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第一太子

第0413章 赫赫虎贲!


    “屠奢;”
    “屠奢。”
    “屠奢······”
    走进那片只封了顶,却四面通风的‘半开放’式伤兵营,挛鞮稽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声愈发低微的‘屠奢’。
    皱眉走上前,来到一个面色惨白,双目无关的伤病身边,看着那伤病的受伤位置,挛鞮稽粥的面容,更是又沉下来一分。
    ——这名楼烦弓骑的受伤位置,分明是大腿!
    在草原,虽说同样位置的箭伤也有可能致命,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受伤几天之后,伤口一点点化脓、溃烂,导致伤者在非人的折磨中离世。
    而眼前这个全身上下,只有大腿后侧挨了一箭的伤兵,才刚从战场上撤下不到两个时辰······
    “还有救吗?”
    极为低沉的一声询问,却惹得一旁的萨满祭司缓缓低下头,给出了自己无声的答桉。
    “这位勇士,留了太多太多血······”
    “我只在祭祀的时候,看过那么多的血,从一个人的身上流出;”
    “我也从未看到过哪个人,在留了这么多血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了······”
    萨满祭司沙哑的嗓音,让挛鞮稽粥的面容之上,愈发涌现出一抹憋闷;
    只片刻之后,一旁的白羊王哲别,便将一支从未有人见过的怪异弓箭,递到了挛鞮稽粥的面前。
    “屠奢且看;”
    “这,就是那些能射一百五十步远的汉人,所射出的弓箭······”
    闻声回过头,伸手接过哲别递来的弓箭,只看了一眼,挛鞮稽粥便惊骇的睁大了双眼!
    “三角箭!”
    “——这是秦人的弓箭!
    !”
    满是惊骇的一声惊呼,顿时惹得在场众人齐齐一侧目,就连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兵,都将头稍抬起了些;
    反应过来之后,那些伤兵便强自按捺着心中惊骇,任命般瘫在了地上,静静等候起了死亡的到来。
    在几十年前,草原有这样一个传说;
    ——秦人的武器,是中原的神明特意赐下,作为秦人统治草原的利器!
    而在那些神明赐下的武器中,有好几丈长的戟、手掌厚度的铠甲,无坚不摧的短剑,以及,头部呈三角形的弓箭。
    传说中,那几丈长的戟,一下就能把人刺穿!
    无坚不摧的短剑,轻轻挥舞一下,就能把人拦腰噼成两半!
    那手掌厚度的盔甲,根本无法通过人力破坏!
    而最厉害的,就数那尖部呈三角形的‘三角箭’,只要射中人,中原天神的诅咒,就会让被射中者的血液流干,直到变成一副枯骨······
    对于那些传说,挛鞮稽粥嗤之以鼻。
    原因很简单:在挛鞮稽粥年幼时,还非常弱小的匈奴部,就曾在秦人的边塞,获得过那些武器。
    也正是凭借那些精良的武器,匈奴部才得以迅速壮大,并最终,在现任单于——挛鞮冒顿的带领下,掀翻了东胡人对草原的统治!
    所以挛鞮稽粥非常清楚:那些武器,确实非常利害,却也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
    在看到这枚‘三角箭’时,挛鞮稽粥之所以会发出惊叹,也只是因为过去,挛鞮稽粥想当然的认为:这样的三角箭,只有秦人才能做的出来;
    ——若非如此,过去几十年,汉人也不至于用平头箭,来作为对抗匈奴的武器了。
    “难道是汉人的工匠,也学会了秦人的技术?”
    略有些疑虑的发出一声自语,挛鞮稽粥便低下头,细细打量起手中,这枚已被血液染成黑红色的‘三角箭’。
    以金属制成的三角箭头,无疑是这‘三角箭’最鲜明的特色;
    除了三角箭头,箭身上的凹槽,也迅速吸引了挛鞮稽粥的注意力。
    “这是······”
    “放血槽?”
