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败类

    沈烨的冷漠是程妍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些年来，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热情。
    可人就是奇怪，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可偏偏就是他的不喜欢，引得人不自觉地要去注意他。
    这一注意，就会时时刻刻地去关注他的动向，关注他做了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久而久之的，那个人就在心中有了位置。
    程妍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她看沈烨，就是这样。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面时时刻刻都会注意到他，以至于到了现在，程妍不知道那种感觉算不算喜欢。
    但是从宋城翻山越岭来这荒郊野岭地来找沈烨的这段路上，程妍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只是沈烨将她送到房间里面之后，就走了，完全没有在这里停留半分的打算。
    她对这里不熟悉，想到这里是军事重地，也不敢出去乱走。
    她在熟悉了简陋的房间之后，就拿了手机出来，还有信号。
    思来想去，程妍找到了和贺水北的微信对话框。
    信号也不是特别好，拨号断了好几次之后才被接了起来。
    贺水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在哪儿啊，信号好弱。”
    “你肯定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程妍声音里面都是兴奋。
    贺水北顿了顿，然后才问：“在哪儿？”
    语气明显比刚才要严肃许多。
    程妍没有再跟贺水北绕圈子，说道：“我在沈烨所在的部队。”
    说完这话之后，那边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才问了一句：“你真的去了？”
    程妍像是没有注意到贺水北先前的沉默一样，继续说道：“是啊，这里真的太不好找了，我从宋城飞机过来，又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要不是在镇上遇到沈烨他们部队的人，估计我是来不了这里的。”
    “听说，只有家属才能去探望，或者女朋友。”
    他们不是亲人，程妍想要去看沈烨，那就必然得以“女朋友”的身份。
    程妍选择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说道：“你应该跟我一起来的，你都不知道沈烨现在的变化有多大。瘦了，但是有肌肉。还黑了，也把头发剪成了板寸。他穿作训服的样子，和以前穿校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程妍没有说“喜欢”这两个字，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喜欢。
    所以，贺水北并没有打断她的欢欣雀跃。
    但是也没有再参与任何沈烨的话题。
    也是在很后来很后来的时候，程妍才明白。
    男人不会记得那个跋山涉水去见他的女人，只会记得他刻骨铭心爱过的那个。
    程妍说着的时候，听到了从电话那头传来的男生的声音。
    “是姜铎吗？”程妍说，“我跟沈烨说了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他好像挺惊讶的，估计是没想到你们两会在一起。我当时也挺意外的，怎么那天聚会之后，你们两的关系就近了起来。山南忽然去国外读书，沈烨来了部队，周尤也被他爸爸妈妈要求好好学习。我们几个，已经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那头又是沉默。
    不过这个时候的程妍忙着跟贺水北分享她看到沈烨的激动心情，似乎完全忽略了其他。
    是吧，可能越是害怕失去什么，就越是想要向对方炫耀。
    “那你好好跟沈烨处着吧，我和姜铎要去吃饭了，回头再聊。”贺水北声音很淡地说，并未像程妍那么欣喜。
    “好，那你和姜铎好好的，以后我和沈烨去海城看你们。”程妍道，好像已经默认她跟沈烨在一起的这件事。
    因为她知道，从小到大，贺水北都不会跟她争什么。
    只有一次，那是在小时候，她差点因为贺水北的失误走进湖水里。
    那次之后，不管是什么，贺水北都是让着她的。
    挂了电话，她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水北，这次你也让让我，好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沈烨的，但只要你不拒绝他，他心里肯定会一直有你的位置。
    所以，她只能自己来争取了。
    这么多年来，程妍也没有让贺水北处处都让着自己。
    倒是很多时候，她都是让着贺水北的，因为她是他们之中的小公主，所有人都得理所当然地让着她。
    但是喜欢的人，不能让啊。
    何况，她知道贺水北不喜欢沈烨。
    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有人叫她去吃饭，说到了吃饭的点，要是这个时候不吃的话，晚上就没有吃的了。
    程妍跟着那个战友出去，一边走，一边问：“同志，你知道沈烨在哪儿吗？”
    “他这个点肯定也去吃饭了。”
    “是他叫你来找我的吗？”
    小战士也不好说是他们队长安排的，队长还说不能委屈了家属。
    小战士也只能点点头，又说：“沈烨那个人太冷漠了，估计也就只有你才能受得了他的脾气吧。来这里好几个月，他连大家的名字都没记住。”
    “他就只是表面那样，其实人很好的。”程妍很努力地帮沈烨维持形象，好像是受不了别人说他不好。
    一点都不行。
    “嘿嘿。”小战士应了两声，估计也是不好意思和女性聊天的，“不过他们马上就要走了，这是他们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
    “他们要去哪儿？”程妍有些意外地问，因为她好不容易才知道沈烨的下落，要是他再离开这里，她怎么找？
    小战士挠挠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机密。就算是沈烨，估计现在也不知道，等过去了才知道的。”
    “这样啊……”程妍有些失落，那就意味着又要和沈烨断联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沈烨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见不到外加沈烨对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耐心，以后程妍都不知道怎么跟沈烨交流，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忘记对贺水北的喜欢。
    说话间，他们到了食堂。
    已经到了吃饭的点，他们整齐划一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开饭的命令。
    也是等程妍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可能在等自己。
    但是一眼望过去，并没有看到沈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