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睁开双眼,自己的意识还有些迷糊,刚坐起身,一个醇厚清澈的嗓音在自己身旁响起。
“沈小友,可睡醒了?”
沈醉转头便看到一个青衫年轻男子坐在自己身边,沈醉犹豫道:“伏先生?”
青年男子微笑道:“是的。”便起身帮沈醉端来一杯水。
沈醉接过杯子,发现自己的手掌比原来少了一圈,便掀开被子,发现现在自己的身形只有八九岁的孩童长短,便向伏生问道:“伏先生,我这是?”
伏生笑道:“现在的你是我从外边收留的一个孤儿,以后对外我便称呼你为子醉,你称呼我为先生。”
“现在灵界是战国末年,我们所处的地方,便是我生前的家乡,齐国的稷下学宫。”
伏生向沈醉解释现在灵界的情况,沈醉明白了现在灵界时空,是伏先生生前生活过的地方。
沈醉向伏生问道:“伏先生,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伏生笑着摆了摆手:“我们不需要特地做什么,沈小友,可愿意这一世做我弟子,陪我在走一走我的一生光阴长流。”
沈醉明白伏生的意思,作揖拜道:“学生子醉,愿跟随先生求学。”
伏生大笑道:“善!”
天幕中,老顾在天空中俯视这整个灵界,心中不禁感叹,伏先生这两千多年的灵识,居然能创造出如此宏大的灵界。
沈醉有什么特别吗?伏先生宁愿消耗这两千多年的灵识,是为了传承儒家的学术?
老顾摇了摇头,沈醉出现以来,带给他太多意外了,或许伏先生在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带沈醉来到灵界,且慢慢看吧。
沈醉已在稷下学宫待了两个多月了,伏生对外称沈醉是他在外新收的弟子,每日沈醉和其他学宫的稚子一样,白天,做早功,习功课,打扫内务。晚上,伏生便会教授沈醉儒家的术法,和他在后世习得一些别家术法。让伏生惊讶的是,沈醉学习术法的速度惊人,只要教了一遍,他马上就能学会,特别是儒家的箴言术和浩然气这样要天地共鸣的高深法术,沈醉也是一学就会。伏生有时也会暗自感慨,沈醉的术法天赋,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日早晨,沈醉刚和其他学子一起做完早功,便被其他先生告知伏生今日找他,不必上课。
沈醉来到伏生住处找到伏生,作揖拜道:“先生。”
伏生看着沈醉,笑道:“子醉,你已经算是我的弟子了,今日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先生,师门传承,理应去叩拜师祖。”
沈醉笑道:“理应如此!”
伏生带着沈醉离开了稷下学宫向南而行。
沈醉和伏生坐牛车赶路,途中沈醉向伏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先生,师祖为何不再稷下学宫?他不是儒生吗?”
伏生笑道:“先生本是稷下学宫的祭酒,只是先生的学术与此时正统的儒学相驳,学宫大部分学士反对先生的学术,加上君王也不接纳先生的学术,所以先生便离开了学宫,隐居至兰陵。”
沈醉疑惑的问道:“那先生为何还要留在学宫?”
伏生看向天空,轻声道:“因为先生说过,想建造一个能容纳天下人做学的学宫,我想试试。”
沈醉没有言语,也看向天空,原来,很早很早之前,便有人为了两千年之后的盛世做出努力了。
在路途中,伏生也一直教导沈醉一些学问。路过田野看到农夫们耕作,伏生便会停下来和沈醉讲述农家的学术还有一些农家的术法。路过村庄,伏生也会帮村民免费治病,并且教授村名防御一些瘟疫的方法,同时也会教导沈醉医家的医术。沈醉学得快,伏生教的东西他都会认真学,有时还能举一反三,伏生看到这样的沈醉,每每都感叹他的天纵奇才。沈醉也十分佩服伏生,虽然伏生是儒家门生,但是却博览百家学说。
终于,两人到达了兰陵。两人在一处村庄的后山寻到了一处木屋,木屋的庭院种满了野花,一棵槐树种在庭院中央,如今已是深秋时分,槐叶已是金黄色,一阵秋风吹来,槐叶飘落在庭院中,遍地金黄。
庭院中一个灰衣年轻男子正打理庭院中的花草,看到门口一大一小的身影,开心的跑到门口道:“伏师兄,你怎么来了?”
伏生笑着帮灰衣男子拂去掉落在男子衣服上的槐叶:“张师弟,先生最近可好?”
