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左边

    对于这种含有讥讽般的冷漠，张婄婄早已习惯，小时候跟着外婆时就遭受过小朋友们的冷嘲热讽。
    此时，远处那个拿着糖果向她炫耀的小朋友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失落像孤舟落进深渊般无助，她对自己选择的路产生了短暂的怀疑，衣食无忧的赵琳再一次和她形成鲜阴的对比。
    本性如她，片刻之后，她正义的一面战胜了那一面虚荣，调整好心态后她相信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没一会儿，龙助理就跑来敲她的桌子了。
    “上面派了任务来，经过商议，段总决定要好好锻炼锻炼你，你可要发财了。”
    龙助理阴阳怪气地搓着手痴痴地笑着，张婄婄以为这又是在拿他开玩笑，脸上没有一丝激动。
    “哎，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龙助理收起夸张的阴阳气，诧异地望着愁云笼罩之下的张婄婄。
    “阴知你是拿我开玩笑，我还傻不拉几奉陪你吗？”
    “哪能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龙助理急得四肢无处安放，四处张望了一圈才恢复一脸严肃。
    张婄婄望着一向爱开玩笑旋即又认真起来的龙助理，满心希望是真的又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好事。
    “龙助理，我现在正愁着呢。”
    “老天开眼，瞅你面相就是个走运的人，这事是真的，总部那边很快就要发文件过来啦。”
    龙助理开心得手舞足蹈，像是自己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似的。
    “等下就会通知你去办公室，我是来给你提前报信的。”
    龙助理用手遮住半张脸悄悄说，然后又抛着小杏仁眼快速离去。
    张婄婄有点懵，好像是在做梦，刚才还在为钱的事犯愁呢，这么快就来了好消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任务？初出茅庐的自己能胜任吗？龙助理说发财了是什么意思？会有很多钱吗？
    张婄婄心中充满疑问，但还是一直给自己打鼓，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任务光荣完成。
    很快她就被通知到了办公室，段兰芝一如既往地一脸慈爱。
    “我猜龙助理已经告知你了这个好消息吧？”
    “嗯，具体也没说，只说有任务要我去做。”
    “这次任务是总部发来的，对你而言是个好机会。”
    段兰芝一心想栽培张婄婄，自然脱不了那层一见如故的关系。
    “就是组织一下夕阳养老院的老年人们去散散心，你做策划和组织，办好了，不仅有丰厚的奖励，还会有很大的提升机会。”
    张婄婄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机会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机会，更是一根及时的救命稻草啊。
    她抬起头来，正好瞧见墙上那一副画作，她正出神画作的意义，却被段兰芝慈和的眼神打断，回过神来，她咬紧牙关接下任务。
    段兰芝十分满意张婄婄的表现，她觉得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魄力。
    张婄婄心里边紧张的要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好在大学期间在学生会有做过一些活动的经验，冥冥之中给她接下来的工作提供了有利的帮助。
    龙助理早在公司门口恭候多时了，他大方拉开车门，热情招手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张婄婄走到他跟前。
    在去往养老院的路上，龙助理就重阳节为主题向张婄婄阐述了这次活动的目的。
    “不要有思想压力，就是去玩，带着老人们出去转悠转悠，顺便给公司做宣传，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放松。”龙助理满以为自己能察言观色，一路滔滔不绝。
    “我听说公司不缺人，为什么要派我这个没有经验的去？”张婄婄发出疑问。
    龙助理偷偷皱了皱眉，好像很难回答似的咬了下嘴唇，煞有介事地回答：
    “肯定是段总关照你，她以前也有个女儿，我猜她对你有种说不出来的那个……那个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就……就想多照顾你点吧！”
    张婄婄听了咯咯直笑，不过那种近乎亲人般的关心的确感动到她了，她把潮湿的眼睛躲向一边。
    “我才没那好福气，不过遇到你们也算福气了。”
    “那是，因为你人品好啊，否则哪能得到我们段总的青睐？段总可是阅人无数，看人比我看人精准。”一说到看人方面，龙助理又劈里啪啦唠叨了好几公里。
    “嗯，我一定好好表现，绝不让段总失望。”
    当张婄婄表达完决心，龙助理才感觉到因说话太多而口干舌燥，赶紧抓起矿泉水咕咚咕咚为下一场演讲做准备。
    夕阳养老院内正排着长长的队伍，那是一群可爱听话的老人，金管家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除了他们，院内还有三辆22坐考斯特大巴，车身都贴着红底黄字的大横幅——“夕阳冉冉，养老天伦。”
    张婄婄和龙助理刚进院子，金管家就催促老人们赶紧上车，龙助理一脸懵，张婄婄更是不知所措，貌似这次出游已经被金管家安排妥当。
    “咋回事啊？不是，不是还没策划吗？这怎么就出发了呢？”龙助理歪着嘴问领头在队伍前忙活的金管家。
    “有啥好策划的？不就是拉去玩一趟，又拉回来？”金管家咋呼地说。
    “上级的目的是宣传，宣传，不光是花钱去游山玩水。”龙助理气得话直抖。
    金管家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看了一眼张婄婄，嫉恨地说：“不是有她么？她有上大学的脑子，转个弯就是主意，怕什么？”
    龙助理当即被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来，既然都安排出行了，也不能耽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征询张婄婄的意思，直接说：“接下来看你的了。”
    张婄婄急得心里发毛，尤其看到金管家那副不待见的脸色，就对这次活动更加没了信心。
    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一个靠后座的老人遭到一阵排山倒海的反胃式催促，哇哇一呕，吐在裤腿，顺势摊在脚底，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扩散开来。
    “你，去弄干净了，恶心死了。”金管家捏着鼻子指着张婄婄说。
    张婄婄愣了，第一反应却是听命。
    龙助理来没来得及阻止，张婄婄就拿了纸巾、湿巾、塑料袋，把老人和座位收拾得干干净净。
    老人们都夸张婄婄细心，懂事，却对金管家一个又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交接。。
    这不得不在张婄婄和金管家之间建立起一道难以磨合的鸿沟，这一路她们之间除了命令和接受命令之外就是厌恶之色和假装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