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世间几多愁

第38章


?”杨政一慌差点将实情吐露,发觉之后又立马三缄其口。
  “唉呀!原来大人和‘无忧洞’也有勾结!”沈让有些幸灾乐祸,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容易上钩。“不过‘天蛇令’是真的,大人之前也曾确认过。只是,这盒子还有个机关……得罪了!”他伸手到杨政怀里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檀木盒。我一看,正是上次在酒楼误打误撞偷看时见过的那只。
  这木盒比掌心略小些,面上浮刻了九条形态各异的蛇,刀工极精细,连蛇身上的鳞片都隐约可见,底部雕刻着云纹,开口处还有一道红色封印。盒子本选用了上好的紫檀木制造,精致小巧,却因那九条盘踞其上的蛇令人心寒胆惧,又因封印而徒增几分神秘。
  只见沈让把玩着手里的木盒,轻轻一扣一转,底盘云纹便与盒身成九十度角错开,露出里面的夹层来。夹层中的图纸则格外显眼,是整张《宋兵军情图》的缩小版。
  “保险起见,之前交予大人的军情图是在下删改过的,这张才是真品。”即便沈让混入杨家,也未能打探到对方与辽国密使的接触方法。为免军情泄露及事后搜不到证据,将图纸藏在信物中令对方随身携带,也算万全之策。
  “现在物证俱全,沈某已通知了高一高太尉,相信大队人马即刻就到。”沈让轻松道,欲将檀木盒揣进袖带。
  “且慢!”赵敦笑眯眯地开口,“沈公子可否赏脸让老夫也观赏一下‘天蛇令’,好开开眼界?”他双手交握,眼睛直瞄向对方手里的东西。获得允许后,他接过盒子摆弄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打不开底部的夹层。
  “大人小心!”见太师心急火燎的样子,沈让慌忙制止——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封印也要叫人除了去。
  赵敦不情愿地将盒子归还,自己退后到赵怀仁身边,低声道:“怀仁啊!不如我们趁此机会一举歼灭无忧洞众,你意下如何?”
  这个距离沈让应该能听见,可他并未作何反应,仍是满脸从容自若。
  “万万不可!南宫家与无忧洞牵涉甚广,现在还不是时候。”赵怀仁大声制止,毫无顾忌的神色快把赵敦的肠子都悔青了。不过他后来说的话,一定会令他父亲更加错愕,“若是大人能将太师之位交给孩儿,孩儿定会将这些杂草一一铲除!”他如是说,反手到旁边赵琢的腰里抽出软剑,迅速向赵敦斩去。
  血来不及喷溅,人头就像一颗飞起的足球般在空中连转几圈,终于落到地上。赵怀仁脸上除了斑斑血迹,同时还挂了深不可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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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计划很顺利,只是我没想到你真下得去手!”沈让撇嘴喟叹着,方才竟一时看呆了忘记摇扇。他大概已经不想再面对那副没有脑袋的躯体,大步绕过去,自动忽略另一边赵敦死不瞑目的头颅。
  “哪里,我可是很伤心的,连背上的伤都开始痛了……”赵怀仁嘴角抽搐,冷冷地哼了声,无表情的面孔苍白得吓人,“琢儿是你叫回来的吧?以为这样,我就不得不履行协定?”他说话的对象是沈让,脸则对着杨政,看得对方诧异非常,仿佛下一个头颈分家的就该轮到他。
  “你既是反贼,不介意多背条罪名吧?”沈让也看向杨政,一句问话,从他嘴里出来却无半点询问的意思。
  杨政吞了吞口水没有回答,赵怀仁在一旁开口道:“我看只叛国一条罪名便足够他消受了,用两条似乎有些浪费。呵呵……”这笑声寒彻刺骨,顺着唇边硬挤出来似的,短促而又干涩。
  “什么意思?”
  “哈哈哈!沈公子以为什么意思?”赵怀仁笑得愈发大声,很难不令人觉得此话中有话,他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盯着对面正揣度自己心思的人,“方才刺客出现时公子并未现身,是否觉得会死的应该是在下?”
