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8日,这一天是神州的中秋,同时,又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
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裹着一件灰白色网格外套的布洛妮娅便小跑来到了梧桐家。
中秋放三天假,她是来找希儿的。
今天是周一,算上前两天的周末,共放了五天假。
昨日傍晚,布洛妮娅和希儿分别时、约定好了,今早一起去采集露水,品尝一下用露水泡的白露茶。
秋茶,既不像春茶那般鲜嫩、不经泡,也不像夏茶那般干涩味苦。它多了一丝过火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刚刚好,汤色、滋味间于春茶和夏茶之间,香气平和,不过,在营养成分方面一般不如春茶。
收清露,是白露节气的民俗之一,古时的人们认为此时节的露水有特别的功效,所以有收集露水洗眼的民俗。
梧桐家附近的环境非常好,露水比较干净,收集后可直接饮用,繁华的大都市就不行了,露水比较浑浊,无法达到饮用水的水质标准。
布洛妮娅原本是不想来的,好不容易放了五天假,在家多睡会儿不好吗?即使希儿的目光是那般纯真、殷切、渴望,但她仍然想残忍的拒绝。
可是,布洛妮娅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真是奇怪了,她怎么会答应呢?难道她真的不忍心拒绝希儿的任何请求?
不可能啊!她那么“酷”、那么“无情”,为何会不忍心呢?!
布洛妮娅为此心思、费解了好久,所以昨晚,她其实一晚上都没睡觉。
不过她以前经常熬夜,倒也习惯了,再加上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就是有点饿了。
凭阑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
希儿早已起床,此时,洗漱完毕的她正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等待着布洛妮娅姐姐的到来,她的一旁摆放着三个大玻璃瓶子。
看到布洛妮娅跑来的身影后,希儿兴高采烈地招了招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转身小步跑进了屋内。
未过片刻,希儿端着一盘切好的果仁夹心吐司面包和一杯热牛奶回来了。
“布洛妮娅姐姐尝尝,刚出炉的,还热乎呢!吃完后,我们再去采集露水,好吗?”
希儿早就猜测到,布洛妮娅姐姐肯定没吃早饭就过来了。
“这是……你做的?”布洛妮娅接过了面包和牛奶。
她的内心十分感动,希儿是几点起的床?难道说,希儿起这么早,就是想为她做一份热气腾腾的营养早餐吗?
“不是,是丽塔姐姐做的。”
嗯……突然就没那么感动了。
“丽塔?当女仆这么辛苦吗?这才几点就要起床做饭?”
诧异的布洛妮娅尝了一口面包片,口感与味道果然要比在外面买的好吃,吃起来没有普通面包的干硬、难以下咽。
虽然心里不太喜欢丽塔,但是布洛妮娅是承认、能正视对方的优点的。
希儿的话让她顿时打消了想来梧桐家找份兼职工作的想法。
这几天,布洛妮娅正琢磨着来梧桐家当个女仆或清洁工啥的,可如果每天都要起得这么早,那么还是算了吧,她起不来。
自从上个月,布洛妮娅无法再破解新版的防沉迷系统后,她就失业了,这期间,她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若是再找不到,她的“老本”就要吃完了,只能“含泪”去花奥托给她寄的生活费了。
侵蚀之律者的诞生,对布洛妮娅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继续在互联网的世界“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了。
因此,这段时间,她的生活方式特别健康,早睡早起,也不总呆在家里宅着了,经常陪着希儿出去玩,健康到她都怀疑人生了。
布洛妮娅并不知道与自己在网上对抗的是侵蚀之律者,所以最初,她对天庭的新型网络安全防御系统是不屑一顾的。
在经历了几次“交锋”、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后,布洛妮娅不得不承认,那个新型防御系统还是有点东西的。
但是她并没有由于被“打败”多次而气馁,智商极高的天才黑客岂能被挫折击败?
不愿服输的后果就是,她被天庭的网络信息安全部门的工作人员、治安行政人员以及她的班主任共同找上门了。
这才消停。
消停归消停,但是布洛妮娅的心里还是有点不太服气、以及不太高兴的,因为她认为自己被针对了。
她发现,自己曾经在网络上写的一部分口吐芬芳、悦耳动听、能令人血压飙升的留言、评论被强制“整改”了。
如果是被删除也就算了,毕竟那些评论不太文明,可是令布洛妮娅难受的是,那些评论并没有被删除,而是被换成了一些其他的词汇,例如,“亲亲”、“么么”、“你真好”、“加油啊”……之类的话,给她恶心坏了。
谁跟那人“么么”呀?!能不能别整的这么恶心?
一气之下,布洛妮娅自己把那些评论删除了。
一时的不开心也就罢了,令她更难受的是,她对此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布洛妮娅现在连“试探”与“实践”都不敢,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再次找上门来。
下次被找上门时,就不是说服教育与写检查那么简单就能了事儿的了,会被罚钱。
哎……生活不易,天不遂人愿呐!
