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

第393章


敢情这条羊肠小路,就是当地收羊人常来这里打锻树叶子,这才踩成的。鸣!呜!呜!……听得下边不远的地方,水声象牛吼似的。李密央求说:“兄弟,你给我放下,快走你的吧!”
  王伯当说:“哥哥,我这儿喘得够呛,您就别跟我说话了。”
  “兄弟,我求求你了。”
  王伯当咬着牙登上山顶,就见眼前有一块立石,上边刻着两行大字,都染着红油,上边四个字是:“行人止步”,下边三个字是:“椴密涧”。这也是牧羊人留下的标记。李密说:“哎呀,兄弟,头里是涧,你也过不去了。你看看这是什么所在?”
  王伯当念了念立石上的字:“椴密涧”。李密这个人迷信天命,他把“椴密涧”误听成“断密涧”了。心想我叫李密,这儿叫“断密涧”,这不正是断送我李密的绝地到了吗!他放声大哭起来:“哎呀,断密涧,断密涧,我李密完了!”
  王伯当听见他哭,心里陡然一惊,一脚蹬跐了,俩人向前咕噜噜噜滚了下去,登时都坠涧身亡。
  过了不大工夫,殷开山,秦琼带着兵赶到了。秦琼一看,俩人摔死在涧下,可就哭了:“哎呀,伯当贤弟呀!”
  秦琼他哭什么呢?他哭王伯当这朋友够“义气”。别看秦琼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可他并不真正懂得什么叫“义气”怎样才算真正做到了“义”字,时常犯点胡涂。为救老百姓出水火,朋友们结盟聚义,同生死,共患难,这个“义”字大好特好。秦琼和贾家楼弟兄们是这样做的,所以受到天下人尊敬。要是甭管什么朋友,都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样的“哥儿们义气”,就要不得了。象李密这样的人,开头还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后来沉湎酒色,毁了义军。瓦岗英雄们都顺应民心,投了大唐,唯独王伯当死保李密,舍命全交,为这样的人丢了性命,这真是大错特错了。当初在虹霓关,主伯当不顾大义,一枪刺死了杀兄献关的新月娥,就看出他心地狭窄,食古不化。当时李密保了他,如今他为李密送了命,这也是他这样人必然的结局。秦琼在椴密涧边哭了一阵子,殷开山劝说道:“秦二哥,我也知道您和王伯当是金兰好友,现在人已然死了,您也不必过于难过啦!二人坠涧而亡,这么多羽林军都看见了,还是赶紧回去复旨吧!”
  秦琼说:“他们既是朝廷要犯池不必往回运尸了。大伙就在这儿刨俩坑把他们理了吧!”
  殷开山说:“这事就依二哥。”
  他派人到涧下把两具尸体拖上来,就在立石旁边,用军刃刨了俩坑,把尸体草草掩埋了。事情完了,众人下山上马,出离山口,秦琼返回本队,般开山带领观林军马队经潼关返回长安交旨。
  秦琼回烈唐军队内,大军原地未动。原来秦琼走后,秦王有渝,要等秦元帅回来,再一齐凯旋进关。秦琼刚刚下马,贾家楼弟兄们都围了上来,争着问道:“二哥,出了什么事?”
  秦琼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伙心里都为王伯当难受。徐茂功说:“哎,在咱们贾家楼弟兄里,就出了这么两位:一位是单雄信,那是左脾气,他为私仇伤了大义。另一位就是王伯当,可说是右脾气,他为私交伤了大义。这一左一右都不是正道,毁了大事,也害了自己。”
  大伙都说:“三哥说的在理,咱们对他们总算都尽了朋友之道,往后引为鉴戒也就是了。”
  秦琼把李密、王伯当坠涧身死的事情,向秦王禀明。这时候,天渐渐黑下来了。秦王传谕,人马进关。霎时间,鼓乐喧天,凯歌齐奏,大队人马整齐队伍,向潼关进发。建成、元吉命人点起了灯笼火把,带领大小官员和仪仗人员迎出了关外。李世民一看,心里暗自纳闷怎么是自己的哥哥、弟弟出来迎接,勇国公罗成呢?城上怎么也不见勇属公的旗号呀?兄弟们见礼完毕。李世民命令全军在潼关西门外扎下浮营,自己带领秦琼、徐茂功和敬德、程咬金等将官随英、齐二王来到帅府。大厅里幻火辉煌,所有战将向英、齐二王参拜已毕,依次落坐,有人献上茶来,喝茶叙谈一会儿。英王建成吩咐摆酒。有人过来调开桌椅,中间一张大桌,英、秦、齐三王落坐,两边两行桌子雁排式排开,众将落坐。不多时,酒筵摆好。英王建成举杯,为秦王和将帅庆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英王问了问襄阳的战事。秦王向他简单学说了一番,说:“全仗父王鸿福齐天,我军大获全胜。大哥,我问问您,这勇国公罗成怎么不在潼关哪?他的旗号怎么也撤了?你们哥儿俩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英王说:“二弟,你问这个呀,现在我们不能说。刘弘基、段志贤已然来到潼关接任,明天咱们一同还朝,在金殿之上见到父王,此事便知分晓。”
  秦王见他俩不肯说,也不好往下再问了。
  酒宴过后,秦琼、徐茂功和众将都到帅府安歇。哥儿几个坐在一处,秦琼对徐茂功说:“三弟呀,今天秦王问罗成的下落,英、齐二王不肯说,说见到武德天子才知分晓。我看这里边准有事。”
  徐茂功说:“谁说不是呢!咱这老兄弟会不会被他们暗害啦?”
