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镜之上

    林虞看着眼前土里土气的面具，心想，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要不骗他？
    好吧，武力不行，得用智力。
    “镇守大人，我小伙子留在这里陪您，只怕大人觉得无趣，不如晚辈去外头给大人找几个歌姬花魁，听听曲儿。这可比晚辈陪着您有趣多了。”
    巨石镇守一愣，这家伙……他见多许多落在困阵的修行者。
    有的奋力反抗。
    有的唉声求饶。
    总之是人生百态应有尽有。
    可是，眼前这朵奇葩是哪儿来的？
    巨石镇守看着眼前抱拳讨好的林虞，实在无言以对。
    “大人，四方大陆里有个百晓阁，百晓阁下有个回音坊，他们家的有一个琴艺大家，那是晚辈朋友。听她一曲可比咱们俩大眼瞪小眼好多了。”
    “吾……”
    “五？大人是要五个花魁不是？”林虞嘟囔着，“这可有些难办，花魁花魁，是头一名的女子。中州，南岭，北域，江南，不知道西边那寸草不生的地方有没有回音坊，说不好还真能凑够五个。镇守大人放心，晚辈努努力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玩意儿？
    你有什么办法？
    你在说什么？
    巨石镇守问号三连。
    吾只是想说，吾乃巅峰强者，怎会喜欢世俗歌舞？即便是喜欢，这些庸脂俗粉也进不了吾的眼。
    林虞面对巨石镇守，毫不客气地做起了“皮肉生意”，不，这叫人力资源。
    把满足劳动力资源的需求。
    想必就算是百晓阁的阁主也希望能够和这位镇守大人唠唠嗑，说不好这些巨石阵的秘密可以买一大笔钱。
    到时候一定得抽成……林虞恶狠狠地想着。
    过了无数年的巨石镇守和只活了不到二十年林虞，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过了无数年，第一次见到你这般人。”巨石镇守无奈道。因为麒麟一族的关系，他仅仅只是想吓唬一下林虞而已，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花样百出。
    林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大人镇守此地无数年，实在不易，平日里缺乏消遣，见到活人难免想要聊一聊。可是，咱俩大老爷们实在没什么乐趣……”
    巨石镇守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镇守此地？”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当我白痴啊！
    “晚辈虽然第一次来此地，但也听说了巨石阵存在已久，任凭无数强者窥探都没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今日一见原来是大人在此镇守。那些宵小怎么窥探一二。也因此晚辈推测大人镇守此地时间久远。”
    巨石镇守唏嘘，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土黄色的面具虽然没有神情变化，但是林虞隐隐感觉到了巨石镇守沉默之下的惆怅。
    “上古时期，吾奉命镇守此地，转眼间上古却已经崩坏，过了数个纪元之后却是沧海桑田，物非，人非。”
    巨石镇守声音沧桑，充满着缅怀。
    顿时，林虞仿佛也是陷入了同样的情绪之中。
    无数年的寂寞能否忍受……
    林虞想了想这番感受，不禁摇头。他虽不喜欢太过喧嚣，但是无数年在黑暗之中独自度过也不是他能够忍受的。
    “镇守大人，我年纪还小……”林虞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土黄色面具上的五官似乎动了一下，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幽幽道：“本来只是想让那你陪伴我千年时光，既然你有心，那就与我一同镇守此地好了。”
    滚。
    老子不想。
    林虞立刻摇头，谁会想在这鬼地方待一辈子？
    “少年，这是别人求不来的恩赐。上古时期，古汉王朝之武帝陛下平息暗古之乱，炼制武道灵宝将祸乱之源封禁在此地。作为此地的镇守使，该是何等殊荣。”
    “今日，我邀请尔等一同镇守，尔等还要拒绝？”
    林虞还是摇头，上古时期王朝更迭，不知历经了多少朝代，有诸侯割据的时代，也有证道成帝，大一统的时局。
    可是，上古早就已经崩坏。天道不全，上古时期的最后一个王朝便是大汉王朝，可是今非昔比，今日之荣光又有何用？
    林虞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他只想要一些实在的东西。
    “镇守大人，晚辈修行不足，恐怕难以担此重任。晚辈还是出去替大人寻一些歌姬花魁，让大人解闷为好。如此，大人也不会在无尽岁月中觉得寂寞了。”
    巨石镇守有些佩服林虞了，想当年武帝麾下亦有这般能说会道之人。
    忽然，黑暗散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林虞只见自己周围阵纹环绕，周身不远处就是石壁，石壁上刻着无数的面孔，人族又或是其他种族，各种各样。
    当看清了一切，林虞才知道自己与麒狩并没有一直下落，只是身处在阵法之中带来的幻觉。
    “这里是巨石内部？”林虞问道。
    巨石镇守回答道：“你觉得呢？”
    没有否定，就是肯定。
    林虞看着清晰可见栩栩如生的石刻面孔，心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知道这些石刻是如何来的吗？”
    林虞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又马上摇头。
    “大人，晚辈不想知道。”
    “......”