“那倒不是。”希儿柔声解释道,“丽塔姐姐平时是5点半起床工作的,她今天之所以起这么早,好像是因为昨晚没睡。”
5点半?5点半对于布洛妮娅而言也非常早了,但是为了残酷的生活,她还是能够勉强接受的。
“我刚才听丽塔姐姐说,”希儿掰着手指,继续说道,“铃姐姐昨晚成为了本纪元的侵蚀之律者,梧桐哥哥、樱姐姐、铃姐姐和绯玉丸姐姐四人,好像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前,他们才吃过饭,现在应该是回房休息了。”
“侵蚀之律者?”布洛妮娅轻挑了一下眉。
她没想到,一名律者就这般不动不响、无声无闻的诞生了,怎么连点风声、预兆都没有?
她可不信律者会突然降临,一定是经过了缜密且严谨的筛选、与准备工作才诞生的。
果然呐,所处的世界不同,得到的信息与真相也不同。
布洛妮娅希望自己能了解到真相,谁都不喜欢被“虚假”蒙骗,哪怕那份“虚假”可能是为了自己好。
等等!侵蚀之律者?!侵蚀……
布洛妮娅的心一跳,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可以主动去接触铃大人,和铃大人处好关系呀!
若是顺利的话,铃大人没准会看在“好朋友”的份上,帮她一把,帮她与天庭的网络信息安全部门对抗!
有侵蚀之律者的帮忙,谁还能在网络上,与自己争锋?
布洛妮娅觉得自己机智得一笔。
“话说,希儿,铃大人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呵呵~铃大人当然喜欢樱大人了。”
这时,希儿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
收拾好厨房,穿着一身女仆装的丽塔,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
布洛妮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桀傲不羁的小鸭子自然也有忌惮的人,在她的心中,丽塔的“危险指数”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高的。
这源于她的直觉,虚无缥缈的直觉。
每次看到丽塔时,布洛妮娅浑身上下都感到特别别扭、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为何会如此,但是她敢肯定,这个女仆绝对不简单,非常危险。
最起码,对她而言可能很危险,她总觉得丽塔对自己不怀好心。
此前,布洛妮娅之所以不愿跟希儿住在梧桐家,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女仆,不想看到对方。
她讨厌丽塔那带有一丝轻佻与涩气的语气,讨厌丽塔那似有若无、饱含深意的微笑,与耐人寻味、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布洛妮娅讨厌丽塔优雅的气质、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言行举止,讨厌她的一切。
因为她觉得丽塔看起来太不真实了,太虚伪、虚幻了,跟她的师傅,奥托,一个鸟样儿,她完全猜不透这种人在想些什么。
布洛妮娅感觉自己和丽塔是两种人、两种“截然相反”的人。
这位复杂、令人琢磨不透的女仆,像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人偶、像是一个精致完美的“玩物”,并且,她的无自由,好像还不是由于别人,而是她凭借着自己的意愿、给自己强加的“囚笼”。
布洛妮娅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种人,她们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自由不好吗?
明明这么完美、这么厉害,为什么喜欢、甘愿当一只金丝笼中的鸟儿呢?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了解丽塔的本性?根本就没看懂丽塔这个人?
布洛妮娅不确定。
话说,丽塔为何年纪轻轻,实力却这么强呢?她的力量源自于哪儿?是圣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布洛妮娅还记得那晚,自己和另一个希儿,被丽塔轻描淡写般制伏的情景。
这其中,固然有她和黑希儿的战斗方式暴露的原因,但即使抛开了这个原因,她俩联手也不太可能打败对方,顶多会让对方赢得狼狈、没那么轻松。
打败一个人,与同时制伏两个人的难度可不一样,并且,她和黑希儿本就不简单。
布洛妮娅对自己的实力还是蛮有自信的,所以才显得丽塔可怕。
“早安,可爱的小兔子。”丽塔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笑吟吟的打了一声招呼。
她喜欢看布洛妮娅此时警惕的眼神,仿佛是一只小白兔看到了大灰狼的眼神。
很有意思不是吗?她明明这么“人畜无害”,却被对方误以为是“大灰狼”。
谨慎的小兔子真可爱,好想欺负一番呀~
“你怎么过来了?”
布洛妮娅得知丽塔在,特意没进屋,没想到还是没避开。
“我当然是来和你们一起采集露水的,梧桐大人每天工作那么辛苦,无能的我为他做不了什么,只能泡一杯清茶。”
“呵呵,你可真是一位好女仆。”
布洛妮娅这时才注意到,希儿的身后放着三个玻璃瓶子,看来丽塔早就找希儿商量好了。
“谈不上‘好’,为主人分忧、缓解压力,是身为一名女仆应该做的。”
“主人?呵呵,是嘛?!很有觉悟,但是我们不欢迎你!”布洛妮娅语气中的敌意很明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
“布洛妮娅姐姐!不要这么说嘛!”希儿扯了扯布洛妮娅的衣角。
“……”
看着笑吟吟、毫不在意的丽塔,布洛妮娅觉得头都大了。
好难对付的家伙!
如果此时丽塔生气的指出,自己吃的是她做的面包,那么布洛妮娅还不会觉得对方特别难对付。
假如希儿觉得丽塔姐姐不好、很危险,也不会这般难对付。
哎……若是她以后真能来梧桐家工作,面对如此“强敌”,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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