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知到未来

    正盯着地面上一艘母舰，追忆似水流年的司马将军，猛然间听到霍华德将军的这句话，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震撼！
    上一次见到这种母舰，还是万年之前。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到这种战舰，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霍华德将军说的那句，本将军的自由者1号！
    难道连这颗星球都是他的！？
    “固若金汤，实力强悍，令人震惊啊！”司马将军感叹道。
    “哈哈哈哈，真正令人震惊的，你还没注意到呢。”霍华德将军自豪地说道，“走，带你去见见老朋友！”
    随即，夜行者号降落在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广场四周，由四个巨型建筑构成，每个建筑外形犹如一个圆环的四分之一，圆弧长度至少在一千米以上，宽度足有五百多米，高度不低于四百米，每个建筑之间相隔数百米。
    广场上，已经停了几艘战舰，都比夜行者号大的多。广场正中央，十几名将军排成整齐的队伍，静静地站立着。
    夜行者号腹部的舱门徐徐打开，霍华德将军带着众人逐个走出。
    “司马将军！”
    “追风！逐浪！”
    “振山、撼川！”
    等候在广场上的一行人惊呼起来！
    “朱将军！容将军！”
    “林将军！沙将军！”
    司马将军一行人也惊呼起来！
    “怎么是你们！”
    双方异口同声地说道。
    “司马将军！真的是你吗？”一位看上去岁数和司马将军差不多，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将军，一把抱住了司马将军的肩膀，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朱将军，是我啊！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啊！当年你们被擒之后，我以为你们……真没想到啊！”
    司马将军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胳膊，激动的满面红光，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两边的人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各种惊喜，各种惊讶，各种难以置信！阔别多年，都以为对方已经不在了，谁能想到，还能在这颗不是自己家乡的星球上重逢？
    “这位年轻人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怎么称呼啊？”一位瘦瘦高高的青年将军注意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巴洛浦将军，好奇地问道。
    “巴洛浦拜见诸位将军！”面容平静的巴洛浦将军微微弯腰，拱手说道。
    “你是巴洛浦王子！”一直在广场等候的众人再次惊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恭恭敬敬的年轻人会是当年的王子殿下。
    “诸位将军无需惊讶，这位确实是当年的巴洛浦王子殿下。”司马将军站了出来，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属下参见王子殿下！”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向巴洛浦行礼致意。
    巴洛浦王子赶紧回礼，“诸位将军不必如此，现在已经没有王子殿下了，诸位将军可以直接称呼我巴洛浦。”
    众人不解的相互看了看，司马将军说道，“具体缘由我等稍后再详说。”
    司马将军说完，转身深深地向霍华德将军鞠了一躬，“霍华德将军，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人里面，有我的老搭档，老部下，都是我九死一生的好兄弟，好姐妹，今天能再次见到他们，此生已无憾。”
    霍华德将军坦然受了司马将军一拜之后，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诸位将军，咱们就不要在这儿站着了，进去说话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指挥中心的议事厅。
    “诸位将军先在此叙旧，本将军还有些其它事要处理，一会咱们宴会厅见。张将军，替我招呼好客人。”
    霍华德将军似乎有意安排两边的人单独待一会，借故离开了议事厅。
    “司马将军，你们怎么会跟霍华德将军走到一起的？”虎背熊腰的朱将军待霍华德将军离开后，赶紧问出了其余将军心中都有的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啊。”司马将军喝了一口茶，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巴洛浦王子是如何变成巴洛浦将军的。
    “原来如此啊。”朱将军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避难所又是如何暴露的？”
    “这个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司马将军摇了摇头，“朱将军，你们又怎会在这里？”
    “司马将军，此事说来，话就更长了啊，得从当年我们的大军被击溃开始说起。”朱将军的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当年，你护送年幼的巴洛浦王子突围之后，我等与敌人的大军又苦战了数月，终因寡不敌众，全线溃败，大半将军战死沙场，其余众人被敌人四处围追堵截。”
    “我和林将军等人被敌人生擒后，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关押几个月之后，某天夜里，一群身穿黑衣，带着黑面罩的人突然将我等悄悄地带走了，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们是被套着头套带走的，等我们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身处一个不知是何处的房间。房间内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样样俱全，美酒佳肴摆满餐桌。”
    “就在我等疑惑时，对方一人告诉我们，接下来我们就在这个房间内休息，呆腻了可以出去自由走动。”
    “我问他这是哪里，到底要干什么，对方说他只是奉命行事，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让我不要为难他。”
    “那人走后，我们立即走了出去，果然发现并没有卫兵把守。我们当时就想离开，可惜我们的战甲早被敌人拿走了。”
    “四处查看之后，发现那里是一座很小的岛屿，周围一片汪洋。虽然没穿战甲，可是并没有虚弱感，据此我们推断，那里一定不在地球上。”
