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世间几多愁

第14章


  “免了!沈让心领!”他顿了顿,眼角一挑,“倒是在下很好奇。既然是刺客,如何不留下活口?”
  赵琢微蹙眉,厌烦的扫过沈让,最后目光停留在他大哥身上,安静的听赵怀仁操着不温不火的嗓音回答道:“在下早已悉知这个幕后主使,至于是谁……”他轻咳一声:“就不劳公子费心了!”随后他和赵琢双双告辞,差下人来打扫“战场”。我和沈让相视无语,也径自回了房。
  房间里,昏黄的烛火一跳一跳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夜,静得可怕,除了偶尔从窗外挤进来的风声……赵琢侧身躺在床上,面朝里,使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他宽厚的脊背和腰间优美的线条。纵有千万个为什么,此时的我也无法开口。
  紧张过后的放松令我格外疲累。在将窗关严之前,我还流连于外面的清风浩月。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是悲伤还是无奈,大脑是空白的,心也是空白的。忽然发觉越来越不了解自己——我究竟想要什么呢?
  蜷缩在太师椅里,我扯了床毛毯盖在身上,想起当初因为谁睡床的问题跟赵琢争论不休,不自觉嗤笑出声。他不会睡地上,所以让我也睡床上,那怎么可能!?我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有“恐琢症”,或许该庆幸那晚赵琢是在我睡梦中进行的……
  出乎意料的,这次我一夜好眠,无梦——虽然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床上,颈上的伤口也经过细心处理——我也并没有想象般讶异。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天,直到我认为安全了,才终于敢在那天傍晚,上院子里溜溜……
  风微凉,可是空气很清爽。我呆呆的坐在池塘边,望着升腾起的水雾和倒映在池里不太圆的月亮。
  知道身边多了个人,我却不看他也不理他。待到他站烦了,会自动摇开扇子与我闲扯开来,“二少夫人好雅兴~在此观鱼赏月!”
  “哪里!平日无所事事,出来透气罢了!”我与他寒暄几句,便不再搭话。谁想他不识趣,空站了好半晌竟又开口道:“夫人似有心结,不如说来与沈某听听?”
  瞥见面前人一副认真想为我分忧的表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随便应付了几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沈公子轻功如何?可否教教小波?”如果学会轻功,也许我可以试着找找那座山。
  “呃……”沈让一脸为难,“在下虽略懂一二,但谈到教人……”他缓缓露出职业微笑,与我打着商量:“不知二少夫人可有其它事在下能帮上忙的?”
  “有~!”我闪着狡黠的目光,用下巴指着整座府邸,“带我离开太师府!”
  本就是开玩笑的话,说出来却格外痛快!这种肆无忌惮的对话和毫不讲理的要求我已经很久没说过了,尤其是当看到沈让吃惊的面容,我更是从头爽到脚。
  “开玩笑”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我就被沈让接下来的回答震住了,“好啊!”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快能塞下一只60瓦的灯泡。
  沈让含笑,用溢满柔情的双眼注视着我,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可以带你离开太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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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望着他逐渐欺近的身体,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两个成语——受宠若惊和雷厉风行——前面那个是形容我的,后面自然说的是沈让。“沈公子不用收拾行李吗?”
  他轻笑着折起扇子,像抱琵琶一样抱起我就往墙头飞去,“恐怕在下来不及收拾了!”
  跳过沈让的肩膀,我发现有人因为迟了一步正大剌剌的戳在院子中央,“赵琢!?”我轻唤出声。那人似乎听到了,猛一蹬地也向墙头飞来,还从袖口里甩出三个东西直逼沈让后腰。
  被沈让一个旋身挥袖挡下,三枚铜钱应声落地。铜钱镖!?我直觉想笑,赵琢你太有喜感了!
  感觉抱着我的两只手臂紧了紧,沈让回眸略带挑衅道:“‘无忧洞’!一个人来!”语罢纵身一跃,冲进了漆黑的街道。原来古人所谓的“略懂一二”就是“非常精通”啊!过山车又来了……- -b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跑了好久,看赵琢那个拼命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我突然良心发现的大喊:“我是自愿的——”
  我们在黑夜中穿梭,凉风削的脸有点疼,我把冰凉的手指贴近嘴巴,轻轻呵着气。又飞了一会儿,沈让终于选择落在接近城边的一个小客栈里。
  细皮嫩肉的店小二出来迎接,他和沈让低声谈论着。我知道话题里肯定少不了自己,因为他们会不时地用目光“关照”我。
  讨论的结果:我和沈让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理由:客栈满员。
  我这算被挟持么?真正的挟持?可赵琢会因为我去那个什么山洞吗?唉,不想了,杞人忧天!谁知道明天我会不会被个穿越过来的大卡车撞死~!翻了个白眼,我于是开始琢磨其它的问题——今儿晚上怎么睡呀?
