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败类

    沈烨那人，最讨厌别人碰他。
    不知道是有洁癖还是什么的，但能对他上手的，也就只有贺水北了。
    踹他一脚，又把T恤扔给他，“你赶紧穿上，背后那么多疤，太丑了。”
    沈烨囫囵地将T恤套在身上，遮住了快要好了的伤。
    “这个点你们应该在上课，贺水北你逃课，我这就告诉贺叔叔。”沈烨作势拿手机给贺铭川打电话，要做这个告状的人。
    贺水北都没搭理他这个动作，“你快打，你打了我就告诉我爸你休学。看我爸不把你骂死。”
    最终，沈烨也没有给贺铭川打电话，而是说了句：“你多大了，还告家长？”
    “你就很大吗？你比我小谢谢。”
    这话被沈烨记了很久，以至于后来某一天，沈烨在贺水北耳边低低地问：“大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旁人根本没办法插嘴。
    也是在沈烨停顿的这两秒，周尤问沈烨：“烨哥，你休学之后干嘛啊？真要回家里公司帮忙吗？”
    “那个破公司，有什么好回的。”沈烨对沈家的生意，没什么兴趣。
    贺水北坐在沙发上，说道：“你现在回公司，被手底下的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我劝你趁早回学校上课，不然我真告诉我爸了。”
    “贺叔叔知道。”沈烨说，不光贺铭川知道，这件事还是贺铭川帮忙办的。
    不过，沈烨没让他们多问什么，就说：“既然你们都出来了，今天在我家开个欢送会，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听沈烨这么一说，贺水北眉头拧在一块儿，“你要去哪儿？”
    贺山南追问一句：“要去做什么？”
    “你们兄妹俩这个表情，好像我要去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因为沈烨这人给他们的感觉太不一样，阴沉又黑暗，为数不多的笑容是和他们在贺家吃饭的时候。
    其余的时间对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就算是周尤和程妍，他对他们也不是很热情。
    见沈烨不太想说的样子，贺水北他们也没有继续追问。
    便答应了他说搞一个派对的想法。
    主要沈烨家里什么都没有，冰箱里面空空的，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比酒店还要简略。
    贺山南和程妍去楼下买东西，周尤也被贺水北给支了出去。
    沈烨在卫生间里洗漱，他才起来不久。
    结果贺水北直接就进了卫生间。
    沈烨愣是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进卫生间干嘛？”
    “我问你，你到底要干嘛去？沈烨，别人放弃你没有关系，你不能放弃你自己。”贺水北是真的很担心沈烨去做什么离谱的事情。
    沈烨倒是笑了出来，继续刷牙，含糊不清地说：“你这么担心我啊？”
    “我——”她看着镜子里面表情漫不经心的沈烨，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我把你当弟弟，当然担心你啊。不管是周尤还是贺山南这么做，我都会担心的。”
    沈烨静静地听着贺水北说，他快速地刷完牙，嘴巴上的水还没擦干净。
    他往贺水北那边走去。
    他身上是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清冽，上头。
    他往前走，她就后退。
    最后退无可退，她蹙眉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的沈烨。
    “你和贺山南才是亲兄妹，我跟你，什么都不是。”沈烨强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这么说就很过分了好吗？我对别人有这么上心吗？别人不读书了就不读书了，我问都不会问。我今天还专门跑到你这边来，就担心你走偏路。你还说跟我什么都不是。”贺水北有被气到。
    沈烨倒也没解释什么，他显然不想跟贺水北当什么亲姐弟。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贺水北忽然间想到那天在教室打闹的时候，不小心压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那个地方。
    想来，他们好像都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的小屁孩儿了。
    贺水北咽了咽口水，随后将沈烨推开，“不要觉得长了个子就比我厉害了，反正我跟你说了，不准休学。”
    沈烨靠在洗手台上，看着贺水北的背影，说：“我休学不是去做别的，是去部队当兵。”
    听到这儿，贺水北赫然转身，原来，他不是不学无术去了，而是去部队。
    “你这么害怕我休学，是不是想着以后没人给你欺负？”沈烨将那事儿一句带过，“实在不行，你可以喊周尤努努力，让他跳级上来，给你当小跟班。”
    “你这么说的我好像以前亏待了你一样。”贺水北有点不满地说道，“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对你好不好。”
    贺水北其实对沈烨挺好的。
    以前他刚被沈寒江送到贺家的时候，是贺水北带他玩儿。
    后来沈寒江习惯性地将他放在贺家，也是小小年纪的她斥责沈寒江不负责任。
    她还真的像个姐姐一样照顾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算了，我看你没有良心。”贺水北没等沈烨的回答，“你赶紧洗漱吧，我多叫几个朋友来但欢送你进部队。就你这个不服管教的性格，可就得进去好好磨炼一下。可能等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去坐牢。”
    “我可以去探望你吗？”
    很后来的时候，贺水北的确想着去探望沈烨，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他在哪里。
    甚至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断联，贺水北都以为沈烨是不是死了。
    沈烨答：“听说家属可以探亲，你又不是我的谁，看不了。”
    “那怎么才能看得了呢？”贺水北问，是真的还蛮想知道的。
    “女朋友可以看。”
    “为了去看你一趟还要装你女朋友，我也太亏了，不去不去。”贺水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从卫生间出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公寓，“你家真的太空了，不过你也住不了多久，不然我都想给你买点家具过来了。”
    “你想买也行，我回来还是要住。”
    “你不知道我刚刚是客气吗？”
    两人又开始了斗嘴模式，谁也不肯先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