  见对方不置可否,赵怀仁挑眉继续道:“也罢,‘合作’本就相互利用……可惜公子的‘包袱’实在太多!”说着他随手将软剑抛于地上,任那剑弹跳出几声脆响。
  沈让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眼神从落地的软剑直转向赵琢,又迅速回到赵怀仁脸上,杀气升腾。很显然这是种暗示,逼沈让就范,否则最后背黑锅的会是赵琢。而且他不能反抗,因为如果赵怀仁也死了,他和赵琢将用一辈子来逃避官府追缉,永无宁日。
  虽然并不同情太师,但我万万没想到动手的竟然会是赵怀仁!原来的他总给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印象,如今他不同了,乌亮的眸子毫无温度,心里也似降到冰点。不知是他变得太快,还是我对他的了解太少……
  我慢慢站到赵琢身后,试着把手伸进他的手掌以求安慰。那只手也是僵硬的,手心很干,它的主人顿了顿,之后反握住我的。赵琢好像晓得我心思般,往横挪了几步挡在前面,用身体隔在赵怀仁与我之间。
  “我看你根本不在乎谁叛国,谁又杀了谁。你在乎的只是权力地位,以及是谁挡了你的路。”沈让一副轻蔑的口气,不屑地撇着嘴。
  赵怀仁不说话,大袖一甩负手背后,笑容依旧淡定而优雅。
  沉默半晌,沈让叹口气道:“我明白了!”接着他抬脚勾起地上软剑,催动内力以掌气将其劈作数段,再分别弹向院里几名残喘士卒——不分敌我,以至最后仅剩下杨政、赵怀仁、赵琢、我和他自己。然后他故意吊高了朝赵怀仁扔出一个东西,“交给皇帝不如交给你,我就不信你对它不感兴趣!”来物不是别的,正是能号令无忧洞众的“天蛇令”。
  “不过,总有一天我还会讨回来!”沈让扇子一抖,划开了杨政的颈动脉。
  “……我很期待。” 赵怀仁不着痕迹地将令牌揣进怀里,淡淡地回道。
  五个人表面均无动作,实际心底都各有一番滋味。杨政知自己气数已尽,双眼紧闭开始等死;沈让和赵怀仁相视而立,面上都挂着满满的自信,却不知谁人技高一筹;赵琢抓住我的手捏得很紧,他的唇角则抿得更紧;我猜不透他们此刻的想法,我只疑惑,眼前这个烂摊子要如何收场?
  “警察”永远是迟到的那方,高一骑了匹骏马作姗姗来迟状,命手下将太师府围了个严实。还来不及找大夫,杨政便口唇发白,命以归西去。
  “叛国,杀人。”沈让把自己复制的《宋兵军情图》扔在高一面前,完全放弃抵抗。见赵琢突然上前妄图解释,他忙抬手制止,那一脸镇定自若,仿佛无人奈何得了他。随官兵离开之前,他二次回望赵琢,道:“今后的去留,希望你能想想清楚。南宫家从此将与你毫无干系,我沈让也不再亏欠你任何!”
  他轻轻笑着,笑声混在风里更加灵脆动听,仿若能拂过脸颊与耳畔,柔柔停驻在心里。他最后投过的一瞥,他挑起的下巴和上扬的唇角,以及他略带挑衅的眼神,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别,骄傲又华丽的告别。
  对于沈让,我不明白多高的报酬,能让他把自己当作筹码。
  对于赵怀仁,我无话可说。
  不知是越接近权势顶峰的人就越冷酷无情,还是冷酷无情的人,才能更接近权势的顶峰。这是直到我和赵琢一起被关进牢狱,便开始认真思考的问题。拜赵怀仁口中的“某种”原因所赐,我们只好在监狱中度过我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
  外面听起来很热闹,而我却无缘得见。错过了今年,还有明年,只要活着就总会有机会。沈让呢?他应该有许多方法逃跑吧?即便是劫法场,无忧洞的人也足够他差使。也许明天,士卒们便会开始谈论有人逃狱的事情;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不知不觉过了些日子,可之前假想的那些事并未发生。今晚云很多,几乎快遮住月亮,稀薄的月光顺着墙壁上唯一的孔洞透进来,映照出空气中浮荡的尘埃——好似从地面上升起的一团烟雾。那烟雾展开又聚拢,变幻莫测。看守的狱卒偷喝了酒,如今睡得正鼾,均匀的鼻息带着回音,传遍狱中每一个角落。当突来的邪风熄灭守卫身边的烛火,云层又恰巧拢在月亮周围时,黑暗便狠狠地压了下来。
  赵琢缩在墙角,手背盖住眼睛,随着黑暗的降临打了个寒颤。我正倚着他,因此有所察觉。“你怕黑?”我问,摸出预先藏在袜筒中的打火机,擦了两次才终于点亮了。
  他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间偷看我手里的火光。这种反应令我回想起城郊山脚下的木屋,那次他便有些奇怪。
  “嗯……有时,会……”他嗫嚅道,将头向后靠了靠,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讲述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南宫’原是大宋有名的武将世家,抗辽英雄,世代为国效力,恪尽职守。到了元祐九年,那时的南宫老爷已有姬妾数十人,然性情暴戾,小不称意便杀妾解恨,拨其皮悬于墙壁,直至干硬。
  家中正妻虽宅心仁厚,却并不受宠,亦常遭人妒恨,引得许多妾室纷纷觊觎正室之位。真正有胆付诸行动的,是一个当时很受宠的姬妾。由于她设计陷害,老实的妻子成为“淫妇”,不但“勾结”外面男人,还诞下“野种”。于是,老爷在盛怒之下将妻子杖毙,“野种”则被赶出了家门。
  赵琢便是那“野种”,而宠妾即是沈让的娘。
  “那时屋里很黑,我怕得躲在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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