  单独坐在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我突然蹦起来摸向腰间,还好!它还在!我已经快忘记自己来自于现代,最早那身衣服也被赵怀仁以世俗难容为由拿去烧了,只有这个打火机,还被我偷偷藏着。
  将它掖好,我踱到窗前,用手肘支撑着,尽情享受夜晚空气的清新。刚才吹过风,竟一点倦意也没有。不经意瞥见走廊尽头,两个交叠的身影。
  沈让还在和刚才那个小白脸说话,看他们俩的表情,似有很深的交情。正打算关窗,一幕激情戏上演了——小白脸不知说到什么兴高采烈,踮脚对着沈让的正面就是一吻。因为沈让背对着我,所以没看清楚到底吻在哪儿,但是从角度判断,应该是……嘴巴上……
  ……
  我缓缓地关上窗,缓缓地转过身,缓缓走到桌前,缓缓坐下,一口气被我深深吸进肺里又轻轻吐了出来。好半晌我才幽幽开口:“资源浪费了……”
  为什么同性恋都长得那么好看呢?其实我并不反感同性恋者,喜欢谁是他们的自由,只不过刚好他们喜欢的人是个同性而已。现代人已经能渐渐接受了,至于古代……沈让啊,你还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哇!
  门吱呀一声开了,沈让潇洒地走了进来。我注视着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方才你和那小……二……”差点说成“小白脸”,还好我改口得快!
  他但笑不语,摇着扇子等待下文。
  “算了,我理解,我明白,你不要有什么压力!”三步两步蹦到床边,拍着硬邦邦的床板,我冲他露齿一笑:“我睡里,你睡外。”顺便给我挡风~!
  不等他回答,我自顾自的说完就翻身上床,窝到最里面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梦周公去也!
  第十一章 女子月月有
  那天回到太师府,已是半夜。我自认脚力不差,可为何轻功会输给沈让?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会点穴!?那可是……
  “琢儿!”心思被大哥唤了回来,我望着满地狼藉,这祠堂怕是保不住了。“把娘的牌位先拿到我房里供起来。” 我缓缓接过大哥手中的牌位,小心捧在怀里,白色绢布包裹得并不严实,若隐若现“亡妻张氏秋娘”一排几近焦黑的小字。
  “赵”是皇帝赐给老爷的国姓,“张”才是本姓。一人受赐,举族为荣,均易其姓。可大哥好像对以此方法笼络人心很是不满,或者说他根本就对当朝皇帝不满。
  大哥背手站在残垣断壁之前,肩上顶了片枯叶,却也不见他掸。他倔强的抿着干裂的嘴唇,那双略有失神的眼睛直直盯住地上被拉长的影子。
  听说夫人在生小姐的时候难产,幸运的是孩子保住了,所以大哥对这唯一的妹妹也疼爱有加。当得知老爷要为小姐安排婚事,还特意命我去探了沈让的底。
  沈让,除了知道他来自富商之家,其它什么也查不出来,疑点之多,在我调查的人名单里位居第二。所以我料定他的身份背景很不一般,否则也不会有能力掩埋所有线索。“富商”的头衔怕也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故意放出的口风。
  当杨厦提议她中秋外出赏月之时,我便发觉此事另有蹊跷。他虽没明说,但凡明眼人都知道妻子外出必有丈夫陪伴,他这么做显然是想支开我。果不其然,当天他便派刺客夜袭太师府。
  当时老爷也在府里,刺客却只袭击大哥,看来他已经把大哥视为劲敌,且威胁程度远胜于老爷。对于新旧党争,大哥虽没表示过立场,却也时常与杨政、杨厦二人作对;老爷就不同了,为利己,几次三番见风使舵,与二杨没有明显冲突。照此以往,当大哥坐稳“太师”这把交椅时,便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角色了。
  为了保护大哥,我求胜心切,出手尽是阴狠毒辣。我第一次庆幸自己幼年习武,学的都是使毒、暗器这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了结那场恶战。就算她被挟,我都能收剑静待刺客毒发。还好我提前在剑上喂毒,还好之前的厮杀中那刺客已经受伤,否则面对那样的场面,我是否还有能力保持头脑清醒……
  最后她还是被挟持了,被那个轻功了得,身份如迷的沈让挟持了!中秋节那天为免打草惊蛇,我佯装没有看到他藏在月饼中的字条,早知该尽快调查,却因为大哥遇袭一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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