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长生

    “碧莹她怎么了？”
    万寿急切的询问道。
    “碧莹她也无法保持人形，会永远变成踏寻玉兔，再也无法复原。”
    雷金龙踌躇着，一口吐出。
    “什么？碧莹她也依靠化形雾气？你没搞错吧？以前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她并没有依赖化形雾气。”
    万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甚至带着质疑，他想不通，不应该会这样。
    太奇怪了。
    他认为一定是雷金龙搞错了。
    蓦然，他发现雷金龙看着他的眼神略带愤怒，“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万寿一怔，眉头皱成了一团。
    “你说说你，人家对你怎么样？倾尽所有……”雷金龙越说越忿懑，嗓音越来越高：
    “你在离开云涧苍崖前，却连人家碧莹最后一面都没有去见，之后，你更是去了中州，那么长时间都没回去看过一眼，害得碧莹郁郁寡欢，而今，化形雾气即将消耗殆尽，她可能再也无法恢复人形了，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雷金龙声音越发的高昂，十分生气。
    最后，他近乎吼道：“为什么她没有雾气不能化形？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
    “因为她已没有了心脏，没有心脏啊！还活着都已经是奇迹。”
    雷金龙见万寿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顿了顿，接着吼道：“她为什么会没有心脏？我想你应该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人。”
    “那颗蒂玲心，是碧莹耗费她的性命换来的，能够扭曲时空，能够拨乱时间，哪有那么容易？”
    “最为可笑的是，她付出一切后，九死一生幸存下来，期待的那个人却是没有出现，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就那样直接离开了。唉……她当时该有多伤心？！”
    最后，雷金龙的语气断崖式变得低沉，十分难过。
    不用亲身体会，只是想象一下那种感觉，便能感受到心如刀绞。
    疼。
    “我都如此愤怒了，峰梨他……好在熏仙没有让他来，不然一定会和你打起来，不！一定会揍的你爬不起来。”雷金龙突然轻轻一叹。
    但是，下一瞬雷金龙看向万寿的时候，却见他的身影早已虚幻，扭曲变形，已经是残影了。
    ……
    踏寻玉兔驻地。
    万寿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
    四处都是雪白的踏寻玉兔，东窜西跳，十分活泼。
    他焦急的四下张望，可找不到那个如同青莲一般，高雅不染尘埃的身影。
    “碧莹！”
    万寿大喊，声音传动八方。
    “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他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对方的名字，震动的整个岛屿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也无法计算他走了多远的距离，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峡谷模样的地形，在那里，有稀薄的雾气飘逸，朦朦胧胧，有一种迷朦的美。
    雾气中，一袭淡绿色衣衫的身影俏然而立，那样的绝美，那样的独特，惹人注目。
    她目光柔美，充满爱意，注视着远方，就像一个等待着丈夫回归的普通女子，平凡而动人。
    “碧莹？”
    万寿看着那边，再也挪动不了目光，在其中，充满了歉疚。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
    那道身影摇了摇头，而后自顾自接着道：“我知道你会来，不要有愧疚之心，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明白的。再说，我的族人都是你拯救的，我该感谢你才是。”
    “碧莹，对不起，对不起……”
    万寿打断她，走上前来，可她发现，碧莹似乎听不到他的话。
    “若不是你，我的族人现在也还身处在那暗无天日的深渊中，被黎妖俘虏，没有自由，没有人权，那种日子，再也不想回去。所以，你不要自责，我救你是因为你救了我的族人。”
    碧莹脸上始终保持着动人的微笑，她自顾自的说着，十分美丽。
    “碧莹……你怎么了？”
    万寿神色僵硬，缓缓伸出手，向着她抓去，结果抓空了，碧莹的身影扭曲，是虚假的幻影。
    “不……”
    万寿痛苦的大叫。
    眼前的碧莹，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她，而是虚幻的影像。
    “我这一生，都是为了我的族人而活，无论是当初加入黎妖一族，还是后来四处行骗，盗窃，都只是为了拯救我的族人，不管他们多么的不理解，我都只是想将他们救出那水深火热的境地。”
    “因此，你不必感到内疚。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夙愿，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说到此处，碧莹的影像顿了顿，微微一笑，接着道：“还有，小若菱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说罢，碧莹抬起柔夷，对着万寿挥手。
    “再见了。”
    她的双眸紧闭，仔细看，有一丝丝的晶莹自她眼帘之间的缝隙徐徐流下，汇聚成了一汪春水，颗颗晶莹。
    “没想到最后，我还任性了一把，非要留下一段这样的影像……”
    碧莹呢喃细语，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万寿听不见了。紧接着，她的身影也在徐徐虚淡，最终彻底消失。
    “不！碧莹你不要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初连去看你一眼都没有，对不起啊……”
    万寿仰天长啸，伸手去抓碧莹刚才所处的位置，可根本什么都抓不住，那里是一片虚无，甚至连雾气都在徐徐的流逝，渐渐的恢复常态。
    当这里变得与其他地方无异时，万寿双手抱头跪倒在了地上，痛苦的一拳一拳轰砸着地面。
    大地都在颤动，嗡嗡作响。
    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万寿身旁，一道人影蓦然出现。
    是熏仙。
    “碧莹她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将一切告诉雷金龙的，她甚至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就是怕你难过，怕你自责，内疚。”
    他轻声开口，语气中满是感慨。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
    万寿双目紧闭，仿佛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不用自责，碧莹那丫头又不是死了，她只是不能再变成人形，她还活着。”
    熏仙望着万寿，继续说道：“她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用最后的化形雾气恢复人形，让我为她录下了这些影像，她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振作起来。”
    万寿缓缓的抬起了头。
    “放心吧。她还有恢复的机会。只要打败腐朽，一切重归美好，那么回到云涧苍崖，她还会再次出现的，那时候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尽情的当面对她说。 前提是，你要振作起来，为了碧莹也好，为了世界也好，打败不朽鹅皇，驱散腐朽，一切会再次改变，变得更好。”
    熏仙郑重的说道。
    万寿双目一闭，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其中精光一闪，一扫之前的低迷。
    “对！碧莹，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再次回到我的面前。我不想再辜负你了，一定不会再辜负你，这次倾尽全力，身死道消，也要让云涧苍崖变回以前的模样，让你重新化形。”
    万寿的语气斩钉截铁，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他此刻的内心。
    “谢谢！”
    万寿对着熏仙点了点头。
    “呜呜呜……”
    就在这时，天的尽头突然传来诡异的呼啸声。
    紧接着接天连地的黑雾弥漫，遮盖了苍穹，非常恐怖。
    而在那黑雾之中，有巨大的身影攒动，那种威势，绝世惊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