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那些人只是在暗中保护你,只要你有什么大事都会禀示给祖父。
“他们平常都在不起眼的地方,饶是如此,也为你挡了不少锅。”
纪月初静静地凝视着贺兰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贺兰雪有点不一样了,比之前更聪慧了,看问题也充满了针对性。
最令她惊喜的是,往日那股子怯懦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精神一震的英气。
“嗯,我知道了,替我谢过外祖父。”
贺兰雪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至少,原身还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外祖家不是吗?
虽然只是爱屋及乌,但也比贺兰府好太多。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及笄了,未来打算如何?你现在还想嫁给四皇子吗?还是有其他打算?”
“月初表姐,我是不会和四皇子在一起的。当初母亲怀我时,是杨贵妃上赶着和我结亲的,现在又反过来嫌弃我。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我一活生生的人,又怎么会差了去?”
贺兰雪对纪月初哂然一笑,倾国倾城。
纪月初也浅笑着勾唇,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接受了这位表妹:
“说的不错,我家雪儿这么优秀,什么好男人找不到?”
她柳眉一竖:
“祖父也说了四皇子并非良配,心性漂浮不定,总往那花红柳绿处钻。
“好多疼爱子女的人家都不愿将女儿许配给他,要是小姑还在也定然后悔轻然应诺了这门亲事,偏生你这个傻瓜要往上凑。”
转而又欣欣然起来:
“好在你现在终于醒悟,要是祖父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高兴。”
纪月初痴长贺兰雪一岁,平常以长辈自居,对于这个小表妹也是非常爱护的。如今贺兰雪不再痴迷于安凌轩,她是打心眼里为其高兴。
贺兰雪的脸一直是红的,想到原身记忆中为安凌轩犯过的傻,又羞愧又气,却也高兴纪月初这么关心她:“让表姐费心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纪月初离开后,贺兰雪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红玉看着都揪心:“小姐,吃些点心吧。”
“不必。”贺兰雪道:“我等的人来了。”
果然,一道声音穿堂而入。
“雪儿妹妹,今日可是好生威风啊!”
贺兰雅笑盈盈地望着她,要是语气中没有那股子酸味,这一番亲切的态度,绝对会更加真实:
“见着母亲都不请安了吗?”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是深深的试探。
贺兰雪也在打量着贺兰雅:
眼前的少女穿一身素色雪裳,头发挽成了一个飞仙髻,簪上一圈珍珠,还插了一支蝴蝶钗。
额间的海棠花钿硬生生地将一个姿色妍丽的少女衬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阴阴只有七分的容貌,硬生生地拉到了九分。
贺兰雪不得不感叹,人靠衣装马靠鞍。
可惜了,生了一颗蛇蝎的心,再美艳的容貌,都是浮云。
“姐姐说的什么话?今日府中有客来访,我为全母亲的脸面尚为母亲圆谎,忘记了向母亲行礼也是情有可原,你我姐妹,难道非要如此咄咄相逼吗?
“难道在大姐眼中,我的见礼比母亲的脸面更加重要吗?”
说着,贺兰雪朝方氏莞尔一笑:“雪儿见过母亲。”
贺兰雅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才说贺兰雪不向母亲见礼,现在贺兰雪就急着打她脸,这妮子不是素来胆小怕事吗?这是怎么回事?
她前些天放的狠话足以让贺兰雪这几天在床上度过了。哪里知道她竟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且贺兰雪以往的懦弱也全然不见了,反而变得英气勃发起来。
莫名的,贺兰雅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方氏对此倒是无感,这些年贺兰雪一直被贺兰雅压制的死死的,贺兰府的富贵,也让她放松了警惕。
所以对于贺兰雪的变化,她虽有发觉,却不以为意。
或许,等到她真正重视的那一天,一切早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雪儿,转眼你和小雅都长大了,下个月你也该及笄了吧?我打算在府中设宴,你有什么想法吗?”
