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

第369章


这姐儿俩一听,心里都很高兴,更加佩服敬德的为人,当下许了亲。她俩双双去给秦王千岁、媒人、保人叩头道谢,敬德也跟着叩头道谢,这段姻缘就算结下了。
  第二天后晌,两军鼓炮齐鸣,又都把人马亮开。孟海公对王世充说:“今天这仗,还是由我们打。我的两位夫人让尉迟恭擒去了,我派手下大将马通出阵,他一定能将尉迟恭生擒活捉。擒住他,再设法把我那两位夫人换回来。”
  王世充说:“就依王兄说的办,马将军可要多加小心。”
  孟海公传令要马通出阵。马通说了一声:“得令!”
  鼓响连声,马到当场。这马通是孟海公的大舅子,膂力甚大,能耐也确实不错。唐朝兵将瞧南边上来这员大将若跳下马身高九尺开外,宽肩膀,大肚囊,一身青铜盔铠甲胄。紫脸膛,上边尽是白圈癣,凶眉恶目,扎煞着钢髯,胯下一匹黑马,掌中一口锯齿飞镰大砍刀。马通喊道:“呔!唐朝兵将听真,我今天只要尉退恭出阵会我!”
  敬德闻听,向元帅讨令。秦琼点了点头。鼓声隆隆,敬德撒马来到当场。二人通过姓名,敬德摔杆一枪直奔马通胸前刺来。马通不慌不忙,微裹里于镫,大刀一立,当啷一声,把枪挂了出去。敬德心里登时一激灵,心说这小子力气不小,跟着摇枪从左边抽他。马通双手握刀,往右边一挂,又把枪挂了出去。二马冲锋过镫,敬德回头一拧枪,直刺马通的后脑海。马通回身,悬裆换腰,用刀架住。三枪挡过,敬德额边汗珠下来了,心说今天我算碰上硬对儿了。两人打在一处,各抢先手。敬德用浑身膂力挂马通的刀,马通也顶得住。打了七、八个回合,分不出胜败。秦琼一瞧,脱口说道:“哎呀,今天我这尉迟兄弟要不好办哪!”
  旁边程咬金搭茬儿了:“二哥,您赶紧下令打锣把敬德换回来,让这小子尝尝我这斧子!”
  秦琼说:“对呀!我把你这斧子给忘了。来呀,打锣!”
  嘡嘡嘡……敬德听见打锣,对马通说:“我家元帅鸡金唤我,你且稍待,我回来再战!”
  说罢拨马跑回本阵。他问秦琼:“元帅,我俩难分胜负,为什么唤我回来?”
  秦琼说:“你甭着急,一旁歇息,你程四哥要替你拔拔桩,出去就得给他了啦!”
  程咬金说:“老黑呀,你那能耐我没有,我这能耐你也没有,瞧我的肥!”
  “好嘞!”
  敬德退到一旁。鼓声隆隆,程咬金把大斧往肩上一扛,跟出殡扛幡似的,嘴里喊着:“冒,瞧,劲儿绕!”
  一拱裆,斑豹铁骅骝冲上来了。马通一看出来这主儿一身鹦哥绿,靛脸朱眉,怪头怪脚,肩扛八卦开山斧,便喝喊一声:“站住!”
  程吹金一扣镫,马站住了,说:“来了,伙计。”
  马通说:“我跟尉迟恭打,你出来干什么?”
  “哈哈,别看他没打胜你,我出来,你这命就没了!”
  “休得胡言,报上名来!”
  “你在马上坐稳了听着,想当初小孤山长叶林劫过皇扛,在瓦岗山当了几天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如今唐朝下聘书把我请了来,我姓程名咬金,号叫知节,人称神斧将。”
  马通听说是程金来了,不觉一愣。就这工夫,程咬金一踹镫马上来了:“小子,点你!”
  搬斧头,献斧纂,一晃他的面门。他合刀一挂斧纂。程咬金跟着:“削手!”
  “再削手!”
  斧刃顺着刀杆愣划拉。马通把手指倒开了,没想到大斧胡摆悠,忽听一声:“掏耳朵!”
  噗!大斧砍到他右边耳朵这儿,把脑袋揭盖了。程咬金高喊一声:“啊!我得劲儿喽!”
  圈马回来了。北边儿郎们擂鼓欢呼。高台上李世民看着这事真有意思,忍不住乐了。徐茂功说:“千岁,您还别乐,就他这几招,只要这地方他没来过,手拿把掐一百个得胜。”
  程咬金回来问敬德:“怎么样?”
  敬德说:“四哥,有你的,我还真比不了!”
  那边孟海公一见大舅子死了,哭得死去活来,这仗没法打了。洛阳王王世充让蓝旗官问还有哪家反王撒马。南阳王朱灿对他儿子朱伍登说:“儿呀,咱们来了会子,也不能一仗不见。你出去一趟,给爹爹露露脸,也给所有五王转转面子。”
  朱伍登说:“爹,行啊!”
