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逃亡----91年震惊全国的大案

第3章


  他急匆匆往家赶。
  “妈!妈!我回来了!”一推门他就高兴地大叫,但刹时便愣住了。
  母亲怎么那样苍老?四年功夫,她好像老了20岁,身体显得虚弱不堪。
  他丢下手中的行囊,扑到母亲身边,轻轻理着妈妈斑白的头发,凝神望着她的面庞。
这就是我朝思夜想的慈母吗?她,她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看到游子远归的欢乐,而是
难言的苦涩。
  “妈,俺爸现在好吧?‘”
  母亲打了个愣怔,片刻之后才迟疑地说:“你爸他,他死了。”
  他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父亲死了?父亲死了!咋会死
了?!
  “俺爸是咋死的?”他冲口而出,惊愕中带着愤怒——这么大的事,家里为啥不告
诉他?他们知道他最崇敬爹爹呀!
  “病死的。”母亲淡淡地回答。
  “咋不让我知道?”
  “怕你在部队里分心,没告诉你。”
  片刻的惊愕和伤心过去,他极快地冷静下来,精细的头脑里闪过疑点:不对!父亲
病逝这么大的事,咋也不能瞒着他。
  再说,提起父亲的死,妈妈咋一点儿也不伤心,就好像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妈
妈的容颜咋这样憔悴,神情咋这样呆滞?
  不,不对!
  他很聪明,没有再问下去,但急于知道答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答案很快找到了,从老家的亲人那儿打听到,父亲因犯强奸罪,被逮捕判刑!
  大塌了,地陷了!这比父亲的死讯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匆匆赶往山东枣庄,在高墙电网中,父子相见了。
  “孩儿呀,快救救我,救救我……”
  父亲委顿的神情,嘶哑的哭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没有引起他的同情和心疼,
相反,他心中陡然生出了嫌恶和厌憎:这就是我的亲爹吗?这就是那个精明强干、八面
玲珑、有能力有本事的爹吗?这就是我心中崇拜的偶像吗?
  他斜睨了一眼涕泅滂沦的可怜虫,一语未发,转身踏上了回程。
  心中的偶像轰然坍塌……
  车厢外的景物—一闪过。金秋时节,遍野硕果累累,到处洋溢着欢笑,丰收的人们
挥汗如雨,孩子们追逐嬉戏……他神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充塞的不知是怒、是恨、
是悲、是愁。汽车开进市区,沿着平坦的马路飞奔。两旁高大的楼房。
  沿街繁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使他望而生厌。混蛋!
  他们高兴个啥!生活是多么不公平,人生有那么多痛苦,那些傻瓜们一大到晚只知
道笑、笑、笑!
  他心中的怒气越来越大,由怒而恨,他恨那些嬉笑的人群,恨那些穿着光鲜的红男
绿女,恨那些高楼大厦,恨那些坐小汽车出出进进的官员——这些,本该属于自己呀!
可现在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岂只是局外人,他成了罪犯的儿子!母亲年迈,弟弟们年幼,
他心比人高,命却比纸薄!他本来想靠着自己的优势,成就一番事业,谁知命运待自己
这样不公,他高傲的心被刺伤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社会,心中生出一股恶气——既
然命运待我如此,我就要对命运来一番抗争:既然社会里没有我的位置,我就要让社会
不得安宁!
  1988年5月,他被招聘到许昌市区社会治安指挥部,当上了一名合同制治安员。退
伍军人、共产党员的光环罩在头上,别人都对他另眼看待;他倒是也不辱使命,在维护
社会治安工作中,将自己的聪明、才智都尽量发挥出来。有一次,为了追捕一名犯罪嫌
疑人,他不顾生死,随着那家伙从二楼直跳下来,终于将违法犯罪分子抓获,受到了嘉
奖。
  如果在过去,他可以凭着他的政治资本、他的聪明才智、他良好的体能条件,好好
干一番事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叹的是,此时他的心理已发生了巨大变化—
—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变化。他对社会的不满、仇视,使他时时准备报复社会。他表面上
仍然温文尔雅,对工作积极肯干,虽然不爱说话,可和周围人们关系都很好。谁也看不
出他心中的阴暗,谁也没觉察到他对社会的仇恨。
  工作之余,他也暗地里为自己积极做着准备。在社会治安指挥部,他们这些治安员
经常抓到一些违法犯罪人员,在抓捕、搜查、讯问、关押等工作中,他都干得很认真,
从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看到那些人可以大把大把地花钱、挥霍享乐——尽管钱来得不
是正路,但也令他羡慕。他对自己一家人的清贫愈来愈不满,他也要享受,也想大把大
把地花钱。那些人的钱来路不正,但钱来得多么容易啊!钱来得快,花得顺手,啥样的
酒店也敢进,啥样的饭菜也敢叫,啥样的姑娘都愿意找他们……人家才不枉活了一世!