灰衣男子神色黯然道:“先生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加上每日都在整理他的书稿,我担心。。。。。。”
伏生拍了拍灰衣男子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等会进去看看先生。”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子醉,这是你的张苍师叔。”伏生叫来身边的沈醉,向张苍介绍道。
沈醉作揖拜道:“学生见过张师叔。”
张苍开心道:“师兄,你居然开始收弟子啦,先生肯定会很高兴的。”
张苍带着两人进屋,便看到一个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整理铺满在桌子上的竹简。
伏生作揖拜道:“子贱拜见先生。”
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眯着眼仔细地看着伏生:“子贱?”
伏生笑道:“是我,先生。”
老人像是看清楚了伏生,大笑道:“哈哈哈,子贱,你来的正好,这些是我整理好的著书,你看看,你看看,咳咳咳!”可能是看到伏生太过激动,老人不停地咳嗽。
伏生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右手双指搭在老人的手脉上,眉头紧皱,随即舒展,笑着对老人道:“先生,您的著书我会慢慢看,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着急,子醉,你过来。”伏生摆手让沈醉过来。
“这便是你的师祖。”
沈醉向老人行三跪九叩之礼,扬声道:“弟子见过师祖。”
老人笑着示意沈醉起身,招手让他过来,转头对伏生道:“这便是你收的弟子?善也,大善也。”
伏生笑着对老人道:“先生,我打算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让子醉跟着您学习学问,您的著书我帮您整理吧。”
老人摸着沈醉的肩膀,笑道:“甚好!甚好!”
伏生师徒两人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可能是隔代亲,老人越看越喜欢沈醉这娃娃。沈醉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老人这里请教学问,老人也不厌其烦,耐心教导。刚开始老人觉得沈醉还是孩童,便主要以蒙学为主,但是沈醉往往能通过蒙学举一反三,提出一些深刻的问题,老人大为吃惊,老人便开始把自己的学术一一讲给沈醉听,从劝学,到君道臣道,再到王制王霸,最后还抛出性善性恶之辩,沈醉都能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还能提出不一样的辩证,老人看到自己的徒孙小小年纪便如此惊艳,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要传授自己的学问,要不是伏生和张苍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让他按时休息,老人恨不得晚上还要拉着沈醉讲学。
一天夜里,伏生在整理先生的著书,老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到伏生对面。
伏生看见先生,正要作揖,老人摆了摆手,笑道:“子贱,今夜我有些难以入眠,出来和你说说话。”
“子贱,你收了个好弟子。”
伏生笑道:“是先生这段时间悉心教导,子醉才能进步神速。”
老人摇头道:“是这娃娃自己勤奋好学,加上天资惊艳绝伦,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教得了什么。”
“子贱,我大限将至,最后能看到如此惊艳的后辈传承学问,我已无憾了。”
伏生张了张嘴,还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
“子贱,我走后,帮我看一看这世道,真得会变成我认为的那样吗?我生逢乱世,还没见过真正的太平盛世,很向往啊!”
第二天清晨,老人就这样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老人被安葬在木屋旁的槐树下,三人默默地站在槐树下的墓碑前。
“张师弟,你不和我们回学宫吗?”伏生向张苍问道。
张苍摇头道:“我打算去其他国家游学。”
伏生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张苍:“这是先生的著书,你留着吧,希望你能把先生的学问传承下去。”
张苍连忙摆手道:“这是先生留给师兄的,师兄应当带回学宫好好保存。”
伏生摇头道:“学宫有不少人排挤先生的学问,先生的著书在学宫只会明珠暗沉,是你要去各国游学,先生的学问需要你来流传下去。”
张苍接过包裹,沉声道:“定不辜负先生和师兄的期望。”
张苍踏上了游学的路途,伏生师徒两人则在此处再逗留了几日。
这日,沈醉在屋内做学,伏生一人来到槐树下,今日已是立冬,槐树上的叶子已枯黄大半。
“先生,两千多年后,真得出现了你所想的那个美好世道,百姓不为战火而流离,家中年年有余米,民为贵,君为轻。”
“先生,那个世间,天下百姓从孩童就能做学,天下人都能去学社上课。”
“先生,你的学问,也传承到了那个时代,人人可读。”
“先生,那里晚上灯火通明,很美啊!”
伏生带着沈醉回到了稷下学宫,就这样沈醉在稷下学宫跟着伏生学习了八年。
该年,七国之一的韩国灭亡,从此,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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