  蓝旗官回报洛阳王。顿时鼓声隆隆,朱伍登抬腿摘下素缨枪,撒马出阵。大伙一瞧,出来的这员少年将军身高八尺开外,细腰扎背,双肩抱拢,白银盔铠,白马白枪。面如冠玉,洁白素净,重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四字口,看样子不象有能耐的,没挂什么威风。朱伍登扣镫停马,细声细气地喊道:“对面听着,我只打尉迟恭,别人我可不打!”
  那边秦琼冲敬德说:“兄弟,他点名叫你呢!”
  敬德说:“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一枪就把他挑了。”
  说罢撤马来到阵前,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要我出阵?”
  朱伍登低声下气地说:“噢,您就是大将军尉迟恭。我朱伍登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说实话,南阳王朱灿他是我爹,洛阳王给我爹下聘书,送来好些金银珠宝。我们来到洛阳,总不能白吃白喝,一仗不打呀。听说您日抢三关,夜夺八寨,飞马跃城楼,兵困太原府,在这儿您又挑了多少上将,我哪儿是您的对手。我爹就我这么一个,我不想出阵,可不出来又不合适;出来碰上您,如同拿鸡蛋往石头上撞,我是准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哪?”
  “我求求您积点德,行点好,我慢慢给您一枪,您慢慢一搪我,咱们对付三合两合的,您把我饶了,往后我这命就算您赏的。您看怎么样啊?”
  敬德一听这个气:“我说你叫朱伍登啊?”
  朱伍登说:“对呀!”
  “你是打仗来了,还是告帮来了?你跑这儿来劝善,这象话吗?”
  “得了,尉迟爷,您饶了我,我们家就不至于绝后了。我这儿给您行礼啦!”
  说着在马上猫了猫腰,眼泪都要出来了。敬德架不住朱伍登苦苦哀告,说:“好了!我捧捧你,咱们假打一两合,你就逃命去吧!”
  朱伍登说:“尉迟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您的好处。”
  他嘴上说着,左手托着枪,右手杵到马鞍叉子里,掏出了一支三棱亮银镖,用身子晃悠坐下马,在右脚镫那儿找目标。敢情镫底下有个匣子,里头装着七支弩,点一下镫就能发一支弩。他说:“尉迟爷,要说您可真是好人哪,您留神!”
  说话间,嗖!嗖!上下镖弩一齐发。敬德一点没有防备,眼看一道白光奔他面门来了,猛一低头,噗!飞镖正插到他的盔顶上。下边那支绷镫弩正打在抱月乌龙驹的眉攒上。这马疼痛难忍,唏溜溜一声吼叫,拨头往西跑下去了。朱伍登大喊一声:“尉迟恭,你哪里走!”
  一裹里手镫,催马追下去了。
  抱月乌龙驹这一惊,尉迟恭怎么也收不住缰了。后边朱伍登放马紧紧追赶。顺着往西的大道跑出足有十里地开外,前面是一座山。抱月乌龙驹盘山而上,到山顶上往北拐去。敬德一瞧,这儿有一座大庙,左角门开着,庙前有一块平地,两旁一边一棵大松树,西边松树底下坐着一位老道长,正看着二十多少年道士在山门前打拳揉掌。忽听老道长说了一声:“哎呀,徒儿们,赶快把这匹惊马拦住!”
  有两个小道士快步上前左右一拽,就把惊马拽住了。这马挠前蹄,甩后蹄,唏溜溜乱叫。老道长过来一瞧,说:“哎呀,哈哈哈,我当是谁,敢情是徒儿尉迟恭啊!”
  敬德一愣:“哎哟!老师呀!”
  赶紧挂枪甩镫离鞍下马,给老师叩头。他刚刚站起身来,朱伍登骑马赶到了,嘴里还在喊:“尉迟恭,你哪里走!”
  老道长扭头一看是他,喝道:“徒儿,还不快决下马!”
  朱伍登一瞧老师在这儿,赶紧扣镫挂枪,下马给老师磕了仨头:“老师哎,我真怪想您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位老道长正是当初到马邑县宝林庄教敬德武艺的谢弘。前文书表过,他跟唐天子李渊是金兰好友,大唐开国,他暗地里到处为李渊招募将才。那天他打听到南阳王朱灿的儿子朱伍登原本是忠良之后伍云召之子,就想把武艺传授给这孩子。他以化缘重修嵩山云台观为名,来找朱灿,提出要教朱伍登武艺。朱灿当然高兴,留他住了一年多。等把朱伍登教成了,他这才回到洛阳西北黄花山上这座三清观。没想到今天师徒三人狭路相逢。敬德瞧了一眼朱伍登:“什么,这是你的老师!”
  朱伍登说:“那还有错儿呀!”
  “不对,这是我的老师!”
  谢弘哈哈大笑:“你们不要争吵,伍登啊,他是你的师哥,快快过去见礼。”
  朱伍登这才如梦方醒;赶紧过去磕头认师哥。敬德把他搀扶起来,问道:“师弟,我这马怎么回事?”
  朱伍登说:“不要紧,那是让我的绷镫弩打中了。”
  谢弘叫两个徒儿牵马进到庙内,自己取出一丸子药,从马的眉攒上取下弩,把药丸放在伤口摁平,登时这马就不疼了,血也止住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