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澜科室的师兄。
顾思澜看到他表情非常的凝重,当然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罢了,因为大家都是医生,无论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情绪起伏都不会过大。
但是顾思澜却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果然,只听师兄让家属,也就是汤米去办公室里谈谈。
顾思澜没有犹豫,自然是一道过去。
毕竟她是医生,江宴又是南南的亲身父亲,就算她心里对他有怨气,总不至于心硬得见死不救。
她和江宴的纠葛太深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到了办公室,师兄和盘托出。
让家属有心理准备,病人肺部有肿瘤,而且很有可能是恶性的,具体情况,还要等明天的化验结果。
汤米一听,喟叹一声,整个人都被惊吓到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顾思澜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明明去年因为肺炎住院的时候,江宴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并没有发现肿瘤。不过,距离现在,有半年多的时间,足够肿瘤成长了,有时候真的就是不经意间,短短几个月情况就严重了。
仔细想想,江宴似乎每一次生病感冒,都会得比较严重的肺炎。
那是一种信号与征兆,她居然没有发现。
“顾医生,我们该怎么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苦命的先生……”汤米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像是没了主心骨,又是慌乱又是情绪低落。
顾思澜思考片刻,道:“你先别慌,等明天的结果出来,才能完全确定,先别……别告诉他。”
“可是先生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万一……”汤米顾忌重重。
“没有可是,听我的,先别说。”
顾思澜很严肃地对他说。
汤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概一直觉得先生内心强大,又无所不能的,所以这种攸关他生命安全的大事儿,肯定得让他知道啊。但是经过顾医生的提醒,又联想到最近先生的情绪状态不稳定,所以还是听顾医生的。最重要的是,说不定顾医生因为先生生病就同情他,进而原谅他,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有转机。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顾思澜眼尖地看见里面的江宴似乎已经醒了,神色出现一抹异样,便对汤米说:“今天太迟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照顾他。”
汤米连喊了几声:“顾医生……”
顾思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汤米一顿灰心丧气。
没想到更糟糕的在后边呢,他进了病房以后,本想装作无事,但是脸色不免难看,别扭。被先生臭了几眼之后,心虚得不行,后来更是在交谈几句话,就被先生给套出实话来了。
汤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自己怎么那么笨,那么沉不住气啊!
不过先生那么聪明,只要他一问主治医生,瞒也瞒不住啊。
这不完全是他的错。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
汤米还想劝慰一下,万一是良性的呢,而且即便是不好的结果,动手术切除不就完了,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这些病都是可以治疗且痊愈的。但是先生已经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了。
此时,江宴面无表情,隐约可见眉宇间的苍白。
……
顾思澜对于第二天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了,确实是肺癌。
江宴应该很早就出现断断续续的咳嗽,呼吸困难,发热等等症状,只是有时候拍片子没有检查出来,是很正常的。
不过江宴的情况属于早期,手术之后,基本可以痊愈的。
但是但凡事个手术,必然有风险,复发的概率很难说。
痊愈之后,五年生存率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
运气好的,定期做检查,活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运气差的,可能这边刚刚做完手术,过几个月又复发了,而且是突然之间严重起来的,无力回天。
总之一句话,很难说。
顾思澜本来挺忐忑的,怀着复杂的心情去病房里见江宴。
安慰人的话她有一堆,踟蹰着没办法开口。尤其是汤米打电话告诉她,江宴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而且,师兄告诉她,江宴决定在国内,也就是他们医院里动手术。
顾思澜的医院虽然是三甲,在本省是顶尖的,但毕竟还有京市和上海那边的好医院好医生,更别提国外的这方面的专家。说句略略有些崇洋媚外的话,确实有钱的话,去国外做这个手术比较好,何必一意孤行呢。
顾思澜就是来劝他的。
江宴却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连看都没看,直接道:“你不用劝我,我就在这个医院做手术。”
他的发热还没有好,当然是要等身体稳定下来才可以确定手术日期。
“……你想清楚就好。”顾思澜双手极不自然地插在兜里,仍然没办法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倘若她真的和江宴和好如初,那么曾经的坚持,父亲的死,所有的一切将变得一文不值,变得可笑!
是,江宴的确帮了她很多,也救了她,更把南南带给了她。
但是,她心里的晦涩,伤痛,不能就此遗忘。
有时候,她希望自己糊涂一点,重新和江宴走到一起,对南南,对他,都是最好的。
她也相信,江宴是真心爱自己的,今后的日子,他一定会对自己很好很好。
江宴一字一顿地道:“做完这个手术,我彻底还你和南南自由,离开你们的生活。”
表情决绝,冷静。
顾思澜抬眼看他,有些诧异,嘴唇嗫嚅了几下。
江宴:“你出去。”
顾思澜多少听出一些自暴自弃和颓废的感觉来,可是他的表情又是冷冰冰的,好像表现得无坚不摧似的。
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视线始终落在虚空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凝聚点。
“……好。”
她从善如流地退了出去。
因为站在里面,实在是进退两难。
既不能接受,也安慰不了,只会惹他,心情更加的不好吧。
让顾思澜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楼凤出现在医院里,还有江宴曾经的助理宋毅,她跟他们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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