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世间几多愁

第26章


  忽然从隔壁传出的细微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循声而去,竟然让我在墙壁上发现一个孔洞!
  “不错!正是这张图。不愧是‘无忧洞’的人,令杨某刮目相看!”杨厦将手中的图纸叠好揣进袖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岂敢!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此人背对洞眼,操着一把慵懒的声音道:“还请与大人交换信物。从此大家便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是自然!”杨厦连忙到怀中摸出祖传玉韘递过去,并接下对方递来的锦盒,“噢?这难道就是名闻遐迩的‘天蛇令’?”
  “正是此物。洞主特地将‘无忧洞’三分之一兵权交由杨家,大人莫要负了洞主一片诚意!”虽不清楚声音主人是何表情,不过他语气里透着不容忤逆的威严,甚至还夹杂了一丝警告的味道。
  “哈哈哈,好!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杨厦狂笑着举杯:“为了成就一番大业!”
  “为了大辽江山!”
  “干杯!”“干杯!”
  大辽!?难道杨家谋逆!?我眼珠不停乱转,拼命挤压着自己的双颊。不会吧?这么大的事又被我听到了!?紧接着我只想到一个字——要死了!
  莫名恐惧令我的眼角都在抽动,以至于转身撞见赵琢,都惊得差点胸腔爆炸。抚着方才因心脏猛烈收缩而充血的额头,我拉着他奔出门外。
  MD!虽然说无巧不成书,可这也太巧了吧!?
  隔壁的门开了,杨厦缓步徐行站在廊子中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另一个人也随后而出,浑身散发着妖媚的气息。他左手甩开扇子,狡黠的目光扫过在场各位,最后停留在我和赵琢拉住的手上,“二少爷、二少夫人,好久不见啊!”
  第二十章 声音
  见沈让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我下意识往赵琢身后缩了缩,回避着对面两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杨厦两只眼睛眯了又瞪,瞪了又眯,嘴角下弯,杀气肆意,一只脚只稍向前挪了半步,便瞬间令周围气压骤降。
  机敏如赵琢,他把我压向身后,缓缓退了一小步,鹰隼般盯住对面二人,时刻准备应战。
  气氛僵持不下,当杨厦欲再度欺近时,却被抵在自己胸前的扇柄挡了回来。
  “大人……”沈让将视线移到杨厦脸上,随即又睨向食客众多、喧闹非凡的天井,低声道:“大人,三思而后行!”
  沉默之后,杨厦有些不满地推开那把扇子,扬着头偏嘴阴笑,面目狰狞得连下嘴角的痣都扭曲变形。他虽然肯让开路,却仍发狠地瞪着赵琢骂道:“野种!”
  霎时间风云突变,赵琢周身仿佛被看不见的寒冰所笼罩,握拳的手骨节发白,手背上也青筋暴起。我拼命拉住他僵直的胳膊,正想劝阻,却被他反手捉住,拖着离开了酒楼。
  厚实的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赵琢紧咬着牙关走在前面。我不敢惹他,只好悄悄跟在后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
  叛国罪理当问斩。可我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势力,朝野之中更无亲信,我说的话谁会相信?弄不好反而打草惊蛇,再被人说成是妖言惑众,我还活得了么?
  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匆忙回头,与身后专心想事的我撞个正着。
  我揉着发酸的鼻子,抬头仰望他。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凄凉?他究竟埋藏了多少心事,又在隐忍着什么?他的过去是怎样的,从何时开始不能说话?意识到自己对他所知甚少,我心里一阵空寂,也许是我从没想过要了解任何人吧……
  赵琢抿着唇,伸手在我脑袋上肆意妄为,袖管似有似无地蹭着我的脸。然后他喉结动了一下,比了个极不清晰的唇语,也不管我收到没有,便转身走开。地上他刚留下的一串脚印,既非外八,亦非内八,只是简单的“1”字,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坚定果决。
  我摘下头上的东西,发现是一枝精雕翠玉簪,簪尾刻了几个小字——琢妻,小波。这家伙!我几时成他老婆了!?我那不是自愿的好不好!
  紧赶两步才跟上他的速度,我拿出簪子在空中晃着,“写得不对啊!得改改!前面俩字换成‘恩人’……嗯嗯,‘美人’也行!”
  “嘿,‘生日快乐’是不是比‘花灿金萱’好用多了?就算写字你还能省好几笔呢!”
  “哎呀你别板着脸,表个态嘛!”
  “对了你不是会轻功吗?咱们飞回去吧,还快点~!”
