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左边

    老人家一脸惆怅，他看见店里来往的人，温柔，和善。
    在这里没有人吼他，没有人嫌弃他，更没有人指责他。
    等他回过神来，阴阴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仍满眼是留恋。
    他的不舍看在张婄婄眼里，张婄婄当然也阴白这种一时半会儿不想离开的心情，她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为能劝得爷爷开心离开做了个加油姿势。
    赵琳从服务员那里打探到，爷爷确实是被一名男子带到了店里，并支付了超出一个月的费用，相当于是在这里包吃包住了。
    “爷爷，您身上有钱吗？”张婄婄寻思，爷爷不是一天到晚的惦记他的钱么？那就带他找钱去。
    爷爷往身上摸了摸，没摸着个钱来，慌张地问她，“我钱搞哪去了？”
    “找着了，在家里给您放着呢，就等您回去数数看数对不对。”
    张婄婄心想鱼儿终于上钩了。
    “哦。”
    爷爷预将起身，看样子是动摇了。
    这个时候，赵琳领着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
    服务员面带微笑，很负责任地询问爷爷，“老人家，这是您的家人？您认识吗？”
    “是，是我孙女。”爷爷点了点头，挺满意知足的样子。
    “那好。”
    服务员回了岗位室，好像是给谁禀报了一声，然后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老人家，这是那位好心人送您的吃的，他知道您找到了家人就放心了。”
    服务员热情地递上一袋子热气腾腾的食物，爷爷心怀感激，激动的眼泪似乎有些包不住，抓住服务员的手，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感谢之类的话来。
    张婄婄问服务员，“可以把那位先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想当面感谢他。”
    “不好意思，那位先生说了，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任何人，我们得遵守承诺。”
    服务员依旧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可我只是想感谢他而已，没有别的企图，麻烦您就告知我一下那位好心人的联系方式好吗？”
    张婄婄仍不死心，追着服务员还是吃了闭门羹。
    “不可以。”服务员狠心拒绝。
    “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赵琳背着手说。
    “好人一生平安！”
    张婄婄很是失落，但也只能以这样的祝福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一路上赵琳都在调侃那位好心人，她就纳闷了，一个不认识张婄婄的人，一个不认识李爷爷的人，他们都在做不留名的好事，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也很像知道。”
    张婄婄一脸惆怅，不过万事大吉，她转而觉得轻松又快乐。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认识的，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张婄婄对赵琳说。
    回到李家湾，李家人早已齐刷刷地站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
    爷爷大驾回归，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被关注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仿佛自己是宇宙的中心，他眼里的亲人们似乎都很离不开他。
    但几日不见，他的健忘症似乎更加严重了，挨个看了看那些个盯着他的面孔，难免更显木讷，迟钝。
    “我，我是您幺儿媳妇。”章小燕牵起爷爷的手，主动报了名。
    “啊？”爷爷没反应过来。
    急性子的李宏光抢着解释道，“李光辉的新老婆。”
    “哦，好好好。”爷爷看了眼他的小儿子，频频点头。
    众人把爷爷围到屋里，爷爷刚一坐下，好奇的审问便一个接着一个，爷爷像个犯了错老孩子。
    “这几天都住肯德基？您老还操了盘洋气？”李光辉第一个发问。
    爷爷点头的同时，二叔刚一张嘴，就被二姑抢了第二。
    “还有人给您换洗衣服？真是遇上大好人了。”
    爷爷点头，李静怡又抢了第三。
    “那个人是不是很有钱？叫啥名字？”
    爷爷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奶奶抢了第四，“咱都是乡下人，但咱感恩啊，你个老邢头，回头提上老母鸡，老鸭子，鹅啊蛋啊什么的，去感谢感谢人家。”
    爷爷始终插不上话。
    “你说你吧，自己记性不好，还到处乱跑，害得我好找，一家子人尽为你操心了。”二叔没憋住，又回到了以前的臭脾气。
    “二叔，爷爷才回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张婄婄抢了话头，二叔这才从众人不满的眼神里意识到自己因为冲动说错了话。
    爷爷终于回来了，李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商议让爷爷和奶奶和好如初，住在一起，相互照顾。
    可奶奶十分反对，她说“我才不和他好，他要住屋里，我就住外边去。”
    就这样爷爷只能安排在老大家，其他子女就出钱，隔三差五回来看看。
    闹了这一出，谁也不敢再提养老院的事，从此也没有人再对爷爷大声说话，虽有不满意，也是忍着。
    到此，李家儿女才一个个散去，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李家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了。
    就在这个寂静而美好的夜晚，月亮弯弯，像一把金色的镰刀挂在夜空，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老头子，你听，有响动。”老母亲推了推沉睡的李宏光。
    “什么声音？”李宏光闭着眼睛问。
    “莫不是那母猪要下崽了？赶紧，赶紧起吧！”老母亲催促道。
    一听母猪要下崽，李宏光一跟头就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听见是张婄婄的猪在嗷嗷叫，心中便有了数。
    “肯定是发作了，这个兔崽子都不留心的。”
    李宏光拿了手电急匆匆地朝老房子奔去，老母亲也娴熟地拿起打下手的箩筐、烂布条、剪刀、酒精等必需品紧随其后。
    张婄婄睡眠浅，梦里依稀听见老两口在说母猪下崽的事情，半睡半醒间仔细一听，果然听见了动静。
    接着睡得死沉死沉的李成坤也被张婄婄一阵猛推给惊醒。
    “快，快，你我们的大宝贝下崽了。”
    李成坤糊里糊涂的，没有听阴白，侧过身还想睡。
    “你当猪爷爷了，还不赶紧起来，爸妈都去了，赶紧的。”
    “咱猪下崽了。”听到这个好消息，李成坤一下就清醒了。
    小两口赶紧加入了接生的队伍。
    只见李宏光单膝跪地，蹲在母猪面前，安抚母猪侧身躺下，用手来回在母猪的肚子上抚摸按压。
    不一会儿第一只小猪就诞生了，粉粉嫩嫩的，两只眼睛贼黑，十分可爱。。
    “酒精，剪刀，布……”李宏光像主刀医生那样吩咐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