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之女

第一卷 将顷 第十一章 功名利禄俏新娘


    “
    天空才露出鱼肚白,林成顺便带着椿庭楼后厨三个掌勺师傅驱着马车赶往半山园,好好做完今日之宴,以后自然是不可能会在去半山园的。
    “姑娘,姑娘你该起来了,阿郎昨日才吩咐过,你往后必须得在辰时初刻前起床的。”
    海棠和桂橘扶着睡眼惺忪的林抒清更衣,装满温水的盥连盥带架早早地被拉到了床头边,把林抒清的小手按进水里泡着,懵懂迷糊的林抒清猛地睁开了眯着的眼睛。
    “海棠,桂橘,水…有水啊!还是温的。”
    海棠按着林抒清想要缩回去的手在水里,笑着说:“姑娘莫怕,净手而已,不是闹洪。”
    看清楚现状的林抒清已然完全清醒,她靠着海棠身上装作睡觉,眯成缝隙的眼睛左右看了看。
    好丢脸啊……
    ……
    在膳厅和梁萱梅一起用早膳,林业局低垂着个脑袋走了进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一脸沮丧?”正在喝粥的梁萱梅随口问了句。
    林业局虽然混,可每天都是家里起的最早的那个,骑马射箭,各种锻炼,日日都是如此。
    “母亲!”
    微微拱了拱手,林业局从桌旁拉出一把原木凳坐了上去,有气无力的说:“我也不知,今日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吧!”
    儿女难得过来陪自己吃一次早饭,梁萱梅本是打心底里高兴的,可林业局大清早就摆出一副死鱼相给她看,这多少有些膈应人。
    “哥,你是怎么想的?”
    林业局抬眼扫了桌上一圈,视线落在林抒清身上,他冷笑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受此屈辱,明岁的春闱我定当持笔赴会,博个会首来也,看那周大娘子还如何嚣张。”
    舀了一瓢羹白粥往嘴里送,梁萱梅认真的说:“先把秋闱过了再说春闱,科举考试可不简单,你要是能中就谢天谢地。到时候,你母亲我定然会去那城北的鸡鸣寺捐了几百两银钱,我现在也不奢求你考什么会首不会首的,能考上就成。”
    就成这两个字把林业局的头又给压了下去。
    “哥,我是相信你的。”林抒清小脸摆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鼓励道:“科举虽难,但你见识广辽,一些汉字基础你都懂,依我看,入会试时,你若实在是写不出文绉绉的策论,可以尝试用白话代替的。”
    “砰!”林业局悬在碟子上的额头砸了一下碟子,他喃喃自语:“好妹妹,你确定这是安慰之言?”
    熙宁八年林成顺参加贡试都不敢写白话句,这话听起来很诱人,可其中伴随的却是风险巨大,一个不慎童生都有可能会败考。
    梁萱梅拿着瓢羹在白粥中搅拌,叹气道:“抒清,你就别难为你哥哥了,他三十岁之年能中举人,我就谢天谢地,鸡鸣寺捐银钱,椿庭楼出摊位施舍粥饭。”
    林业局又用脑袋磕了一下碟子。
    “我饱了,现在回去看书。”
    上桌筷子都没握热乎便被话语给噎的喉咙哽咽,看着浓稠的白粥和小菜也没了胃口,他伸手端起盛放肉包子的碟子低垂着身子晃悠悠行走。
    “抒清,我感觉你哥这次是真的改了,将来进士及第有望啊!”林业局走远,梁萱梅凑到林抒清跟前欣慰的说。
    林抒清讪讪的笑了笑,她方才说的是真心建议,公整的文言文论自然是当今的主言,可白话也不见得会被直接剔除啊!
