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就绪,杜国栋局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现在执行任务!“东方刚刚现出一
抹鱼肚白,满天星斗还没隐去。鸡不DLI ,狗不咬,只有村庄周围高大的杨树”哗哗
“拍着巴掌。十几辆汽车悄悄停在大道旁,车灯熄灭,发动机熄火。
这里是长村张乡高中大门口,事先预定的集结地。百十人迅速下车,却是一点声响
不闻,连曾大都乖乖地不叫一声。从这里向南望,千米之外,黑黢黢的秦敬庄还沉沉地
睡着,长村张乡派出所张所长带着内勤民警赶来了。何冈岭副局长亲自询问:“这户是
谁家?”
那位内勤民警对情况了如指掌:“那是高家。”
何副局长问:“他家都有谁?”
“有高芳的爹、娘、哥哥、嫂嫂、小侄女,高芳五一刚结婚。”
何副局长急于知道张建华的下落:“今晚高芳和他大夫在家不在?”
内勤民警很肯定:“不在。他们结婚后就再没回来过。”
何副局长心“刷”地凉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此刻必须将情况弄清,不
能麻痹,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行,还得将情况弄得更清楚,战斗才能更有把握。秦敬庄的老支书张全福被找来
了。这是个60岁的老人,熹微的晨光,映出他满脸刀砍斧刻般的皱纹;瘦小干枯的身躯
上披着件外衣,衣襟在晨风中轻轻飘摆。
“老人家,高芳和她女婿在不在家?”何冈岭急于知道张建华的下落。
“在哩!”老支书一语既出,人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何冈岭还怕没把握:“您咋能这么肯定?”
老支书不慌不忙地:“明儿个是俺这里的传统庙会,今天下午俺亲眼看见高芳两口
子到村里商店买烟酒来着。”
何冈岭只觉得心脏“嘣嘣”剧跳,他朝刘广仁一挥手,刘广仁和金万福两人架起张
豫皖就走。
天色依然黑暗,四野万籁俱寂。几个人脚步匆促,直朝秦敬庄走去。张豫皖在朦胧
的晨光中辨认了一会儿,指着一个栅门说:“就是这家、”
张豫皖被带走了。何冈岭朝突击队一挥手:“出发!”
一条乡间土路,两旁的玉米、高粱已经齐胸高,晨风中,宽大的叶子轻轻舒卷,发
出细碎的“嚓嚓”声。何冈岭走在队伍的前面,背后跟着36名突击队伍和几十名武警战
士。没有人交头接耳,连一声咳嗽都不闻,只有脚步声,像庄稼叶子一样,发出细碎的
“嚓嚓”卢。晨露打湿了人们的裤脚,回头看看,在熹微的晨光中,突击队员们个个脸
色凝重,朝着那黑暗依然笼罩的村庄迅疾扑去。
何冈岭心头堵着一块酸热的东西,他眼眶潮湿了。多好的小伙子们哪!他们是扑向
危险,扑向枪口,甚至是扑向死亡!在前面的那个依然被黑暗宠罩的小村庄里,有下载
残害人民、危害社会、无恶不作、穷凶极恶的豺狼。他荷枪实弹,而且孤注一掷;他在
暗处,我们在明处;他罪恶的枪弹曾吸吮过人民警察的鲜血。这些,身后的突击队员们
个个心中明白。
出发前,徐彬对妻子交代:“我去执行任务,可能回不来。”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不能向妻子讲任务的内容,这是纪律,也怕她担心。但是
徐彬得让她思想上有所准备,万—……她会受不了的。他镇定如常地拿出存折——其实
上面总共没有多少钱——交给了妻子。他不看妻子焦急的神色和满眶的泪水,转身走向
了自己的岗位。
破门组的郝松山对战友魏俊风说:“战斗打响,你就站在俺身后。”
魏俊风急了:“那咋行!”
郝松山长兄般地笑了:“好兄弟,你五一刚结婚,还没孩儿哪!这么着,万一俺牺
牲了,你把俺媳妇——你大嫂子和小侄儿照顾好,俺就放心啦!”
他们是抱着牺牲的决心来打这一位的!出发前,恰好老伴和儿媳妇都不在家,儿子
给自己斟上一杯壮行酒,父子俩——一位公安局长,一位法官——隔柔相望,许久许久,
儿子略带哽咽地说:“爸,这一仗很危险,您老多保重!”
何冈岭强忍住心头的热浪,平静地说:“就是牺牲了,也必须抓住张建华!”
