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看着那片被撕裂的幕布,同时“领域”发出警告。
前方未知,谨慎前往。
林琅盯着那幕布上的窟窿,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探身进入。
扑面而来的是极度浓稠的时空之息,林琅的行动凝滞宛如被困于逆流之中。
为何此地会淤积着如此浓度的时空之息?
林琅此时的行动能力大大受阻,同时视野方面他只能勉强看清前路。
就在此时,时空之息开始拟态,投射某一时空的倒影,化作海市蜃楼。
林琅身前筑起宫墙,层层叠叠轮回万载,容纳着岁月的缄默与沧桑。
红漆琉璃瓦,这是世俗的款式,并非漠神宫的建筑风格。
林琅回首望去,来路已经被封上,此刻唯有前进。
复杂曲折的宫墙出人意料地没有为难林琅,它们一字朝开,似乎为了迎接他的到来。
然而当林琅走入宫墙的深处,哪里只有几件家具、几道屏风,简陋如戏台的道具布景。
而他的目标——乌瑄歌正坐在梳妆台前。
此时她洗去了脸上浮夸的彩绘,洁面素脸的模样依旧标致,眉眼显得稚嫩,若只是初见,恐怕会认为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林琅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但可以肯定这浓度异常的时空之息与突然发生的拟态,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林琅向前走出,每踏出一步,周围的光景在飞速倒退,给他以时间倒流的迷惘之感。
进入乌瑄歌的“房间”中,林琅发现自己的衣着突然变了。
原本黑红相间的刑律司制服变为世俗的锦衣华服,同时头戴冠冕,腰佩翡翠白玉。
乌瑄歌转过身,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发自真心,至少林琅看着这笑容没有之前毛骨悚然之感。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林琅问道。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对话,所以我想弄得正式一点。”
言罢,林琅身后出现一把椅子,乌瑄歌示意他坐下。
“你先告诉我,赵槿在哪?”
林琅质问道。
尽管让人难以置信,但按照目前这个情况,赵槿估计已经落败,但林琅需要知道她的安危。
“她没事,我不会对漠神宫的人下狠手,毕竟我要知恩图报,不是吗?”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不切实际。
“她最好是真的没事。”
林琅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乌瑄歌。
“我们聊聊吧,看你这个架势是不想跟我动手,对吧?”
林琅问道,先发制人。
乌瑄歌点了点头,回道:“你和其她人都不一样,我不喜欢咄咄逼人的家伙,你很温和。”
林琅接受乌瑄歌的评价,他确实待人温和,只要对方会拉扯并且不处于叛逆期。
“等会我会乖乖束手就擒,让你立个大功怎么样?”
乌瑄歌提议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真的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林琅表示质疑。
“你对我的了解……”
乌瑄歌念叨着这个字。
“说一说,你到底对我了解多少,我很好奇。”
林琅回忆一番,说实话,其实了解真不多。
“你是个危险分子,坏事做尽,罄竹难书,孙咲川之西辽分川,另外你似乎背景通天,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琅尽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孙咲川是谁?”
乌瑄歌印象里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莫非后世的西辽还出现了一位恶贯满盈的人?
那西辽的民风确实有够淳朴的,算是一脉相承了。
“额……不用在意这个人,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唯有余音绕梁。”
林琅试图解释。
“彳亍。”
乌瑄歌回道。
“还有呢?你对我了解就这啊?”
乌瑄歌语气中透露着失望。
林琅一脸无奈,回道:“我们真的不熟,你刚才也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对话。
我又不惦记你啥,你说我没事去查你户口干啥?”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坏事,结果那帮人不敢杀我吗?”
“因为你背景通天啊。”
林琅下意识回道。
乌瑄歌白了林琅一眼。
“哦,那你背景具体是个怎么通天法儿,那还真有点好奇。”
林琅后知后觉。
“我啊,我是西辽古国最后的王脉,我的父亲是西辽古国末代君主。”
乌瑄歌以为自己一语如石破天惊。
然而林琅反应平平,就差简简单单“哦”一声。
因为他寻思这也不够通天啊,只能说林琅的思维多少沾点逆天。
“所以说,你还真是一个小公主咯?”
林琅问道。
“是长公主!别看我这样,我是父亲的第二个孩子。”
乌瑄歌纠正道。
林琅虽然反应平淡,但他也搞明白了,因为乌瑄歌的公主身份,所以天下人不敢动她……
不对啊,那时候西辽古国估计已经被灭了,她作为亡国公主没被落井下石已经算幸运的了,没理由继续惯着她啊。
林琅与乌瑄歌对上眼神,他顿时有种心事被窥察的感觉。
“一介亡国公主确实没有任何价值,当时中原帝国铁蹄奔踏而至,他们铁了心要征服西辽,所以单方面拒绝了和亲。
那时候我的花轿子还在半路上,我便收到了王宫沦陷的消息,以及我父王的死讯。
我的父王一生有心强国但无力回天最后沦为昏庸,他最后是端坐于王座上服毒自尽,保全了身为君王最后的尊严。”
乌瑄歌的语调并不悲戚,因为那是非常非常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时间之下,万物无足轻重,偶然有人回忆起那时间沧海中的那一粟,淡笑后皆飘散于风中。
无需悲号,因为一切轻如鸿毛。
“世人之所以不敢杀我,不只是因为漠神宫的全力袒护,更重要的便是我的王脉。
西辽古国存在近万年,先祖列宗们如此耕耘怎会想不到有亡国灭种的那一天,他们在各自陵墓内藏了后手。
若是我死了,陵墓中西辽先祖们的愤恨将会撕裂这片背叛他们的耻土,这片土地上的人将无一幸免。”
乌瑄歌越说越激动,她手紧紧攥着,癫狂的影子在她身上徘徊不去。
“他们保留我以平息先祖的愤恨,但我无法忘记,我坐在花轿里惊恐万分的时候,所有人抛弃我而去。
那一天中原帝国的铁蹄践踏西辽,昏庸如我的父王坚守国土未曾退却一步。
而骂他昏庸又咒他死的人争先恐后投入中原帝国阵营,他们威胁我父王退位投降,却忘记他们自己也是西辽人。”
乌瑄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其实很害怕,万一我父王的服毒自杀是被他人摁在王座上硬塞而服下。
那他和我最后的尊严,该得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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