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似火烧,午后,透蓝明镜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朵,暑气至浓,万物浮躁。
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都被晒得无精打采的,知了不住地发出零碎、惹人心烦的叫声,偶有微风拂过,却带不起清凉、了无痕迹。
趁着芽衣去冲凉的期间,比安卡跑到了火辣的烈日下,试图把头发晒干,也不知她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嫩白的肌肤与雪白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白发要比黑发干得慢一点。
仅站了不到一分钟,嫌热的比安卡就跑回了屋内,她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好蠢。
用纤瘦修长的手扇了几下无用的风,比安卡去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夏装,然后很不见外的去芽衣家的冰箱里取了两根荔枝味的冰棒、和两瓶青柠口味的汽水。
再次回到剑道训练室后,刚好看到穿着蓝白色浴衣的芽衣从浴室内走出。
“哇!好香啊!快让我闻闻!你用的是茉莉花味的沐浴露对不对?”
“去,别闹。”
芽衣把比安卡凑过来的脸轻轻推开,然后接过了汽水和冰棒。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向了通向二楼的木制楼梯处,坐在了台阶上。
“穿内衣了吗?”比安卡挤眉弄眼的说道。
“穿了。”芽衣没好气道,“你怎么总跟个流氓似的?!像个女孩子好不好?总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真的?让我康康!”比安卡似乎没听见。
嫁人?她就没打算嫁人。
“去!别闹!”
芽衣一脚把想要动手动脚的比安卡蹬开了,没有力。
她没生气,因为早已习惯了。
比安卡的性格跟齐格飞很像,大大咧咧的,平时在芽衣面前的一举一动像个不太正经的小流氓,估计这也是跟齐格飞学的。
在别人的面前就不是这样了,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
成长的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挺大的。
不过,无论是齐格飞、还是比安卡,倒都没什么色心,就是爱闹着玩儿。
殊不知,齐格飞被塞西莉亚管得服服贴贴的,很被动。
“哎……”
看着好友的“色狼”本色,芽衣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父亲这辈子最害怕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比安卡叼着雪糕棍,好奇的问道。
她已经把冰棒嚼完了。
“我听我母亲说,在父亲年少的时候,曾经与一位不喜欢女孩子的男孩子一同泡过温泉,几年后,当他得知那位男孩子的喜好后,心里一阵阵后怕。”
“哈哈~”比安卡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可害怕的?龙马叔那么厉害,那个男的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姐姐肯定是在骗你!”
芽衣是她的姐姐,但比安卡管芽衣的母亲也叫姐姐。
她叫过阿姨,后来不敢叫了。
“即使不害怕,但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芽衣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对于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来说,流氓不单指的是男人。你的行为可能会给很多人造成困扰,哪怕你没有坏心。”
“我从来没占过别的女孩子便宜,怎么可能给她们造成困扰呢?”比安卡看着芽衣,眨了眨天蓝色的大眼睛,“你讨厌我吗?”
芽衣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
“嘿嘿~那就没事儿。”比安卡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
芽衣气得鼓起了脸颊,一扭头,不再搭理她了。
尽管室内的气温较为清凉,但未过一会儿,汽水瓶的外壁便挂上了一层小水珠。
“呲~”
比安卡拧开了瓶盖,“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冰冰凉凉的汽水缓缓流进食道,大量气泡破裂、窜来窜去,刺激着味蕾和口腔,带来了非常舒爽的感觉。
“啊~爽~”
比安卡心满意足的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
“哎……真羡慕你啊,下个月就要上大学了,我还得再努力学习一年。”
芽衣没忍住转回了头,道:“以你现在的文化课成绩,考上圣芙蕾雅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芽衣和比安卡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由于芽衣平和、好说话的性格,她很迁就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
而比安卡虽然淘气,却又恰巧不是无理取闹、不知好歹的熊孩子。
“我想把分数尽量考的高一点。”比安卡把双腿向台阶下伸直,伸了个懒腰,笑道,“这样,以后我就可以跟别人说,我高考那年,明明能去麟山大学,却不稀罕去。人家请我我都不去。”
“呵呵,不愧是你呢。”芽衣柔声笑道,“不过,大学期间也得学习,并不轻松,你不必太过羡慕。”
“嗯?!不会吧?!我老妈说,上大学就是玩儿。”
“你别听伯母瞎说,我听父亲说,她当年差一点就被开除了,就是因为贪玩儿、不上课。”
“我怎么没听老妈说过?”比安卡惊愕不已。
“嗯……”芽衣沉吟道,“或许是由于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提起自己的糗事吧,而对头就不一样了,对头最喜欢说起敌人做错了的事。”
“也是。”比安卡深以为然,“你毕业后还是想当老师吗?”