这是八十多名突击队员共同的心声。现在,他们在实践自己的诺有。
晨风萧萧,河水汩汩。壮士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战场。
秒针“嚓嚓”地飞跑,突击队员们的脚步比它还要匆促。
就是这个小小的院落。36名突击队员按方位将它团团包围,几十名武警战士,头戴
钢盔,手持长枪,形成了第二个包围圈。院墙后面,栅门外面,麦秸垛旁,平房顶上…
…到处是钢盔在起伏,枪管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警犬跃跃欲试。
秒针“嚓嚓”地飞跑,突击队员们在和它抢时间,眨眼功夫,铜墙铁壁形成了。
何冈岭叫过老支书张全福:“您去把他家中的老人叫出一个来。”
恰在此时,村里的狗被惊动了,“汪汪”地叫成了一片。高家老太太被惊醒,走出
屋门查看情况。老支书张全福忙把她叫出大门。
“呀!”老太太一看门外的阵势,吓得不知所措,“这是闹啥哩?”
不容她思考,何冈岭一丢眼色,两名突击队员将她架到百米外的麦秸垛旁。何冈岭
问:“你女婿和闺女回来没?”
“回来哩。”老太太吓得一个劲哆嗦。
“在哪儿?”
“在堂屋西间睡着哩。”
好,情况确实!
“妈,妈,咋哩?”高芳也听到了动静,喊着走出了大门。
何冈岭又是如法炮制,将她“请”到了麦秸垛旁。少时间高家老头、高芳的哥哥等
四人都被控制了。
秒针拼命“嚓嚓”地飞跑。现在,必须和它抢时间。突击的时刻到来了。何冈岭擎
起电喇叭,准备下达施放催泪弹的命令……
说时迟,那时迟,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外边。他也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但这只恶
虎做梦也没想到,警察会找到这处巢穴。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小裤头,趿拉着拖鞋,
手握一张手纸,睡眼惺忪地走出门来。但这毕竟是只恶虎,只一瞬间,他就发现情况不
对——院墙外边。屋顶上,到处都是钢盔,到处都有枪筒;气氛也不对——恶虎的嗅觉
异常灵敏,他嗅出了院内院外充满了火药味。
片刻的愣怔,他惊醒过来。来不及进屋拿枪,需要迅速逃命!
他转身就向正房西南角的小夹道跑去。轰然一声,矮墙倒塌,夹道外面是无数喷火
的眼睛和黑洞洞的枪口。
他调转身来又扑向栅门……
何冈岭擎起电喇叭,刚要下达施放催泪弹的命令,屋里走出一个人。一米七八的个
头,皮肤白皙,长相漂亮。
派出所张所长大喝一声:“出来了!”平房顶上站的许昌县公安局副局长于新瑞也
大喊:“出来了!出来了!快抓!”
不必喊,只一瞬间,院外重重包围圈的全部视线都射在这个人身上,百十支枪的准
星也全部对准了他,几名干警飞身上前扑向了他。
秒针像发疯似的“嚓嚓”飞跑……“恶虎”竭力逃窜,突击队竭力抓捕,双厅都拼
命要跟秒针较量!
“恶虎”窜到栅门边了,张所长扑上去,被他闪开;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玉林
一个扫堂腿扫过去,徐彬、吴永河、银献德等一拥而上,抓住他的头发,拽住他的胳膊,
拼命将他相倒在地。
何冈岭走上前去,只一眼,就认准了:“没错,张建华,就是他!”
张建华被死死地摁着,双手反剪,铐在背后,再也无法挣脱。他看了一眼何冈岭,
发出绝望的哀鸣:“真想不到!我服了!这回我死定了!”
搜查发现,在张建华的卧室里,有一个黑色密码箱。打开箱子,赫然出现被分解的
“健卫一20”小口径步枪和五连弹滑膛猎枪各一支、子弹87发以及弹壳、底火一批,赃
款十余万元。据张建华交待,他已嗅出情况不妙,感觉此地不能久留,要不是妻子怀孕,
想看看家人,他无论如何不会回到这里来。
他已经装好箱子,天一亮就准备逃窜,远走高飞,十年不回许昌。
好险呀!侦查员们悄悄抹一把冷汗,如果不是时机掌握得好,再过一两个小时,这
头恶虎就会销声匿迹。这真叫千钧一发!
二十二、道高一丈
许昌市万人空巷,西北大操场内,虽然人头攒动,却没有笑语喧嚣。这里正在召开
公判大会,会场气氛庄严肃穆。许昌市的人民都要亲眼目睹“6.7”抢劫、杀人案犯的
可耻下场。
10月间日,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建华、张豫皖公开审判。以故意杀人罪、抢劫
罪、盗窃抢劫枪支弹药罪、盗窃罪分别判处张建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脱逃罪
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盗
窃罪判处张豫皖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其无期徒刑;决定执
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今天——11月14日,就是他们伏法的日子。
宣判之后,张建华、张豫皖被押赴刑场。
沉重的铁镣唏里哗啷地拖过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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