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葬礼

第二十三部分(2)


1
    我看到窗帘在轻动,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寒冷的风正从窗帘的缝隙间吹进屋子里。我拉开了窗帘,看到一扇白色的窗子裂着一条很大的缝隙,忙关了窗子。于是,在明媚的晨光的照射下,房间里似乎暖和了许多。
    充满阳光的房间,让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一些。我拾起一片纸片,那上面有几个很清晰的钢笔小字,字体清秀而工整:你的微笑。
    我蹲下身去,一片片地将碎纸片拾起,放到沙发桌上。按照纸片的形状拼凑起来,一共是两页稿纸。两页稿纸上誊写着两首小诗:
    为你的微笑
    回首
    你的微笑
    宛如含情的种子
    在我心里
    栽下了一棵相思树
    静静地等待
    不如去找寻你的心
    让我的爱恋
    成为你心中的
    一束盛开的玫瑰
    这是一首表达爱意的小诗,很有味道也很有浪漫的情怀。我怎么感觉诗歌的语句是这样熟悉呢?好像是自己写的似的。我再去看另一首诗歌。
    为你的离去
    又是漆黑的午夜
    我真的不想睡去
    你会知道我在思念谁
    惆怅黑暗的来临
    惧怕寂寞的侵袭
    好想再你爱一回
    真的只一回
    我甘愿化成灰
    ……
    这首诗让我觉得特别恐惧和反感,这不是在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的接待室里我迷茫间听到的如苍蝇般“嗡嗡”叫的那首诗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床上躺着的穿着粉红色睡袍的那个女人身体模糊的轮廓来!
    我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
    这个楼房的室内结构与我楼上13层的“家”是一样的。
    我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我要看看这家主人的照片,最好也是婚纱照。
    卧室的墙壁上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会有一大幅的婚纱照挂在那里,雪白的墙壁上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个小巧的装饰品都没有。双人床上的被褥很窝囊地堆积在那里,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怪味。窗头柜上,倒立着一幅相框,我走过去,将相框拿起来看,那上面有一男一女的形象,表情都很木讷。男的是阿良,女的是梅子。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把相框放回了原处,随手拉开了身边的衣橱。一件粉红色的睡袍果然映入我的眼帘。
    我不禁回头又看了看那张让我厌恶的双人床,梅子?梅子?我会和梅子在这张大床上鬼混过?
    同时,我又看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居然也摆放着一个闹钟,这闹钟竟和我家床头柜上的闹钟一模一样,也是橘子形状的。
    “嚓嚓……嚓嚓嚓……”有声音从卧室旁的厨房里传了出来,仿佛有人在用力摩擦什么东西。这声音让我感到很是不安。
    厨房里有人?是你吗,梅子?
    我退出卧室,走到厨房的门口。一小股青烟正从厨房的门里飘荡而出,我立即闻到了一种香香的味道。
    我站在厨房的门口向里看去,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我看到正对着门的墙边一张方形小木桌上,立着一幅黑白大照片,相框上搭着黑色的绸布条,绸布条中间是一朵白色的纸做的小花。照片前有香炉,香炉上插着三炷点燃着的香,香炉旁摆放着四盘子供品……
    那照片上的人让我难以置信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
    是那个在茅草屋里留下两行银色泪痕的老人!
    她会是梅子的婆婆阿良的母亲?
    照片上的老人仍在慈祥地冲我微笑着……
    这微笑很难让我接受。
    “嚓嚓……嚓嚓嚓……”声音从厨房里面继续传出来。我伸进脑袋,悄悄向厨房里侧看去。我看到阿良骑在一把破长凳子上,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正在用凳子上的一块条形的黑石块“嚓嚓嚓”地磨着。他的面部表情十分怪异,两眼发直,咧着大嘴龇着两颗大板牙“呵呵呵……”傻笑着。
    我整个人僵持在那里,脖子就那样地抻着。我想把脖子缩回来,可怎么都动不了了,就像一只等着挨刀的大鹅。
    “嚓嚓”声突然静止,我看到阿良直愣愣地看着我,不再“呵呵”笑了。嘴巴张得老大,哈喇子一滴滴落在他的前大襟上……
    我想我是不是睡觉的时候把手放到胸口上,让自己做了恶梦,还“魇”住了?
    “啊哈哈……啊哈哈……”阿良突然狂笑不止,拎起锋利无比的大菜刀直奔我而来……
    2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两只耳朵里发涨,就如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了。我的眼球已经停止了转动。
    阿良已经站到我的面前了,狞笑着双手举起了大菜刀。他的面色惨白如纸,瞳孔也成白色,嘴巴张成了最大的限度,两颗大板牙沾满鲜红色的血液……
    我真的想把自己的眼睛给闭上,想留下点美丽的景象离开这个世界。可我发现对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的“零件”已经失去了控制。我的眼皮怎么都合不上,还有我的双脚在这个时候应该飞跑呀,怎会如此的僵硬呢?
    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鬼使神差地来这个破厨房门前溜达?还有本来就不应该进入到这个让我闹心的房间里来。
    世间上有卖后悔药的吗?这还真的该去好好打听打听了。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少做点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啪嚓!”一声响亮后,一阵阴灰色的风迎面扑来,我想完了,这一定是那菜刀砍我脖子的声音,可我感知到自己的脑袋仍在肩膀上长着呢。那“啪嚓”之声和阴灰色的风又是从哪儿而来的呢?我发现阿良的双手并没有落下来,菜刀仍在这伙计的手中发着寒冷的光。阿良的脑袋扭向了右前方,痴痴地注视着……我动动脖子,脖子居然可以活动了,就转头向前看去,我看到那老太太的遗照已扑倒在桌面上,并砸翻了香炉,香烟的灰在飘散着……
    老太太您的遗照被风吹倒的时间可真是个好时间啊!我以后一定要到您的墓前跪下来给您磕三个响头!
    脖子能动了,我的腿脚也都恢复了知觉。我想自己再这样抻着脖子等着让人用菜刀剁是不是有点傻呢?于是我猴子一样跳出了厨房的门,灵巧地绕过门垛子,直奔客厅北侧跑出房间的大门。可是,门是关着的,紧紧地关闭着。我怎样使劲都打不开这扇可以拯救我的生命之门。
    最后我用尽了全力后,我把自己的身子贴到了门板上,整个人开始虚脱,身体向下滑去……
    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哭泣声,这哭泣声听起来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我想难道这里还有个人妖不成?忙强打精神转身看去,我看到阿良面对沙发跪在那里,双手握着的已不是菜刀,而是一块红色的破布。那破布我很熟悉,是阿良在出租车里给我的那个东东,我记得自己拿这东东罩向大块头和大玲子的时候,一下子却将自己罩进了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这破布是什么东西啊?会让阿良如此珍惜?我又记得这破布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符”字,叫什么“红布符”来着。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可以穿越时空的“月光宝盒”。
    阿良哭得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看上去很恶心。还有他发出来的声音很有节奏,就是“哼哼”和“唧唧”,没有别的,听着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我真想过去把那破布全都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再踹上他几脚。我对他的愤恨还有别的原因,我怀疑这浑球有虐待自己亲妈妈的嫌疑。
    “你最近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了呢?我在哪儿才能找到他呢?我每天磨刀就是要剁了那小子!大师您为什么总要让我看这块破红布啊……”阿良停止哭泣,独自叨咕着。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发现门板在动,我的身子也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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