  程咬金说:“那也没准儿。”
  徐茂功说:“咱们先得在潼关摸清底细才能还朝。二哥,我看还得用当初太原那法子,您先装病,拖他几天。”
  秦琼说:“这事是得这么办。我早看出来了,武德天子有点护犊子,老向着建成、元吉。我先装病,四弟你打扮成个老百姓的样子,到街面上访访,一定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
  程咬金说:“这事交我了。咱们三点水儿加个包子,先在这儿泡了,非给他们泡出个样儿来不可!”
  哥儿几个说完,第二天清早秦琼就卧床不起了。李世民闻报,赶紧前来探望:“二王兄,你怎么啦?”
  秦琼躺在床上说:“哎,千岁呀,昨天我在马上把腰扭了一下子,酸痛酸痛的。一路劳乏,夜里睡得挺沉,想不到又着了风,今儿膀子都抬不起来啦!”
  “哎呀,赶紧请军医调治。”
  “千岁,我在这儿养病,您先带领人马回长安吧!”
  “二王兄,你是领兵大元帅,咱们还是耽搁两天,等你病好了再走吧!”
  不多时,来了几个医官医长,给秦琼用针用药。秦琼老是喊疼,怎么治也不管事。
  就在秦琼装病这当儿,程咬金也打扮好了。他头戴鹦哥绿的四棱巾,身披一件鹦哥绿的通氅,下身是大红中衣,白袜子,福字履。他在腰里揣了点银子,带了一包南方的好茶叶,鞴了一匹普通的马。他骑马出了潼关,走出足有二十多里地去。抬头一看,头里有座大镇店。进了镇店,走到正街,见路南路北有不少买卖户,甬路下坎儿还有推车的、摆摊的,做买做卖,十分热闹。再往东走,看见路北有一座茶馆,门前挂着茶牌子、酒幌子,卖茶兼带卖酒。程咬金下了马,牵着马下甬路,来到这座茶馆前边,门外左右有十几个拴马的桩子,把马拴在桩子上。他一掀门帘,喊了声“掌柜的”,往里就走。有一位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儿迎上前来:“爷,您往里请吧!”
  看样子这老头儿自东自掌,还伺候座儿。“掌柜的,我把马拴在门口桩子上了。”
  “爷,没错儿,您放心吧!”
  程咬金一瞧,屋里喝茶、喝酒的人还真不少,勾连搭六间房,进门西边是栏柜,后头摆着酒罐子、碗阁子,尽西南上是大灶。掌柜的把他让到北头一张桌,面朝西坐下,同桌对面还有一位喝茶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掌柜的问:“这位爷,您是喝茶呀?喝酒呀?”
  程咬金说:“我渴得邪行。你找把大壶,拿个碗,给我烫烫,好好涮涮擦擦,茶叶找自己带来了。”
  “是了您。”
  掌柜的一听客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穿得挺阔,心想这准是个财神爷,赶紧给他拿了一份壶碗,洗烫干净,恭恭敬敬地端过来,放到桌上。程咬金从怀里掏出茶叶包,给包打开。对面那小伙子一瞧,嘿,这茶叶可真地道。怎么?都是小揪揪,说末不是末,说叶不是叶,闻着扑鼻香,连隔桌都闻见香味几啦。程咬金抓了一小把茶叶,往壶里一放。掌拒的说:“爷,您这茶叶搁的可不少。”
  “哎,我爱喝酽茶,开开的水给我彻上。”
  “是啦!”
  掌柜的提溜走壶,一会儿把茶沏上了,又放到他的桌上。程咬金让茶闷了一会儿,倒了一碗茶,打开壶盖,往回一砸,香味泛上来,再放下碗,把壶盖盖上。他端着壶来回串,嘴里说着:“诸位,您喝这个,您喝这个……”
  大伙说:“咱们隔桌不让,爷,您喝吧!”
  程咬金回到本桌,对那小伙子说:“兄弟你尝尝这个。”
  小伙子说:“爷,您喝吧!”
  他这碗正空着,程咬金给他倒了一碗:“来来来。”
  这茶叶香味儿四外喷溢,邻桌喝茶的都直吸溜气。小伙子说:“爷您太客气了,谢谢,谢谢。”
  茶凉一凉,他呷了一口。程咬金何:“兄弟,这茶叶怎么样?”
  “爷,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尝这么好茶。”
  “嗐,我这个人云游天下,到处乱串,这茶叶叫毛尖,还是今年的新叶,是我打江南钱塘带来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