“嗯。”
“当老师多累啊!要我说换个理想吧!当学生就已经够累的了,你竟然还想当老师?!学校就是一个能让人感到疲惫的地方,老师和学生每天都活得十分辛苦,反正我毕业后绝对要离开学校。”
“别的地方也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工作是特别轻松的,学校还能相对‘纯真’一点。”芽衣轻声道,“而且,生活也不仅仅是眼前的忙碌,还有触手可及的幸福。”
“触手可及?呵呵,我怎么没感觉到?你也不让我碰啊?!”
“你正经一点!”芽衣故作恼怒的打了一下比安卡伸向她的爪子。
真是的,怎么聊聊天就开上车了呢?关键她连车钥匙和驾驶执照都没有,瞎开什么车?拿什么开车?
哎……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比安卡该不会在潜意识之中,始终把自己当成男孩子了吧?
话说,似乎……好像……从来没看到过她穿裙子……
比安卡以前说过,穿裙子训练时很不方便,她不喜欢穿。
原因真的是这样吗?
芽衣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担忧。
“既然理想是老师,那你为什么还要试图去成为雷之律者?”
比安卡的声音打断了芽衣的胡思乱想。
芽衣咬了咬嘴唇,道:“因为族里有一大半的人都想让我成为雷之律者。”
“你是为他们活的?”比安卡轻皱眉头,“他们想要一名雷之律者,怎么自己不去当?竟会麻烦别人?不要脸!”
“不是的……我自己也想成为雷之律者。”芽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低语道,“我不想被你甩开的太远,不想……与你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即使你不是雷之律者,我们也是永远的朋友,我可以永远保护你。”
比安卡拱了拱纤细的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并不明显、有些丢人的肱二头肌。
芽衣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果然呐,比安卡的想法还是那么天真烂漫。
假如未来的事,会按照人的心愿去发展,那就好了。然而,事实却是,不如人愿的事屡屡发生。
就像芽衣小时候的梦想是,和比安卡做好朋友,一起玩儿,永远都不分开。
可长大后,芽衣知道了,这种愿望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人是要结婚、成家、生子的,当各自成家立业后,好朋友难免会分开。
不过,芽衣同样知道,虽然天不遂人愿,不如意事常八九,但是也不绝人之路,世间事常难遂人愿,可事总在人为,为者常成。
如果她成为了雷之律者,那么她是有资格站在比安卡的身边了,有能力帮助好友分担压力、实现梦想。
不像现在,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好友的步伐,什么都做不到。
见芽衣沉默不语,比安卡不乐意了:“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我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我说我们永远是朋友,那么我们肯定是永远的朋友!我们拉钩!”
比安卡伸出了小拇指。
“我不是那个意思……”
芽衣把好友的手按了下去,她不想让未来的比安卡去承受今日的诺言,那是一种压力、负担。
可是比安卡的脾气很犟,她又把小拇指伸了出来,歪着脑袋,一脸不服道:“拉钩!”
“我领你去挑一身晚礼服吧,时间不早了,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去见一位重要的客人呢。”芽衣一只手拎着汽水,起身说道。
比安卡一把抓住芽衣的胳膊,把她硬生生地拽了回来,按在了楼梯上,继而居高临下的看着好友,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
“……”
芽衣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两根小拇指终于勾在了一起。
有一种约定叫永远、叫天荒地老,令人羡慕。
而有的约定却往往走不到尽头,总有一方或双方在名为“时间”、“经历”的半路上走丢,你“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我也“忘记”了曾经的承诺。
令人无奈。
小指相勾,相约永远,却不知未来会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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