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昼玉在旁边静静的等着,直到红儿逐渐哭得没力气。
她将人扶起来靠在巷子墙壁上,看到她双眼无神,共情到鼻子酸。
“不能胡思乱想啊,咱们先请人把你父亲送到义庄吧,等选个日子下葬,好让他入土为安。”
可能提到了父亲,红儿的眼睛逐渐聚焦,凝视谢昼玉,这个在她绝望时唯一的稻草。
“我,我没钱。”她抽噎说,爹爹曾说等他死后用草席卷了扔乱葬岗,绝对不能让女儿卖身葬父。
可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爹爹死后都不安宁,红儿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问她:“你家需要……我什么都能干,或者你把我卖了也行,只求你给我爹买个好棺材。”
谢昼玉头疼,红儿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她还有腿伤没有查看,她怕时间久了,这条腿恐怕废了。
“这些事我会帮忙,你先别激动,让我看看你的腿。”
她撑住红儿要跪下磕头的动作,求助看向许如松,她快撑不住了。
许如松沉默上前,快去在红儿脖子外侧三寸点了下,顺势把人带进怀里,而红儿已经昏迷过去。
“等着,我叫义庄的人过来,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跟我去我家,照顾这位姑娘,处理好后事期间,都可以暂住我那里。”
许如松不急不慢说了一大串,谢昼玉起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许如松已经带着人走到巷子门口,随意找个跑腿的人去请义庄的人来。
放下红儿,他让出位置,好让谢昼玉给人检查小腿。
事关身体,谢昼玉立刻进入状态,片刻后证实虚惊一场,没有骨折,只是有些脱臼,她快速一拉一推,把骨头正位,等红儿醒来也差不多了。
二人就这样一坐一站等义庄的人来,不过谢昼玉还有别的考量,红儿怎么办?没了父亲,十几岁的女孩运气好点为奴为婢,或许还能嫁个老实人家。
可运气差点呢,可能就要被卖到风花之地,一辈子就毁了。
谢昼玉忍不住唉声叹气,她这随意捡人的毛病该改一改,万一等傅昀回来,家里多出几口人可就热闹了。
义庄的人来时,全程由许如松出面,谢昼玉只需要盯着红儿的情况就好。
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天快黑了,她只好临时叫人分别给王大娘和砖窑的小哥递了消息,她这边有事暂时走不开。
回到许家才发现他家还有位母亲,面相慈祥,听闻红儿的事,心疼的当场落泪,红着眼眶去了厨房。
“我去做点吃的,等人醒来总要吃口热的,心里也能暖一暖。”
三人都没吃饭呢,不过红儿一身脏污要清洗,不敢劳烦老太太,许如松端来热水后就靠谢昼玉帮忙清洗,再换上老太太以前的衣服。
好在老太太不胖,红儿穿上身只是有些大而已,反而还透露着些许温婉。
给她套完衣服人就醒了,身处在陌生的环境,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找爹爹,半晌才想起了,哭兄弟的眼睛又泛出泪水。
“你父亲送到了义庄,等选好了地点下葬就好,你要养好身子,好让你父亲安心上路。”
谢昼玉嘴笨不会安慰人,说完紧紧抱着红儿冰凉的身躯,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也暖和点。
房门被敲响两下,随即老太太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热乎乎的面条。
“赶快吃,要不然面就坨了,丫头,心里暖和,以后的路才好走。”
老太太一番话说到红儿的心坎里,她哑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到,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接过面碗,红儿狼吞虎咽,大口咀嚼,豆大的泪花砸在面条里,此时房中没人出声,老太太背过身子偷偷擦眼泪。
谢昼玉肚子嗡鸣两声,她半天也没吃东西,看她吃的这么香,有些饿了。
她小脸一红,还好没人听到,要不然就出丑了。
红儿将一碗面吃完,猛的下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续三个响头,额头都红了。
“以后要我干什么都行,我愿意当奴婢报答二位,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她以为谢昼玉跟老太太是一家子,固执跪在地上,又怕遭到嫌弃,以为赖上她们,红儿又慌乱解释。
“我没有坏心,我也可以出去赚钱,我什么都可以做。”
谢昼玉心尖上钝痛,把她拉起来:“这件事不着急,你放心,我是个生意人,绝对不会干亏本的买卖,你现在把身体养好,我再考虑要不要你。”
红儿一听这话反而松了口气,这才愿意回到床上,老太太给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在这里再劝一劝。
“厨房给你留了饭菜,赶紧吃了,如松也在那里等你。”
谢昼玉点头知晓,放心把红儿交给老太太,误打误撞找到厨房。
许如松早就吃完,桌子上另外一份饭菜是留给她的,旁边还多了个煎蛋。
她坐下一声不吭开吃,感觉到饱意就放慢速度,主动跟他说。
“今天的事连累你了,还给你填了麻烦。”
人没请到,还摊上这种事,许如松或许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没关系,今天就算你不在,我也会出手帮忙。”许如松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完又给谢昼玉续上茶水。
“倒是你,小小年纪就有热心肠,实属难得。”
谢昼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抿口水,不抱希望问:“那今天可否有许官人满意的地方,劳驾去那里看看。”
“不用了。”
她眸色闪过一些失望,果然还是不行啊。
“不用去村子里看了,只要有个地方住,负责三餐就够了,听你安排什么时候开始。”
惊喜来的太突然,谢昼玉还有一点没反应过来,嘴角勾起笑意,压低声音。
“你真的愿意了?难道是因为今天的事?”
许如松丝毫不掩盖的点点头,说:“这只是一部分,我看惯了太多让我去教书,实则想借着我的名气争名夺利的人,像你这种真心为孩子着想的人,不多。”
“太好了!等把红儿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翻修房屋,不会让你等急了。”
许如松哭笑不得,说:“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也别叫我许官人,叫我如松吧。”
谢昼玉一口答应,深怕许如松是一时脑热,反应过来就不同意了,到了嘴边的鸭子,千万不能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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