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林琅的帝域散去。
且看外界,笼罩在大陆之上的不再是那朦胧的星月夜,然而夜色依旧,但东方即将破晓。
充塞于海内的流体异种,它们在不断溃散,什么也没留下,如烟尘似花火。
天地清明,朗朗乾孤自芳坤,一切已重回正轨,既定的轨迹。
这时远从大陆另一头飞渡而来的灵鸽,将一封信件送入林琅手上。
武道昭也发现了那只与众不同的黑色灵鸽,乍一看他还以为是一只渡鸦。
“它是西辽一位侯爷赠予我,作为我和他之间的信使,一个相当机灵的小家伙。”
浑身羽毛已被混沌之息染为黑色的灵鸽亲昵地拿头蹭着林琅的手指。
“那位侯爷祈求长生,想将他朽木堪折的身躯强行支撑下去。他向我寻求方法可我未曾回应他一次。这是我的失信,不知还有机会弥补否?”
林琅轻笑着说道,同时阅读信中的内容。
武道昭看得出林琅此时的表情很是微妙,不免好奇信的内容。
“林琅,信中所言何事?”
林琅摇了摇头,回道:“回禀殿下,小事罢了。”
言罢,林琅呼来阿波菲斯,打算驾驭它打道回府。
武道昭赶忙叫住了他,此时是他传奇一生中鲜有的迷茫时刻。
黄衣之王在他眼前被消灭,大陆恢复了原样,照理说一切都应该重归正规了。
可为何他的内心此刻如此躁动不安?
“陛下可还有其它事?”
林琅问道并耐心等候武道昭的提问。
武道昭酝酿了一会儿,随后他问出了一个极其奇怪的问题。
“林琅,你还是林琅吗?”
对于这个问题,林琅的反应很扑朔,他回道:“我会履行与您的承诺,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会是林琅,如今看来,永远都是。”
武道昭还在品味这段话,林琅已乘驾羽神蛇归去。
现在这片大陆已经的他一个人的乐园,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已达成人生所追求的“大逍遥”。
羽神蛇飞向高空,穿过云层而跃起。
林琅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日出,可他心境没有半分波澜。
曾经对于他而言宏大无比的东西,如今又过于渺小。
他取出一块黄衣碎片,看着其于狂风中猎猎,算作缅怀。
林琅知道黄衣之王的真身是谁,虽然刚刚信件中提到过“彼此之间进行过一场友好的洽谈”。
但奈亚拉托提普说的话,大多为模棱两可的谜语之词,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
从信件中的内容看来,如今最遗憾的,莫过于系统的逃脱。
也许是奈亚拉托提普有意为之,他热衷于看到无序与混乱,还有伴生其间的无限可能。
林琅所遗憾的自然也不是系统逃脱的事实,他只是遗憾不能将其剖析。
如果系统是件物品,他要找出制造它的人。
如果系统是什么存在,他要挖出那个存在。
能够越过世界规则进行干预,这已经是等同于旧日支配者们的权能。
是哪位外神偷跑了?还是有什么东西悄悄爬上了等同旧日的地位?
先把好奇心按捺下去吧,只要追根溯源,迟早能找到它们。
现在,姑且享受一下“生活”。
十年后,峭云宗。
祖师爷的石像旁立起一尊新的雕像,只不过这尊雕像的正主还是个大活人,姑且先不立祠。
“师兄,我初来乍到,请问这尊雕像是谁?”
一个毛头小子问道。
“这位你居然不认识?这可是十年前协助永恒大帝镇压祸乱大陆异种的林元帝啊,尊号峭云元帝!”
另一位稍稍年长几分的弟子训斥道。
“杜长老的讲道课业你多去听听,混熟了他没准还能给你讲一讲林元帝的事迹,他们俩当年可是兄弟!”
那毛头小子恍然大悟,急急忙忙赶去道场。
惊云殿内,真实的传奇人物林琅此时正在侧卧饮茶,直呼好烫好烫。
他也没想到十年时间居然把他神化至此。
只能说……这帮小子想象力还不够,自己实际上可比外头传的还要离谱。
“掌门,再沏一杯茶,这次要吹凉”
林琅喊道。
“好嘞,您请。”
庚子仪提壶给林琅倒上,并且拿蒲扇吹啊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林琅也算峭云宗头号老祖了。
当然这个“老”只是指修为,但也不影响他可以使唤掌门庚子仪。
“莫丫头还没准备好吗?”
林琅叹了口气。
这巡游大陆的计划,一拖就拖了十年。
不是林琅想拖,可异种危机刚过,大陆满目疮痍,那有啥好巡游的。
巡游到一半,看到这触目惊心的悲哀情景,可不得半路化身爱心使者?
林琅的爱心在峭云宗亦或西辽泛滥泛滥就足够了,别的地方让武道昭去煊赫帝之慈悲,他就不掺和了。
“那丫头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可能准备东西太多了,我去催催她。”
庚子仪回道。
“告诉她一声,如果我师尊先到了,我就不等她了。”
林琅提了一嘴。
这次巡游大陆蓝冶蓉也会同往,林琅好说歹说才请动她的。
另外第一站还得去漠神宫接人,现在这漠神宫已经可以改名叫“琅神宫”了,原因就不多说了了。
考虑到人数众多,不如直接骑阿波菲斯吧,想去城池里游玩时就让阿波菲斯在云端上盘着,别吓唬到凡人就行。
最后一站帝京城,多年不见了,去和武道昭喝一杯。
在此之前,林琅再饮一口茶。
阳光和煦间,他微眯着眼。
遥远的星域之上,突然睁开一只诡红的竖瞳,它正在注视着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居然又是一个平行世界……嘿,耍了我一把,也罢,姑且拿这颗天体练练手吧。”
从诡红的竖瞳内涌出无数混沌之息, 陡然间包围了整颗星球。
“赋予其危机,自然能找到适格者,姑且让我期待一番。”
微眯间,林琅被摇醒。
莫歆今天打扮格外靓丽,她这个小辣妹居然走起了邻家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够吗?”
莫歆开口一股老夫老妻的味道,虽然这也是既定事实。
“这叫做耳目一新,你这丫头过了十年还是丫头,说话真是煞风景。”
林琅笑骂道。
这时一道蓝色的裙摆扬起,林琅抓拍了这一关键瞬间。
蓝冶蓉压住了裙摆,嗔怒这怪风。
“师尊的打扮倒是没啥变化……”
蓝冶蓉还是正常装束,包括那面纱。
林琅不久前才知道,原来蓝冶蓉是喜好戴面纱,她认为面纱有种朦胧的神秘美,刻意戴着的。
“我们出发吧。”
林琅说道。
他的背影承载无数浮沉的混沌,但他依旧是林琅,永远都是林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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