    林虞接着解释道：“晚辈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晚辈还是明白的。”
    面孔靠近了林虞，打量着他。
    “你觉得你不想知道，就能够离开？”
    林虞低声叹息，说道：“镇守大人镇守此地，已经不知多少岁月。上古天道崩坏，当初的大汉王朝也消失在岁月之中，如今我等称之为古汉王朝。”
    “直至如今，大约已经过三个纪元，一个纪元也就是一万年，整整三万年。四方大陆已经不是从前的四方大陆。大人何必还镇守此地？”
    话音刚落，面具幻化出无数幻影，又如同真实存在一般，自上而下包围着林虞，同时问话。
    “小辈，休想诱骗我放弃镇守之责。承蒙武帝陛下看重，敕封镇守使一职，我怎敢背弃武帝之令。”
    回音阵阵，恍若上苍在质问蝼蚁。
    林虞脑袋生疼，仿佛是要裂开一般。
    这家伙魔怔了，现在距离上古都多少年了，何必执迷于此？
    不过这是活了三万年的老家伙，或许是当今四方大陆的最强者。
    不行不行，一定要搞好关系，不能交恶。
    “非也，大人误会了。”
    林虞强忍着脑袋的疼痛，大声回应道：“大人镇守此地三个纪元之久，劳苦功高。古汉武帝之令亦不可违背。如今大人亦镇守在此处，没有离开，相比大人所镇守之祸源依旧未曾泯灭。”
    面具皱眉，似乎在沉思。
    回音也逐渐消失，林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些。
    “可是，岁月蹉跎，上古王朝之大帝亦是难逃时光之力。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大人也难逃时光之力，此地镇压之责又有谁可以来承担？”
    无数面具幻影消散，林虞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武帝之令，吾，九死不悔！”
    榆木脑袋！这特喵的是重点吗？......林虞心底暗骂一句。
    “大人之忠诚日月可鉴。相信武帝陛下见此也会欣慰。”
    “可是，大人就没有想过出去吗？无尽岁月镇守此地，倒不如将底下之祸源斩草除根。大人也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巨石镇守冷哼道：“要是能彻底消灭祸源，你觉得武帝陛下会命我镇守此地吗？或者你觉得你比武帝陛下还要强？”
    哼，什么武帝，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死人。
    当然，林虞的腹诽绝不能让巨石镇守知道。
    这位镇守大人可是武帝陛下的忠实粉丝。
    “我对武帝陛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大人怎么能拿我跟武帝陛下相比？这岂不是亵渎了武帝陛下。”林虞倒打一耙。
    不等巨石镇守生气，林虞继续说道：“大人为何觉得武帝陛下难以覆灭祸源？或许武帝陛下只是不想覆灭呢？”
    “你是说......”巨石镇守眼前一亮。
    “曾有史书记载武帝陛下晚年出东海寻求仙道，一去不返，而后才有子嗣成古汉王朝大统。大人，你想会不会武帝陛下觉得他必将寻仙道而归，所以没来得及处理这些祸源？毕竟，上古王朝真正证道称帝的大帝之中，武帝可称武道第一。”
    “上古有名的暗古之乱若是连武帝陛下都不能灭除，还有谁人可以？”
    巨石镇守沉吟，而后说道：“武帝陛下武道无双，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若是脱离值守，底下祸源不日就会卷土重来，暗古之乱或许就会重演。”
    “因此，大人职责之重决不能旁落。”林虞郑重道，“当今不复上古武道之盛世，帝者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若是大人一旦逝去，暗古之乱会再度席卷四方大陆。”
    巨石镇守喃喃道：“对啊，我已经活了几个纪元了。虽是一度沉眠，但大限终究会到来。此地镇守......”
    林虞闻言，立刻说道：“大人，晚辈愿为大人在四方大陆中寻求根除祸乱之源的办法，完成武帝遗愿。”
    嘿嘿，只要你答应了，我就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