    “三角头、放血槽······”
    “如果真是秦人的技术,那么········”
    喃喃自语着,挛鞮稽粥便将手中的三角箭平举于身前,一手抓住箭头下方,一手抓住箭尾;
    随着挛鞮稽粥的双手用力往外一撑,便见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三角箭,在挛鞮稽粥的手中,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尾部镶着几根羽毛当做尾翼,前半段留有放血槽的木制箭身;
    另一部分,则是那尖部呈三角形,尾部的金属条可插入空心箭身的金属箭头······
    “这个箭,是按秦人的办法所制作。”
    “但三角箭头,却并不是铜。”
    沉声道出一语,挛鞮稽粥便低下头,将被自己分开的箭头、箭身重新组装了起来。
    挛鞮稽粥很清楚:过去,汉人从未曾装备过这样的弓箭!
    在挛鞮稽粥的印象中,只有秦人,才会做出这种有三角头、放血槽,并且可以自由拆卸箭头-箭身的‘三角箭’!
    而现如今,这种只有秦人曾用到过的三角箭,出现在了汉人的手中。
    这让挛鞮稽粥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担忧。
    ——曾经,拥有这种三角箭的人,将秦长城以北数百里的区域,划为了草原游牧民族不可涉足的禁区!
    而现在,同样拥有了这种三角箭的汉人,却龟缩在秦长城以南数百里······
    “攻城的奴隶们,有回来的吗?”
    冷不丁又发出一问,却见身边的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知沉默了多久,终还是楼烦王哲别侧过身,离开片刻;
    待哲别再次回到伤兵营,哲别的手中,便又多出了几枚一模一样的‘三角箭’。
    “我带勇士们撤退之后,奴隶们并没有继续攻城;”
    “在奴隶们逃亡时,也中了不少三角箭。”
    “这些,都是楼烦部的勇士们,从那些肮脏的奴隶身上取来的。”
    “至于城墙下的奴隶,以及射杀奴隶的弓箭,却没有办法取回来了······”
    听闻哲别这番话,挛鞮稽粥只沉着脸上前,低头稍一扫,便自顾自回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伤兵营。
    ——在匈奴,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制度:抢回阵亡者的尸体,就可以继承这具尸体身前,所拥有的所有财物!
    包括但不限于部众、草场、子女、牧畜、奴隶,乃至女人。
    而今日这一战,在遭遇汉人突如其来的超远距离袭击之后,忙于撤退的楼烦弓骑兵,却连‘抢尸体’的传统都没顾上······
    “白羊王、楼烦王、折兰王、金山王,到我的王帐议事!”
    ·
    在马邑城下,羽林弓弩初显神威,让左贤王挛鞮稽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
    当晚,挛鞮稽粥便和白羊、楼烦、折兰、金山四部的头人商议:明天,将所有的奴隶都派出去攻城;
    至于白羊、楼烦、折兰、金山四部,以及左贤王本部的勇士,则留在距离城墙二百步的位置,并不参与战斗,只负责督战。
    如果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那明天晚上,就沿来时的路退回草原。
    话是这么说,但从今日,楼烦部所遭受的损失来看,撤退,已经是定局;
    既然是定局,挛鞮稽粥自也没多迟疑,第一时间派出亲信,前往后方的武州塞,通知留在武州塞的‘后军’,为后天的全面撤退做准备。
    但在这则消息从挛鞮稽粥口中道出,并随着快马发往武州塞的同一时间,本该无所事事的武州塞,却即将迎来毁灭。
    ——卫尉丽寄所率领的虎贲校尉,终于抵达了武州塞以东的山林!
    而当夜幕降临之时,虎贲校尉与武州塞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百步······
    ·
    “什么时辰了?”
    极其轻微的一声询问,迎来身旁亲卫的附耳低语:“禀将军,亥时方过。”
    “可要再等等?”
    闻言,丽寄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答复,而是小心翼翼的回过身,望向身后,将身体藏在丛林当中的五千虎贲卒。
    ——丽寄所部彻夜从马邑走出,借助山林的掩护北上,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早在那日,在马邑城头,就‘马邑之围’一事,与太尉靳歙达成一致,丽寄便开始准备起了此事。
    而在云中城内的匈奴左贤王部倾巢南下,跨过武州塞的同时,丽寄所率领的这五千虎贲卒,也已经出现在了马邑东北方向的山林之间。
    过去这几天,五千人的甲刀队伍,在山林之中昼伏夜出,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敢升起哪怕一堆篝火;
    各自背着数十斤重的甲具,以及几乎同样重量的陌刀,终于,在今天上午,虎贲校尉全校五千甲刀,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武州塞以东!