刚才老夫人就和她说了,要它为贺兰雪举行笄礼。她当然不甘心,却又不能违抗。不过,在这之前,她得捞些好处才行。
面对方氏的和颜悦色,贺兰雪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依旧巧笑嫣然:“雪儿谢过母亲,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
“雪儿啊,你外祖家不是送了你一匹云丝锦吗?你把它交给母亲保管,如何?母亲好送去锦绣坊,为你置办笄礼时穿的衣裳。”
贺兰雪眸色一冷,原来方氏打起了云丝锦的主意。要是以前的贺兰雪,被方氏这么一说,也就乖乖的双手奉上了。
可她毕竟不是原身,也不想替原身那般窝囊的活着。
贺兰雪扬起鲜妍的笑脸,却道:“母亲说的是,可……可是……”
贺兰雪刻意一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犹犹豫豫就是不说话。
方氏和贺兰雅看着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雪儿妹妹,你这是何意?母亲又不会贪了你的去?”
口中说着,方氏心里却打着这另外的主意。到时候偷偷用其他料子把云丝锦替换下来,贺兰雪根本不配穿这样好的料子制成的衣裳。
就是怕你们贪啊!
心中虽然如此想,面上贺兰雪却依旧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又岂是这般小气的人?先前你们用各种理由和借口带去荧雪阁的物品,至今未曾归还。我又可曾寻过麻烦?
“只是这云丝锦实在贵重,月初表姐又已经为我联系了锦绣坊的瑶姑姑制衣,就不劳母亲费心了。”
瑶姑姑!
耐心听完贺兰雪一番话,方氏母女的脸色都特别难看。
传闻瑶姑姑性情古怪,却有一身好绣艺,凡是经她手的衣裙,没有一个人是不惊叹的。
但此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她只为她认可的人做衣裳。若是不是她认可的人,就算你是皇帝她也不会为你做,哪怕拿出金山银山也无法打动她。
啥,你说把摇姑姑砍头?呵,怎么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瑶姑姑的后台比皇上的还要硬,皇上也动不了她分毫。
当今世上,穿过瑶姑姑制的衣服的人,屈指可数。且无一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瑶姑姑给纪月初制衣不假。毕竟纪月初好歹也是京城第一才女,皇上御封的郡主。
但为籍籍无名的贺兰雪制衣。呵呵,不可能,简直痴人说梦。
两人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也并没有怀疑贺兰雪的话,说不定纪月初真的会为贺兰雪去问问呢?
丞相府对这个外孙女的看重,她们是看在眼里的。
贺兰雅强颜欢笑道:“雪儿妹妹,你误会了。你说瑶姑姑要为你制衣,此事可当真?”
开什么玩笑!她都没有穿过瑶姑姑制的衣,凭什么贺兰雪就能穿?!这一认知让她嫉妒的发狂。
贺兰雅死死的盯着贺兰雪,企图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却只看到贺兰雪美轮美奂的脸上那抹坦然。
方氏见自家闺女吃亏,忍不住说道:“雪儿,笄礼过后,你也该定亲了,此事你怎么想?”
方氏的意思是贺兰雪的婚姻大事还掌握在她的手中,威胁贺兰雪收敛一些。
但是贺兰雪压根就不吃这一套,那双美目滴溜滴溜一转,便道:
“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只是雪儿也不小了,是时候学习打理家务事了,否则嫁到夫家岂不会被笑话贺兰府没规矩?
“我看姐姐可是从12岁起就开始学了,母亲莫非是想厚此薄彼?”
顿了顿,贺兰雪状似无意地提道:
“最近府中不是要设小厨房吗?听说要走私账,可是雪儿的月例可支撑不起。
“想到母亲库房里不是替我保管着娘亲留给我的嫁妆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其收回来。”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方氏:
“想必——母亲这么好,是不会拒绝雪儿这个小小的请求的吧?”
她可没有想过要长长久久地留在贺兰府,在外闯荡没有银子怎么行?
