不通,当初是自己受了骗,还是出现了奇迹。他们结婚以后一年,大卫曾对萨塞说:
  “我想咱们该谈谈离婚的事了。”萨塞说:“离什么婚?”当她看到他面上那惊异的神色时,她大笑起来。“我喜欢当大卫・肯尼文的太太,亲爱的。你真的会相信我会把你让给那个波兰小娼妇吗?”他打了她一记耳光。
  第二天他去找他的律师。大卫讲完了以后,律师说:
  “我能让你办成离婚手续。但是,如果萨塞缠住你不放,大卫,那你得付出可怕的代价。”
  “替我办。”萨塞接到离婚诉讼的通知书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大卫的洗澡间里,她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结果大卫和那两名仆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厚实的门撬开。萨塞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两天。当大卫到她住的那所私人医院里,去看望她时。
  “对不起,大卫!”她说:“我不想没有你而活着,就是这么一回事。”第二天早晨,他撤回了离婚的起诉。
  那差不多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大卫的婚姻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的休战状态。他完全接管了肯尼文‘帝国’,用他自己的全部精力来经管它。为了经营这个‘帝国’,他跑遍了全世界的各大城市。各处都有他买下来的姑娘,使他在肉体上得到安慰。但是他从没有忘记约瑟芬。
  大卫不清楚她对他的看法。他很想知道,但他又怕真相大白。她有一切理由恨他。当他得知约瑟芬母亲去世的消息时,大卫前往葬礼大厅,就是为了见到约瑟芬。他一见到她,就知道一切都没变。他也没有变,多少个年头过去了,往事依旧。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爱着她。
  我必须和你谈谈,……今晚和我见面……
  好的,大卫……
  “湖边。”萨塞看别大卫从壁镜里望着她,就转过身来。“你最好赶快换衣裳,大卫。咱们要迟到了。”“我要去会约瑟芬。如果她要我,我就同她结婚,我想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不是吗?”
  她站在那儿,眼怔怔地瞧着他。镜子里照出她赤裸裸的身体。
  “让我先穿上衣裳,”她说。
  大卫点点头,离开了房间。他走进宽敞的客厅,踱来踱去,准备进一步同她交锋。肯定,经过这么多年了,萨塞不会还想赖在这徒有虚名的婚姻上了。何况他可以给她所要的一切。
  他听到萨塞汽车的发动声,然后听到汽车歪歪扭扭地猛冲出自家车道时,汽车轮胎擦碰路边的吱吱声。大卫冲向前门,向外边望去。萨塞的玛斯雷蒂牌轿车正向公路上疾驰。大卫赶紧钻进自己的汽车,紧急起动,然后冲出车道。
  当大卫到达公路上时,看到她的汽车刚在远方的视线中消失。他加大油门。但萨塞的玛斯雷蒂开得比大卫的罗尔斯还要快。大卫拼命的追,加速:70……80……90。但她的汽车已无影无踪。
  100……110……仍看不到她的车子。
  大卫把汽车开上一个小山坡。在那里他看到远处萨塞的汽车象个小玩具车一样。这时她的汽车正急转弯,由于车速过高,车身向一边倾斜,另一边的车轮已吱吱地离开了地面。玛斯雷蒂颠簸不稳地摇晃起来。刚转过弯,车子便控制不住了,一下子冲上路旁,然后象射弹一样窜入空中,接着在田野里翻了两翻。
  大卫刚把萨塞失去知觉的身体,从汽车里拖出来不久,裂开的汽缸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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