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娇女

第四百零四章 怔怔


    一旁的太后时时观察着怀仁帝的反应,见机便温声问道:“陛下可是想起什么了?”
    怀仁帝似是没听见她的问话般,目光直直的盯视着大门,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太后便有些担心,刚要再问,一对新人已经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大红喜服将新郎俊逸的面庞衬托得容光焕发,娇滴滴的新娘走在新郎身旁,伴着殿外的喜乐声,像是一个喜气洋洋的梦似的那么虚幻那么不切实际。
    怀仁帝怔怔的望着新郎的脸,嘴角微噏像是要说什么。
    这时礼仪官的声音传来,“跪!”
    陈霆越搀着苏琳琅同她一齐跪下,这才抬头看向怀仁帝,“父皇,今日是儿臣的大喜之日。记得母亲曾对儿臣说过,父皇此生最遗憾的事便是没有八抬大轿的迎娶母亲,父皇总觉得对母亲有所亏欠。”
    “现在儿子就要成亲了,儿子明媒正娶的,是儿子此生最珍视之人,儿子和儿子的妻,心中都没有遗憾,儿子也希望借此,能将父皇心中的遗憾填补一二。相信母亲的在天之灵,看到儿子能达成所愿,也会感到慰藉。”
    他说罢牵起苏琳琅的手,大声道:“父皇,儿子是您的霆儿,是您的小五,是您亲封的秦王,是您力排众议加封的天策上将,请父皇,为儿子的亲事赐福。”
    说罢便带着苏琳琅一齐伏地磕头。
    听罢他一席话的太后心有所感,忍不住用帕子按压眼角,又怕怀仁帝还糊涂着不作回应,就要起身去哄怀仁帝。
    可她还没起身却见怀仁帝已经站起来,慧妃震惊异常的看着怀仁帝,来不及反应。
    怀仁帝的目光仍有些混沌,他慢慢地起身慢慢地步下台阶,一步一步向仍跪在地上的新人走去。
    陈霆越直起身看着他,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走到陈霆越面前,怀仁帝一直没有说话,与陈霆越四目相对,陈霆越唤了声“父皇”,他才缓缓抬手,抚上陈霆越的头。
    “父皇。”陈霆越再次唤了一声。
    不清醒的皇上能做到这样也可以了,也算是给小两口赐福了。太后刚要开口打圆场,就听陈霆越的声音陡然变了调。
    太后在怀仁帝身后,看不到怀仁帝的神情,只能看到陈霆越的。她看到陈霆越在又一声“父皇”之后,神情有惊讶有疑惑有欢喜甚至有悲伤不舍。
    到底怎么了?太后既担忧又害怕,终于忍不住起身要去看视怀仁帝。
    “小五。”怀仁帝却在这个时候出了声。
    太后的动作顿住,慧妃则脸色煞白。
    “霆儿。”怀仁帝再次低声喃喃,声带哽咽。
    “父皇。”陈霆越满面惊喜,从刚才怀仁帝突然流泪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终于确定怀仁帝清醒了。
    太后已经惊讶的挪不动步子,旁边侍候的赶忙将她扶住,她颤着声音道:“陛下,小五……”
    这个时候这个日子那糊涂还是清醒的话她根本不能问也问不出口。
    “霆儿,”怀仁帝将陈霆越的名字又念叨了几遍,这才亲自将陈霆越扶起身,又命人将苏琳琅搀起来,他深深望着陈霆越道:“今日真的是你的大喜之日吗?”
    这些日子他一直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的记忆只到燕王和齐王谋逆。
    现在小五穿着一身红带着个新娘子打扮的人站在他跟前,他又有些糊涂,是他错过了什么,还是小五为了让他清醒故意演的这一出戏?
    太后由宫人搀扶着挪过来,强忍着眼泪道:“陛下,今日真的是小五成亲之日,小五特地带着昭阳进宫来给你磕头的,就是希望你能亲眼看着他成亲。”
    怀仁帝看着陈霆越目露愧疚,“是父皇糊涂了,差点错过了你的喜事。”说着轻轻拍了拍陈霆越的肩膀,“你娶亲了,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定能感到慰藉。”
    说着满怀感叹。
    陈霆越重重点头。
    望着清醒的儿子,出息的孙子,太后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心中的欣喜,看见蒙着大红盖头安静立在一旁的新娘子突然感叹道:“到底是昭阳有福气,小五娶了她,陛下都好了。”
    ……
    太后被喜气冲昏头脑的这句话后来不知怎么的流传到了民间,百姓们都传扬说是昭阳郡主用仙法将皇帝陛下唤醒的,她的九尾仙狐的名声就更响亮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皇帝陛下清醒了,太子殿下了了一桩心愿,便踏踏实实的将她的新娘子娶回了他的太子府。
    当夜星空璀璨,可漫天星光都在他家新娘子的绝色容颜下失了华彩。
    一系列繁琐的礼节过后,新郎新娘齐齐坐在床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红烛摇曳,光影朦胧,苏琳琅看着眼前的男子,视线也有些朦胧。
    大概是方才的合欢酒上了头吧,她暗自思忖着,眼睛也有些迷蒙。
    “凤冠摘下来吧,”陈霆越温声道:“戴着怪沉的。”
    苏琳琅轻轻颌首,他便极其自然的帮她摘凤冠,又帮她将之放置到旁边的妆奁上。
    回过头来,见她已经将发髻解开,一头乌发披散在背上,低头,正在解颈上的钮子。
    “那个……”他的语气有些怪异,像是受到惊吓似的,“你饿不饿,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
    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
    她就有些奇怪,“方才不是已经吃了么?”
    坐福的时候她就垫了一点,同他喝合欢酒的时候也吃了一些。他原本回来的就晚,现在已经时近二更,累了一天了,明日还得早起进宫认亲,她想早点睡下歇息。
    “那,那,”他仍迟疑着,半晌才喃声道:“那歇下吧。”
    她自然而然的来到他面前,“我服侍殿下更衣。”
    他却突然后退转身,别别扭扭的道:“不必,我自己来。”
    她越来越糊涂,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他像新媳妇似的背着她自个儿解衣带,她只得脱了自己的外裳,屏风后面换了身大红内单出来,见他也已经换了身与她同款的内单怔怔的站在床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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