说起来好像十分无耻——虽然她没有替原身复仇的想法,但是这嫁妆是要收回来的。
人生在世,吃穿住用,哪样不要钱?
“什么?”方氏此刻是真的有些慌了,本想拿捏贺兰雪,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纪氏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给贺兰雪,府中很多老人都知道。
但她既然拿走了,又岂有吐出来的理?她还想留着给自己一双儿女打点呢!
“雪儿啊,这件事不急。小厨房的是母亲帮你搞定好了,你还小,不懂这些,要回嫁妆这件事就暂时不要再提了。”
面对方氏的游说,贺兰雪丝毫不动摇,摇摇头道:“那怎么行?府中事务如此繁忙,母亲还来帮我处理小厨房。这也太累着您了,还是雪儿自己操持吧。”
看着贺兰雪油盐不进的模样,方氏心中生气,却没有丝毫办法。按照桉国的律法,嫁妆是母亲留给女儿的不动产,一旦到年龄,就要悉数交给女儿,就连亲生父亲也无法挪用。
这也是桉国对那些在嫡母、继母或者渣爹手下讨生活的庶子庶女、原配嫡子嫡女的保护。
是以即使方氏再想昧下那些嫁妆,也是不能阻拦贺兰雪清算财产的。子女继承母亲的遗留财产,天经地义。
这回真是打落牙齿混着血往嘴里吞——吃了暗亏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母亲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会都快中午了,用完膳,母亲再派些人将嫁妆给你送来,可好?”
“也好,母亲、姐姐慢走,恕雪儿不送。”虽然不清楚方氏在耍什么诡计,但是她一点也不怕。
多亏纪月初走之前留下的那样东西,不然,要想拿回所有的嫁妆还要多费些劲。
等到方氏母女走远,贺兰雪才利落的披上披风,对一旁的始终静静站立的红玉道:“红玉,准备一下,我们去大厨房。”
红玉闻言诧异的抬头看了贺兰雪一眼,却并未多问,埋头称是。
她只要负责办事即可,主子的心思,不是她能够揣摩的。
贺兰雪自然看出了红玉的疑惑,但是她却不打算解释。如果什么都要她来解释,她不得累死。
以前师弟师妹都是不服就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聪阴又有效率,也用不着她费心一个一个去解释。
不知不觉中,这种态度在她面对红玉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被带了出来。
都是小弟,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差别……吧?
她揉揉略微发热的耳朵,这可恶的贵族封建主义享乐者,怪叫人不喜欢的。只是她初来乍到,也没打算挑战世俗权威,只能尽量不同流合污罢了。
先前她是古武界第一人,宗门里的大师姐,一挥手就是一群师弟师妹鞍前马后,他们不管性格如何,骨子里都是很彪悍的。
所以,贺兰雪是真的很缺乏和红玉这样外表温顺柔和,偏偏内心敏感倔强还带着些自卑的人的相处经验。
罢,罢,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大厨房,
“管事在吗?速速出来迎接小姐。”红玉在大厨房扯着嗓子叫道。
“来了来了,二小姐有何贵干?”管事忙赶出来,早就不复先前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府中下人的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谁不知道二小姐现在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
他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惯会讨好人,他现在只希望二小姐不来翻旧账,要不然他这管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接着当了。
“冬暖在吗?”贺兰雪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啊?”她的问题十分突兀,管事迷茫极了。
“我问你,两年前我被剥削的丫鬟冬暖在哪?”
贺兰雪原先是有四个丫鬟的:红玉、冬暖、知画、春桃。
其中,春桃叛变,私通逃府;红玉最机灵,反间谍方氏;冬暖被方氏派遣到厨房受苦;而知画,则是早早的就被方氏捏造错处生生打死了。
贺兰雪讥讽地笑笑,不怪她觉得原身无用,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这人还真是懦弱。
只是这笑,不知是笑原身,还是笑曾经的自己了。
“是是,”管事瞪了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群人一眼,吩咐道:“还不快把冬暖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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