至于落进了法网,那是他们笨蛋!要是我——凭我的本事,凭我的智商,凭我的风度,
凭我的体能,说什么也不会叫人家抓住!要干,就干大的!
  让自己今生今世享受不尽,也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他是治安员,有警服,也常常跟警察们打交道,公安那套工作——凭他的智力——
掌握得差不多了。他留神观察——一警察们虽然防范极严,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啥
时候警察交接班,啥时候警察疲劳容易松懈,他都摸了个一消二楚。
  他找了人量研究犯罪心理、刑事侦查的书籍,晚上回到家里,挑灯苦读,有心得处,
还一一划上线、折上角,牢记在心。
  在部队时,他就是射击高手,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为了不丢掉这手看家本领,他买
了汽枪,关起门来苦练射击技术,把自家的门板都打成了蜂窝。
  1989年8月,他被安排在母亲所在的单位——许昌县文化馆,成了一名正式职工。
文化馆里的人们谁不夸这个小伙子啊!他年轻、漂亮、有风度,人又踏实肯干,苦活累
活都不挑拣。他报考了成人自修大学,参加夜校学习。像这样好学上进的年轻人真是难
得啊!
  人们啊,善良的人们啊!有谁发现了这是一只“恶虎”,磨牙吮血,为非作歹?!
白天,当他温文尔雅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勤勤恳恳工作时;人夜,当他坐在职工夜校的
教室里,如饥似渴地求知时,有谁能想到,一到深夜,他就变成江洋大盗,飞身上楼,
别门人室,撬开一个又一个保险柜,将大量金钱攫为己有?!1989年7月到1991年6月,
短短两年时间,他作案30多起,撬盗保险柜和居民住宅现金及各种财物折合人民币几十
万元。
  他在做这一切时,内心有一种十分痛快的感觉,一种对社会不满的宣泄。他自以为
做得大衣无缝,殊不知,公安机关正睁大警惕的眼睛,法网正向他扑来。
  1991年6月的一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挟着书本走进职工夜大宽敞明亮的教室。
他温文尔雅,仪表堂堂,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讲台上的老师,眼中流露出的,是求知的
渴望——这是个当代大学生的良好形象。
  “嗨,外面有人找你!”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心里好生诧异:这时候,会有谁找我呢?我平时来往的人极少啊。
  走出教室,几个人迎面向他走来。顿时,他心中明白了,“东窗事发”四个字从脑
海中一闪而过。他强捺住心中的惊慌,镇定如常地发问:“你们找我有啥事?”
  “我们是公安局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对方亮出了证件,其中一个娴熟地在他腕
上扣上了手铐,两名侦查员架起他就上车。
  “我犯了什么罪?他们咋随便抓人!”他边挣扎边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但接踵而来的一切,使他很快明白,公安机关已掌握了他全部的罪证,尽管他铁嘴
钢牙咬定自己没罪。法院根据事实,依法判处他无期徒刑。他被送到了洛阳某监狱……
  在监狱里的八百零二天,从管教干部到犯人,谁都看他是个挺好的小伙子,他不多
言不多语,只是埋头干活;殊不知,他心中的恨与日俱增。晚上,他常常整夜睁大了眼
睛,心中火烧般痛苦。他痛恨社会——毁了他美好的前途;他也痛恨自己——还没干出
一番大事业,先就出师不利!那种刻骨的仇恨,使他整大像在滚油锅里熬煎,心灵得不
到片刻的安宁。他必须重整旗鼓,必须向社会直战,必须再干出一番“大事业”,让所
有的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恨到极点,他有时也忘了谨慎,向同监舍的犯人说:“我要是能出去,非得把许昌
好好搅混搅混!”
  为了这一天,他绞尽了脑汁,做好了一切准备……
  现在他如愿以偿,从监狱里跑出来了!
  跪在母亲坟前,心中的怒火渐渐烧干了泪水。母亲的死,也要算在社会的账上!这
个社会对他太不公平,他要讨回“公道”!
  擦擦酸涩的眼睛,他从地上爬起身来,向母亲的坟墓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转身向着
许昌方向,冷笑一声:“这回定要把许昌好好搅混搅混,让那些办案人员知道老子的厉
害!”
三、明珠璀璨
  许昌遥遥在望。
  这是中原大地上一颗明珠。位置恰在河南腹地,东邻周口地区,南接漯河市,西交
平顶山,北连郑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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