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陈青牛手捧一卷《庄子 · 至乐》,端坐在山顶。
他的周围坐着六千多来听他读书的隐士,这些隐士可谓是鱼龙混杂,有着各种各样的人。
第一,遭受感情、婚姻等挫折的人,因为失恋、背叛、婚姻失败等原因,心灰意冷,选择到南山后隐居的。
第二,工作、事业、生意遭受重大失败或挫折,破产、背负巨额债务,一蹶不振,或看透官场和职场,选择来南山后隐居。
第三,家庭发生重大变故,多位亲人离世,受不了这种打击,看透人生,选择来南山后隐居的。
第四,音乐家、画家、书法家、作家等遭遇创作瓶颈,或者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来到南山后隐居,同时进行创作。
第五,道教、佛教一些隐修或苦修人士,不愿意在大的道观寺庙进行修行,选择来南山后寻一处山洞、亦或搭一座茅屋进行隐修,或苦修的人士。
第六,对南山后比较向往,没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仅仅是喜欢南山后这里的气氛,喜欢在南山后隐居的清净生活。
第七,还有一些有钱或成功人士,纯粹是为了来南山后体验隐居生活,他们在山林里找一处大院子,平时院子都空着,想去的时候过去住一段时间,体验一下隐居生活。
第八,最后一类算是比较特别的,可能是一些在其他地方犯了事,为了躲避惩罚,而选择来南山后隐居的。
……
陈青牛不管这些隐士是真心过来听自己读书,想有所感悟和明悟,品性高洁的人,还是附庸风雅,过来滥竽充数的人,都一视同仁。
他手捧书卷,中正平和,朗读《庄子 · 至乐》。
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去?奚乐奚恶?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贫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也亦愚哉……
隐士们听着陈青牛朗朗的读书声,感到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他们开始思索,自己所尊崇,看重的富有,高贵、长寿、善名,所爱好,喜欢的,身体的安适,丰盛的食品、漂亮的服饰、绚丽的色彩、动听的乐声、美丽的色相,以及所谓的清净,是正确的吗?
追求这些东西,打心底感到快乐吗!
其中,一部分人明白了过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人的消耗是有限的,《增广贤文》中有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千,不过一枕之眠,一个人拥有太多外在的物质财富,有时候还会增加烦恼,真正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场空。
陈青牛的朗读声依旧回荡在山谷,发人深省。
“今俗之所为与其所乐,吾又未知乐之果乐邪?果不乐邪?吾观夫俗之所乐,举群趣者,誙誙然如将不得已,而皆曰乐者,吾未之乐也,亦未之不乐也。果有乐无有哉?吾以无为诚乐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隐士们听着陈青牛中正平和,朗朗的读书声,一个个都在想,自己一生追求的至乐到底是什么,隐居能给自己打心底带来真正的快乐吗!
列子行,食于道,从见百岁髑髅,鑳蓬而指之曰:
唯予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
若果养乎?予果欢乎?
种有几,得水则为继,得水土之际则为蛙蠙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
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其名为鸲掇。
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干余骨。
干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
颐辂生乎食醯,黄軦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羊奚比乎不笋,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
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过了一段时间。
陈青牛读完了《庄子 · 至乐》,回响山谷的声音渐渐消弥。
身穿青色衣衫,身材窈窕,削肩细腰,鹅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令人见之忘俗,气质带着一丝清冷的素云对陈青牛问道:
“陈青牛,你说至乐是什么?”
陈青牛微微思索,不紧不慢道:
至乐是最高的快乐,至乐是要求每个生命个体不要去处心积虑地去追求那些世俗的快乐,至乐是获得生命极大快乐之后的一种至高意义上的快乐,至乐是生命个体脱离了世俗,低级的、庸俗的快乐观念而达到的一种顺应天命的人生的境界。
至乐就像水一样,是以滋育万物为极大快乐的,也像大言一样大言是无言的,即最美妙的言辞,是不用什么言辞表达,因此至乐也应该是一种达到极端,妙不可言的一种快乐,是达到内心的圆满和欢欣后,能乘物游心的快乐,而无乐则是指达到至高快乐的境界,是一种没有快乐的快乐!
庄子在提出至乐无乐,又提出了至誉无誉,这可以理解为打开至乐无乐理论的一把钥匙,至于无誉,也绝不是要每个生命个体不去追求赞誉,而是说追求至高的赞誉,是积极作为而不求赞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是博施于人而不求回报,至高至上的赞誉。
一众隐士听过陈青牛的讲述之后,均是一副若有所思表情。
陈青牛拿着书卷,起身和素云打了一个招呼,步履潇洒,朝山下的篱笆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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