    “没有战甲，也就无法离开，我们只得回到房间，该吃的还得吃，总得活下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每天都有人送来美酒美食，除此之外对方也不与我们多说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沙将军等人也被送了过来，关在隔壁房间。令人想不到的是，沙将军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说，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没错。”那名沙将军接着说道，“我被抓住之后不久，亲眼看见敌人将朱将军等人的尸体从牢房里抬了出去，说是服毒自尽，负责看守的人还被严厉斥责了一番。所以再次看到朱将军等人的时候，才会大吃一惊。”
    “我和沙将军聊过之后才知道，沙将军也是被一群黑衣人带走的。之后几年，容将军，李将军，白将军、莫将军等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被带了过来。奇怪的是，后来的人都说前面的人已经死了。几年的时间，前后一共有十八位将军，几十名偏将，还有人数不详的普通士兵被带过来。”
    “被带过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安排的极为周到。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还给我们送来了很多娱乐设施，我和几位将军还经常到海边去钓鱼。大家都很纳闷，这不像是在坐牢啊。”
    “直到好几年后的一天，一位年轻的将军将我们十二位将军和几十名偏将召到了一起，我才发现，那名青年将军，竟然是司马将军你以前最得力的一名部下，霍华德将军。”
    “霍华德将军问了我们几个问题，我们这些年是为谁在战？因何而战？未来还要不要再战？”
    “我们都不明白霍华德将军为何问这些问题。霍华德将军带我们登上一艘战舰，等飞起来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一直待着的这颗星球，绝大部分都是海洋。那颗星球，就是我们脚下站着的这颗星球。”
    “霍华德将军告诉我们，是他，安排人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并且给我们每位将军在原来的牢房里安排了一名替死鬼，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都已经死了。”
    “我记得当时霍华德将军指了指这辽阔的大海，慷慨激昂地说道，海洋是地球生命的摇篮，也是这颗星球生命的起点，同时也将是我们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
    “你也知道，那时候的人族刚刚击退外敌，本应稳定内部，发展壮大的时候，大家却为谁应该享用更多的胜利果实而争执起来，最终的结果是人族内部四分五裂，硝烟再起。”
    “霍华德将军给我们讲了很多历史，现实，未来。从人族内部矛盾的根源，历代帝王无法稳定局面的原因，一直说到如果再不统一，人族最终的命运。说的众人纷纷觉得，原来我们这么多年，眼界竟然如此的狭窄。”
    “霍华德将军说，人族的劣根性，早晚会将人族推向灭亡的深渊。他要改变这一切，在承认人性有缺陷的前提下，尽可能放大人性光辉的一面，用光明去遮盖人性的黑暗。”
    “他要打造一个异常强大的人族帝国，一个不再有内部纷争、杀戮的乐土，要把人族从无休止的内斗中解救出来，创造一个大一统的和平年代。”
    “我问他，你是准备坐上人族最高的帝王宝座吗？他笑笑说，那个宝座，他没有兴趣去坐，他要做的事，意义远超坐上那把椅子。等他努力打造的世界成型的那一天，就是他去追求自己真正目标的起点。至于那把椅子谁来坐，他根本不关心。”
    “霍华德将军给了我们很长时间考虑，并且表示，如果我们不愿意，他会安排我们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隐姓埋名也好，改头换面也好，总之让我们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还向我们承诺，他会继续尝试将我们更多的人解救出来，只希望我们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以最小的代价，实现人族的繁荣。”
    “我们大家也讨论了很久，争论了很久。后来，有不少将军、偏将、普通战士，选择了离开。霍华德将军带着我们几位将军，亲自将他们送到了他们想去的地方，按照他们的意愿，给他们安排了合适的身份，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时我们才意识到，霍华德将军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我们能跟他合作，而不是强迫我们的意愿。”
    “宇宙这么大，何处是我家啊。内部不安定，家也只是一个临时住所罢了。留下来的这些人，最终选择了信任并追随霍华德将军，希望能够打造一个我们人族真正的家。”
    “霍华德将军没有令我们失望。在接下来的几千年，带领我们东征西战，解救了众多逃亡各地的人族，把大家联合起来，将这颗原本荒凉无比的星球，打造成了一片乐土。”
    “按照霍华德将军的意愿，我们将这颗星球命名为自由者1号，希望我们人族，能够从这里开始，获得真正的自由。两颗卫星，一颗命名为宏图，一颗命名为伟业，希望我们人族的宏图伟业，能够从这里迈出第一步。”
    “霍华德将军的宏图伟业当然远不止于此。近几千年来，霍华德将军的威望越来越高。所有既得利益，他全部分给了下属。不知道多少次，为了拯救被异族掳走的下属，以身犯险，带领我们不惜代价去营救，多次身负重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越来越信任他，拥护他，敬重他。这颗星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和团结。”
    听完朱将军的讲述，司马将军等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为何这么多老战友，部下，能够心甘情愿的追随霍华德将军了。
    “司马将军，想必你们，也是被霍华德将军说动了吧？”
    朱将军直截了当的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司马将军点了点头，“哎，看来我们这么些年，这么多仗，是白打了，始终没有摆脱人族争名夺利的劣根性啊。”
    “争名夺利没有错，错的是因为争名夺利，内耗了人族的力量，最终祸起萧墙。我很好奇，霍华德将军凭什么认为他有能力控制住人性的黑暗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巴洛浦将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然后继续说道：
    “人性既多变，又很难被改变。靠武力压制，显然不可能，历史已经证明这条路走不通。”
    “靠制度约束，又走回老路了。制度都是人设计制定出来的，只要是人设计的，就一定有缺陷，因为人性本身就有缺陷。”
    “搞思想教化，只能陷入泥潭，因为施教的一方都很难达到自己教化的要求，又如何要求他人做到呢？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的道理，霍华德将军不会不懂。”
    “巴洛浦王子果然聪慧过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根源。这个问题我们和霍华德将军也曾讨论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我们一个问题。”朱将军赞许地说道。
    “什么问题？”巴洛浦将军好奇地问道。
    “霍华德将军问我们，人性，为什么会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