    而后,丽寄便下令:全校原地驻修,养精蓄锐,并做好今晚夜半时分,夺回武州塞的准备!
    此刻,已经入夜;
    代北九月的夜晚,让藏身于山林间的每一个虎贲将士,都感到阵阵阴寒。
    但在黄昏时分醒来之后,虎贲卒们仍旧毫无原因,简单吃下几口干粮,便互相照应着,开始着甲。
    直到此刻,羽林校尉部五千甲刀,已经是全副武装,做好了战斗前的所有准备!
    只等丽寄一声令下······
    “传令下去!”
    “甲部司马、丙部司马,戊部司马,即刻潜行至武州塞以北百步,闻鸣镝而齐出,断敌退路!”
    “乙部司马、丁部司马留守原地,阻敌入林!”
    “余下五部司马,随某来!”
    尽量以最低的音量,将军令下达下去,丽寄便也随手抓起一片落叶,并将其咬在了嘴中。
    ——这,是丽寄表明的态度。
    今晚的战斗,只可胜,不可败······
    ·
    嗖~~~
    一声锐利的鸣笛声划破夜空,为驻守在武州塞的匈奴骑兵敲响了警钟。
    几乎是在短短十息之内,反应过来的匈奴士兵们,纷纷从简易的毡帐中跑出,争相跨上战马,并警惕的朝四处打探起来。
    很快,敌人便在那一发响亮的鸣笛之后,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武州塞以东的山林中,亮起无数火把!
    而后,便是武州塞南、北两侧,也都被迅速点起的火把所点亮!
    除了武州塞西侧,那数十丈深的悬崖,其余的三个方向,都是汉军!
    “汉人,是从哪里来的?”
    站在武州塞上唯一的高点——烽燧台上,葛兰秃离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便也顾不上多想;
    抓起腰间的石锤,招呼着关墙内乱作一团的骑卒,便朝着关墙内,那明显更为明亮的汉军阵列指去。
    “杀光这些汉人!”
    葛兰秃离想的很清楚;
    ——如果下令往北突围,那在骑兵对步兵的优势下,这两千兵马,自然是能有大半逃回草原。
    但逃回草原,等待着葛兰秃离的,必然是单于庭,以及左贤王的怒火。
    再者,这股汉人实在是出现在的太过离奇,说不定,就是从武州塞外绕过来的;
    向北突围,指不定还有什么等待着葛兰秃离。
    而向南,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就在武州塞以南不过百里,左贤王挛鞮稽粥,正带着足足六万多勇士,围攻马邑!
    只要葛兰秃离向南突围,并将‘汉人出现在武州塞’的消息带给挛鞮稽粥,那即便是丢失的武州塞,葛兰秃离也大概率不会被怪罪。
    如是想着,葛兰秃离便下定了决心,根本不顾关墙外的汉卒,只一下从烽燧台跳下,再跳下关墙,骑上了奴仆牵来的战马。
    而在葛兰秃离策马上前,来到队伍前方时,一个让葛兰秃离永生难忘的场景,出现在了武州塞以南二百多步的位置。
    那是大约三千汉军步卒,前后排成数列,将武州塞前往马邑的道路,堵了个满满当当;
    在火把的照射下,那几千名汉卒身上的加剧,更是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汉军阵列最前沿,立有两个大纛,却并非是常见的以动物图桉组成的军纛,而是写有‘卫’‘丽’二字的汉纛。
    “军纛都没有······”
    “肯定不是飞狐军!”
    强装镇定般发出一声呼号,又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一排反射着亮黄色光线的甲具上挪开,葛兰秃离举起了手中的石锤;
    正要下令前进,却见往日总是龟缩一团的汉人步兵阵列,竟率先开始向武州塞靠近!
    而后,武州塞的上空,便响起了一声冲天齐嚎······
    “赫赫虎贲!”
    “渴饮胡血,饥啖蛮骨!
    !”
    “杀!杀!杀!
    !”
    ······
    “距敌,百五十步!”
    “攻!”
    “距敌,百步!”
    “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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