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

第九十五章:琐事


聚英寨众人之中,唯一不能高兴起来的人似乎只有曹延平。
    他甚至没有参加当晚聚英寨举行的庆功宴,他只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自己的房中,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他几乎都是躺在床上,茶饭不思,面色也始终是一种极为难看的死灰色,他的状态极为恶劣,他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事实上,**桐的死、尤其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桐在他的面前那样悲惨地死去,他却无能为力,对他的打击是极其巨大的,这种打击甚至大过了曹家的那次家毁人亡的变故。
    那次曹家的变故以后,他还大嚷着要为家人报仇,而这一次,他却不再提为**桐报仇的事情了,甚至他的脑海中也很少去想要去替**桐报仇之事。
    也许他已经筋疲力尽,他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也许他的心的确已经死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已经将仇恨看淡了。
    就算杀了周昭重,梦桐能活过来吗?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将报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初在周游龙逼着自己去刺杀太子的时候,自己如果能知难而退,放下仇恨,带着梦桐跑到一个边陲之地去,不再踏入中原半步,也不再想报仇之事,就与梦桐这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那将有多好?
    那样的话,不但梦桐多半不会有事,也多半不会连累陆氏父女了。
    梦桐曾多次劝过自己报仇并不是生命的全部,自己怎么当时听不进半句呢?
    曹延平在痛苦地怀念着**桐的同时,也在强烈地自责着自己的自私与愚蠢。
    如果他不是想着自己对聚英寨还有一些用,不是还想报答一下陆氏父女对自己的浩然大恩,他恨不得就这样随梦桐去了。
    一连数日,曹延平都是这样无力地躺在床上,始终都是痛彻心扉,时常都会泪流满面,状态并没有半点好转。
    陆天放等聚英寨的许多重要人物都对曹延平的状态担心不已,都想去劝慰一下曹延平,但他们均不知如何开口,也知道他们的劝慰也多半没有什么用处,只得作罢。
    而聚英寨中最关心曹延平的人还是陆思芳。
    这位善良的女子在最初知道**桐的死讯时,她丝毫也没有因为情敌的死去而在心里暗暗庆幸,相反,她的心里是极其的悲痛与惋惜。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这对苦命人在苦难之中结下那么深厚的情意,而在他们马上就要拨开云雾见明日之时,却要将他们活生生地分开。
    她甚至还偷偷地哭过好几场。
    而当她得知曹延平一连数日都是躺在床上,茶饭不思,始终都未能从巨大的痛苦中摆脱出来时,她又为曹延平感到极其的担心。
    她知道曹延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很想去劝慰一下曹延平,让他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她更想用自己的一颗火热的心去温暖曹延平,让他重新燃起对生命的热情。
    她几次走到了曹延平的屋门前,但她总会在他的屋门前迟疑良久,而且最后都没有敲门进去,而是选择了含着热泪,默默地离开。
    因为她不忍走入曹延平的屋中。
    因为不忍去打扰曹延平与**桐的单独相处。
    她感觉到**桐似乎没有死,她就在曹延平的屋中,正在与曹延卿卿我我、甜言蜜语……
    于是,她只有离去。
    曹延平仍旧未能从巨大的悲伤之中摆脱出来,但聚英寨的其他人还是要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这天,欧阳怀远对陆天放道:“陆老板!朝廷的重兵两次攻打我们山寨,却都遭受了惨败,估计在这几个月之内,朝廷已经没有能力再次大规模地进攻我们聚英寨了,我想借这个机会下山一趟。”
    陆天放道:“你想回冯府一趟?”
    欧阳怀远道:“不错。我在山寨中一直都没有得到老爷的任何消息,我根本就不知道老爷现在是一个怎样的处境,我的心中也一直很是焦急,所以我想回冯府一趟看个究竟。”
    陆天放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呀,其实我的心中也一直挂念担心着这位老友呀,你回去看看,如果冯达真的平安回府了,那我们两人的心里也都塌实了。”语气一顿,又道:“不过,你要早去早回,千万不要在冯府作太久的停留,一旦你在冯府之中被官府的人发现,不但你会非常的危险,而且还可能会牵累整个冯府呀。”
    欧阳怀远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会注意这些事情的,还请陆老板放心。”
    欧阳怀远马上便收拾行李,匆匆地上路了。
    在欧阳怀远离开山寨以后的第二日,陆府昔日的总管丁一伟便来到了山寨之中。
    他带来了陆思芳昔日的几个贴身丫鬟,却没有将陆天放最想见的那个人带到山寨里来。
    这个人就是陆天放的儿子陆志。
    陆天放心中感到很是意外,又为儿子的安危感到极其的担忧,不禁问道:“怎么?你没有找着志儿吗?”
    丁一伟为难地道:“找是找到少爷了,只不过……”
    陆天放疑惑地问:“只不过怎样?”
    丁一伟嗫嚅道:“只不过,少爷不肯上山……他说……他说……他就是……就是死也不会落……草……他还说……”
    陆天放道:“他还说什么?”
    丁一伟更为嗫嚅地道:“他还说……他还说,他相当的痛恨……痛恨曹公子,他说陆家之所以遭受如此之大的变故,全都是拜曹公子所赐,他要我劝老爷,要老爷将曹公子主动……主动交给官府……再请求……再请求朝廷的赦罪……”
    陆天放顿时变得勃然大怒,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简直就是一个逆子!他知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在掏我和他姐姐的心窝子?他若是这样的话,他的生死我便不管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他心中又何尝不仍然担心着儿子的安危呢?
    他知道儿子的武功虽说也算得上是上乘,但与自己的武功比起来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一旦他的行踪被官兵所发觉,那将是极其危险的。
    他的心中渐渐感到忧急异常,但同时又是无可奈何至极。
    丁一伟道:“少爷知道老爷不会将曹公子交出去,他也知道曹公子是大小姐的心上人,但少爷却让我替他请求老爷也要替他想想。”
    陆天放似乎怒火未消,他还是用一个很大的声音道:“我还替他想什么?他若肯到此山寨来,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他却不肯上山,他若被官兵抓住,那是活该!”
    丁一伟道:“少爷指的不是这个。”
    陆天放道:“那是什么?”
    丁一伟道:“其实,当陆家发生变故之时,少爷已经在江南与一个女子有了一段很深的交往,双方都非常地中意对方,这女子的父母也非常愿意将女儿嫁入陆家,双方几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陆天放惊讶地道:“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丁一伟道:“正准备告诉你,没想到陆家已经发生了变故。”
    陆天放道:“那这女子又是哪家的小姐呢?”
    丁一伟道:“她是浙江巡抚的千金,所以陆家发生如此变故,他们的婚事自然便告吹了……所以……所以少爷痛恨曹公子其实……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少爷还说……”他欲言不止。
    陆天放道:“还说什么?”
    丁一伟又嗫嚅道:“我……我不敢说。”
    陆天放不耐烦地道:“一伟!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丁一伟道:“少爷还要老爷权衡一下,小姐的幸福与他的幸福加上整个陆家的兴衰荣辱比起来,孰轻孰重……”
    陆天放又怒不可遏地道:“他简直就不可理喻!罢了!罢了!我不再去管那个逆子了!”心中却已对儿子充满了愧疚:“儿子呀!这不是你姐姐与你在我的心中谁更重要的问题呀。事实上,即便曹延平不是你姐姐的心上人,我也同样不会将他交出去来争取朝廷的赦罪的,否则的话,我陆天放就不是陆天放了。”
    陆天放让丁一伟在聚英寨中仍担当总管一职,管理聚英寨的日常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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