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致宁、千晴换上青色长衫。致宁背上古琴,在腰间配上一把短柄砍刀。二人辞别三叔,趁着月色赶路。行至半夜,来到齐家、蔡家交界处。
前方三条路可到小春城:左边一条主要人走,稍平坦些;中间一条主要兽行,崎岖难走,时间少三分之一;右边一条经红树林,时间可少一半。
致宁想到三叔所说红树林的怪事,仗着艺高人胆大,拉着千晴走进去,想一探究竟。千晴不动:“五哥,一定要走这条道吗?”致宁笑道:“阿晴害怕了?放心,我有把握才带你进去。”
进红树林没多久,树一片一片密不透风,挡住了月光,里面漆黑一片。致宁扎了一把松枝,用火石点燃,火光伴随着松脂燃烧的噼啪声,照亮了前方。
致宁将火把递给千晴,用刀砍断一棵树,看看树心年轮,摸摸树皮粗细。查看一番后,牵着千晴,沿着树根周围杂草被踩倒的方向前行。
千晴听三叔说过,这里以前是乱葬岗,齐、蔡两家多少年来横死的,患了瘟疫将死的都扔这里。千晴总感觉有风从耳边吹过,紧紧拉着致宁的手。
一路上,简陋的土坟和无人收敛的骸骨不断出现,时时看到幽幽蓝光。千晴正庆幸没有看到魂灵,前方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声,像被人抽经扒皮般。附近树上栖息的猫头鹰“咕咕”飞起。
致宁和千晴寻声找去。在林中一处空地,只见一巨大的近三米高的怪物,似人非人,头用力在岩石上撞击,发出“砰砰”之声。致宁将千晴护在身后。这怪物看见人,像豺狼般极速扑来,身手异常敏捷。
致宁将火把投向怪物,怪物手一挥,火把掉落旁边枯草丛中,引燃一片,看得更加清楚。
怪物全身漆黑,皮肤批了一层鳞甲,变形膨胀的脑袋上,稀稀落落向后吊着几缕长长的毛发。它眼睛血红,鼻子突兀似牛鼻,嘴巴是常人几倍大。说不是人,身上几处又挂了烂布片遮挡,还有羞耻之心。
怪人在致宁面前突然停下,呆呆地看着致宁。立了片刻,他忽然发了狂,眼神混乱,吼叫着一拳挥向致宁。致宁一闪避过。怪人使的是有套路的拳脚功夫,看得出是个练家子。致宁也不用灵力,手持砍刀和怪人周旋,用砍刀伤了怪人好几处。怪人被激怒,额头青筋暴突,抬起手掌向致宁头顶拍下。
千晴大喊:“五哥!”致宁偏头一闪,就地打个滚,将刀砍向怪人腿骨。怪人单脚跪倒,疼痛难忍,又挣扎着一瘸一拐上来。突然,它半路改道转向千晴扑去。千晴站在火堆旁边,躲闪不及,情急之下准备祭出符咒。
忽见怪人脖子一歪,轰然倒地,是致宁从后面用刀砍中了他。怪人伤口处流出黑色的血,腥臭的很,躺着许久未动。
致宁上前查探:“没救了,他刚刚亮出后背给我,便是不给自己留活路。”千晴过来,只见怪人双目圆睁,恢复了一些清明。它望向天空,隐隐透露出愤恨不甘之意,右眼眼角缓缓留下一滴泪来。
致宁道:“弄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是被人所害,着实悲惨。”千晴看到怪人腰间挂着一个小袋子,想要取下来。致宁急忙拦住:“我来。”打开袋子,里面是几颗黑色药丸,有一股腥臭味。
千晴猜测:“五哥,这儿是蔡家边界,会不会是他们的人?”“不一定。”千晴气道:“除了蔡家还会有谁,十年前的那虎妖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竟然还在偷炼秘药,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五哥,我们到蔡家族长那里去,就算不是为这人讨个公道,也让他们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致宁思忖片刻:“阿晴,我知道你是可怜这人。现在前因未知,我们贸然上门,只怕不能找到真相,还会无端惹事上身。我们先回小春城禀告族长,待长老们商议后再说。”
“阿晴,还是听你五哥的吧!”树上传来一男子声音,随后跃下一人。此人和致宁年纪一般大,脸型方正,眉目分明,透着股邪气和狠劲。他抬手作揖:“致宁兄,看你几下就杀掉了我族中叛徒,省了我不少事。”
致宁问:“蔡福山,这是你们蔡家人?”千晴细看,果然是蔡家族长蔡席的大徒弟蔡福山。蔡福山道:“他背着我族炼制长生禁药,被重罚后扔到了林子里。没想到还没死,天天这样叫唤,难免会引起你们的误会。我来送他最后一程。”
“阿晴也是你喊的吗?蔡福山,你躲在树上多时了吧。你说是叛徒就是叛徒吗?”千晴斥道。
蔡福山皮笑肉不笑:“齐家灵女不信,我也没办法。说到底,这是我族中事。致宁兄,你们族长即便知晓,也不会多管闲事。你还是带着你阿晴快些离开这里。”
千晴道:“蔡福山,别忘了当年无人谷一事,你蔡家族长可是指天发过毒誓。你们没有做过自然好,如若不然,天上日月二星可看着呢。”
蔡福山道:“我们自然是问心无愧。倒是你,齐家灵女,张嘴乱说,诬陷我族就好吗?”蔡福山不再多说,转身便走。忽然想起什么,他回过头一笑:“对了,你们代我跟百灵姑娘问声好。许久不见,福山对她很是记挂。”说罢,将那怪人踢到火里,不再看二人,扬长而去。
千晴想要上前阻拦,被致宁牵住手。千晴看着火焰,想到这人方才那滴眼泪:“五哥,就这样让他走了。”致宁道:“正如他所说,就算是齐家族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干涉他们蔡家的事。这件事情不简单,之前小春城内人口失踪,不知道跟这怪人之事有无关联。”
千晴不敢想象:“如果有关联,那就可怕了。”致宁道:“事关重大,见了族长再说。先别对旁人讲。”千晴点头。
二人把火灭尽,走了约一个时辰,树林不再这般浓密,月星的光渐渐透入,可以依稀看见林中道路了。
不远处,便是红树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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