  “喂……”
  于是雪地上出现两排脚印,一排整齐划一着实有力,另一排零零散散乱七八糟。这两排脚印时而平行,时而交汇,时而纠缠在一起,延绵向远方。
  傍晚太师府四下静谧,只有一个房间内还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嗯,天气太冷,我不能再睡椅子了。”我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见他脸色阴霾,忙补充道:“你也可以睡床上。啊——不过你不能和我盖一条被子,你盖毯子吧!”说着我抱起被子往床里挪了挪,用脚踹出一条毯子给他。
  赵琢无奈地站在床边叹气,将方才被我弄乱的被褥稍作整理,便抓起毯子侧身躺了下来。他掖好我身后的被子,回头轻轻弹指灭了案几上的烛火。
  屋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的喘气声,听见背后的人翻身,我知道他也没有睡着。月黑风高,故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共卧一榻。这是什么概念?于是我不纯洁的脑子开始了漫无边际的遐想……
  身后的人突然靠过来,我后背一硬,打了个寒颤,刚想警告他,嘴就被捂个严实。我挣扎着回头,除了看到赵琢眼中反射出的森森光芒,还有一个捅破窗纸,正在冒烟的细竹筒。迷香!?
  赵琢忽地撩开我的被子,扯着我跃出窗外。妈呀!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二少爷、二少夫人这么晚还没歇着?”霜儿睡眼惺忪,像是起夜经过这里。她举着烛台照了过来,见我们没事,便又转向房门,准备进去检查,“屋里怎么了?”
  “别……”我还来不及开口,赵琢便冲过去将霜儿拖离门口。倏地,他脚底踉跄,险些摔倒。霜儿就近去扶,却引得他身体更剧烈的震动。
  见赵琢缓缓退后,佝偻着背脊,我忙上前抵住他,伸手探向他的前胸。忽然,一阵温热湿滑的感觉穿过手指,我哆嗦着收回手,翻开掌心,是触目的嫣红,腥气立时窜了出来。我迅速按住那个正在冒血的伤口,拖着他后退了几步。
  他拼命攫住我,满是担忧的脸惨白如纸,颤抖的双唇已经变成黑紫色,却仍不死心地一张一合,像要传达什么讯息。
  “放心!这种毒只对带毒体质有效。呵呵~倒是难为二少爷每日‘熏毒’了!”霜儿眼睛里闪着诡谲的光,扔掉沾血的匕首,“真不明白大人为何不杀你?反而还对你很感兴趣。”她打了个手势,几个黑衣刺客便从暗处窜出,将我们包围。
  “原来你是内鬼!”眼见霜儿逼近,我护住赵琢遥遥欲坠的身体,挡在他们中间,“救命啊!!!杀人啦!!!二少爷要被抓走啦啊啊啊啊~~”
  她突然一把攥住我的腕子,将我扯离赵琢身边,狞笑道:“我看你还没搞明白!大人感兴趣的不是赵琢,是你!”紧接着一拳命中我小腹。
  意识逐渐模糊,隐约中一个陌生又嘶哑的男声从人群中爆出:“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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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赵琢手指冰凉,跟他是带毒体质有关。当然天生这种体质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后天训练的,而赵琢就是其中一个。他每日以练字为由,在密闭的书房里点上毒香,努力让身体适应各种毒药,这便是所谓的“熏毒”。所以当我误闯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反常。
  既然使毒用毒,又岂能被自己的毒所伤?经常接触这种危险的东西,必然需要一些解药或者抗体。若想令自己本身成为抗体,这其中的艰难与痛楚又有几人知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赵琢,使他忍耐了这么多年?
  我脑袋有些发懵,支撑着从地面爬起,手刚触及地板,便被那种潮湿冰冷的感觉弹了回来。
  这是一间四面都是石壁的牢房,除了角落里锈迹斑驳的铁门,其他墙面都因湿气过重出现了大面积的霉斑。唯一的光亮来自东墙上巴掌大小的通风口,从那里透进的光线,勉强映照着牢内景象。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冷不丁想起这句话,觉得很适合形容现在,不禁嗤笑出声,庆幸自己暂时还没看到老鼠和蟑螂。
  铁门“尖叫”着移开,刺耳的余音在整间牢房中回旋。一个人影缓缓走近,他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朝向他,质料上好的衣袍泛着寒光,饶带兴味的桃花眼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二少夫人对这里可满意?”杨厦半蹲在地上与我平视,得意地挑眉道。
  “不怎么样,比太师府差远了!”挣脱他的钳制,我迅速起身于几步外站定。难道白天在酒楼偷听已经被他知道了!?那他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反而要把我关在这里。“你最好赶快放了我,竟然敢绑架太师府的二少夫人!”
  “呵呵,夫人以为赵敦会为了一个‘野种’的妻妾就跟当朝枢密使翻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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