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日不落

    像坎波斯那样对加速殖民略有排斥的人还不止一个，招募2000人的消息传出去后很是激起了一番讨论。
    他们倒不是讨厌殖民本身，而是觉得太费钱了。
    这年头殖民动辄数年十余年，就是因为主要靠民众自觉前往。
    但国王吩咐的事他们只能照办，相关公告很快便登上了各个城市的报纸。
    每个愿意去赤道几内亚的人，不仅免费提供船票，还配发一把步枪和20发子弹，并且每人提供300比塞塔的安家费。
    除此之外，如果有意向，以个人为单位可以无需抵押便申请最大350比塞塔的低息贷款。
    这样的条件相当丰厚，对于马德里城内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来说，工作一天的报酬大概也就3-4比塞塔左右，意大利人还要稍微低一点。
    这么多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大半年的劳动所得。
    算不得巨款，但也不是笔小钱了。
    当然，就现在的医疗卫生条件，去赤几10个人里能活下来5个就算是好运气。
    光靠这笔钱显然还不足以让人冒险一博，必须给出额外的条件。
    ……
    罗伯托·斯佩兰扎是一个意大利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那不勒斯人。
    像往常一样，凌晨五点他便早早地起了床。
    此时三个舍友还在睡觉，呼噜声正在房间里回荡。
    “已经4个月了……”罗伯托默默念叨，心里感慨万分。
    他是在年前为了躲避弗朗切斯科国王的征兵而逃离祖国的。
    他算不得怕死，但也不想将生命消耗在无意义的内战中。
    给黑船商交了相当于60比塞塔的里拉后，他顺利地被带到巴伦西亚附近游上了岸。
    后面就发生了警察暑抓人的事件，他东躲西藏，但最终还是因为语言问题被抓。
    好在警察并没有为难他，不仅给他吃食帮忙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还给他发了一个身份牌，从此算是有了在西班牙合法走动的权利。
    东海岸的务工人员太多，竞争太大，他便辗转来到了首都马德里。
    原本打算扎个棚子睡野外，却没想到马德里会给无家可归之人提供住宿，在好心人的指点下，他来工人院领到了一份自己的住房。
    不得不说是好运气，在他之后宿舍仅过了不到一周就正式告罄，后来者只能自己扎棚子或者睡在桥洞下。
    …
    罗伯托起床后也不去管周围熟睡的室友，以他的经验来看，他们会在一个小时后醒来的。
    之所以起的比别人早，是因为他在晒粪厂找了份兼职，每天早上要候着别人倾倒粪水，指挥他们把排泄物倒在桶子里，随后协助晒粪厂的工作人员装车。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活计，每天可以为他带来1个比塞塔的额外收益。
    一般来说，干完这份兼职后他还能照常去招工处那边找一份正式工，最多迟上一个小时。
    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法吃早饭了…不过正好能省下一顿饭钱。
    “早。”
    “早啊。”
    “…”
    一路上，许多早起的人都在和罗伯特打招呼，他们有的在食堂兼职，有的是巡逻的保安，共同点就是都认识他。
    不仅是因为他26岁正当壮年，还因为他讲义气，守承诺，在意大利务工者中不大不小算是个领头人物。
    如若不然，他也无法找到这个晒粪厂的兼职。
    要想约束形形色色的人，让他们不要乱倒粪水，或多或少还是需要些威慑力的。
    当一切忙完，罗伯特匆匆赶到招工处时，已经是上午8点。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好工作都被挑光了，但西班牙人招募意大利人做工时通常会习惯找个领头的，再加上罗伯特不错的身体素质和人缘，倒不愁找不到活干。
    然而今天事情却发生了转变，罗伯特过来时只见其中一个布告牌周围乌泱泱围了一大堆人，人数远比以往要多。
    “这是什么工作这么好？”罗伯特皱了皱眉，脚下加快步伐。
    以他的经验来看，会发生这种事，大都是报酬高的同时要求也高，这才导致人们不去参加也不愿离去。
    但今天他却是想叉了，还没走拢，就有一个十几岁模样，黑发栗眼的少年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大声嚷嚷了起来。
    “罗伯特，快过来看好东西！政府招人！”
    听到这话罗伯特更是脚步不停，硬往人群中挤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意大利务工者们有抱团的倾向，哪怕是西班牙人也不想没事招惹，很快便被罗伯特挤出了一条路来。
    “里卡多，这是什么？”罗伯特到之前说话的少年身边站定，疑惑道。
    他倒是能看到那纸公告上有代表政府的复杂西班牙国旗，哪怕是黑白配色，上面的城堡和狮子依旧颇为醒目。
    不过具体的内容他就看不懂了。
    他目前只能用西班牙语完成日常交流，书面上还停留在写自己名字的程度。
    何况就算用意大利语写他也不认识，他身处那不勒斯时根本没有多少受教育的机会。
    “政府招人去开拓几内亚，报酬相当丰厚！”被唤作里卡多的少年相当兴奋，大声回应道。
    随后不等罗伯特继续询问，便将之前布告员宣读的奖励内容重新转述了一遍。
    “……赤道几内亚……这地方在哪？”罗伯特茫然道。
    “在非洲，据刚刚那个政府官员说，是一个气候温暖，盛产黄金和树木的好地方。”里卡多憧憬道。
    “非洲！？那里不到处都是食人族和疾病？”罗伯特吃了一惊，即使是他这样没有太多见识的人，也知道人去了非洲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没有没有，政府说那里之前已经有很多人了，我们去就纯是捡现成。
    而且只要我们能在那里开拓出农田和庄园，就直接算作是我们的，罗伯特，咱们也能当大地主！”
    “啪！”罗伯特直接拍了里卡多脑袋一巴掌：“要是这么好，凭什么轮得到我们？还给这么多钱？那些政府官员最会骗人。”
    “不是的……”里卡多还待争辩，罗伯特便一把按住了他：“先找工作！再不找今天饭都吃不起了，我可不会再借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