    ……
    临近酉时,文长贡脸色有些难以言表,文周氏弄的他颜面全无,今日特意挤出时间来找林成顺说事,然椿庭楼今日临时歇业。
    进入林宅前厅。
    坐在客座的文长贡见梁萱梅走在长廊中,他急忙起身出门致歉。
    “弟妹,前日之事当真抱歉,兄也不知你嫂嫂会那般行事作风,当真是粗鄙不堪。我那日说的事情如今仍旧作数,你嫂嫂她以后断然是不会再说些什么的。”
    见到梁萱梅,他一脸羞愧,这件事他确实没办好,好在这两日安抚住了家中的妻子。
    “文哥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事情须尾,我家官人早早地就和我阐述清楚了。这错不在你,更不在周嫂嫂。”梁萱梅摆手示意进去客厅再说。
    待茶水满上后,文长贡惭愧的说:“业局这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皆卓然不凡,把千浔许给他,我是放心的。前日你嫂嫂当场发火全是因我没同她讲这件事,我自然是有错的。”
    梁萱梅伸手示意文长贡先喝口茶水,她朝身后的侍女云起说:“你去隔壁院子喊一下局哥儿,让他来这里一趟。”
    叮嘱好一切,她感慨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深谋远虑。我自己也是个做母亲的,如今小女抒清年岁也快到及笄,周嫂嫂所忧,我感同身受。我家那个是个不争气的,前岁在贡院失利便开始自暴自弃,如今学业荒废不堪,家中子女又忽略管教,不瞒文哥哥,我家局哥儿如今仍旧是白丁一枚。”
    文长贡瞳孔微缩,惊讶的表情被他给强行压了下去。
    “不该吧?当年在饶州府那会,我观业局天资在那群孩子当中为之最,这么些年过去,不该是如此啊?”
    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梁萱梅神情低落了几分。
    “可事实确实如此!我家官人前日谈及千浔与业局那事我只觉惶恐不宁。说句托大的话,千浔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巧懂事,人美心善,这么好的姑娘就算在那汴京城中也少有高门家的姑娘能与之相比。文哥哥,此事怕是欠妥了!”
    十五岁还是太年轻,再加上两家门第不对,林业局自己又没有功名在身,以文周氏的性格,是绝无可能会同意这么亲事的。
    她自己也是做父母的,女儿出嫁不能得到亲生母亲的祝福,那得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才三年时间不见,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般巨大?文长贡心中存留的侥幸被梁萱梅这通言语彻底打碎,这一通坦诚的言语让他有些犹豫,毕竟他也不想自家女儿以后过苦日子。
    见文长贡动摇,梁萱梅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人父母,这都能理解,这次坦诚相告就是为了能把事情说清楚些。
    “文伯父,母亲!”林业局快步步入正厅,一一行见过礼后,他拱着手站在文长贡跟前。
    “这就是业局吗?三年不见,你竟长的这般高大飒爽了?”
    五官轮廓精致,脸型宛如刀雕,见到这般意气风发的林业局,文长贡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官场上阅人无数,若是个不争气的,面上是不可能带有这么挺人英气的,林业局给他的唯一感觉就是张尺有度,正气凛然。
    起身重重的拍了拍林业局的胸膛,硬邦邦的,文长贡笑着说:“你母亲说你荒废学业,原来是个练家子啊?”
    他忽然间就释怀了,早在饶州府时林业局就喜武好动,如今这般实属正常。
    “文伯父过誉了,我也就是瞎练练,强身健体而已。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学业上的,学习我可是万万不敢荒废,昨夜才挑灯看书至子时末,今天当再接再厉。”
    原本不想去参加什么科举考试的,奈何家里家外的双重压力迫使他不得不去考一个好名次回来替自己争口气。
    “好!好一个朗朗少年郎,心怀大志,气度非凡。”文长贡越看林业局越是欢喜。
    “文伯父就莫要取笑业局了,家父家母常说让我向文伯父好好学习,争取在三十岁之前中进士即可。若是中了,他们便要阖家前去鸡鸣寺捐银钱,家里的酒楼更是要施舍粥饭。”林业局转身望着梁萱梅惆怅的说道。
    梁萱梅微微侧过脑袋,微笑的表情有那么点僵硬。
    臭小子,算你狠!
    “业局啊!你父母这就是单纯的想做点善事,苦寻不到好一点的借口而已,你定要好好努力一番才能不枉费你父母亲这番心思啊。”
    劝动了文周氏松口,可自然是有附加条件的,林业局十八岁前中举这是文周氏的要求。
    十八岁中举,这已经不能用难字来形容了,神童都有失蹄时,更何况是普通人。
    来之前文长贡本打算把这事给囫囵过去的,奈何林业局是白丁身份,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敢囫囵过去,文周氏定然会上屋檐挂上三尺白绫同他拼命。
    “大娘子,阿郎回来了!”在外面守着的云起匆忙走了进来,神色可见的慌张。
    “这又出何事了?”梁萱梅眼睛不敢眨动,她捂着胸口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大娘子!”云起腿脚打颤跪了下去,口齿更是有些含糊不清。
    “那位大人也跟了过来,手里还揭了我们家的招帖。”
    “什么?”
    梁萱梅蓦地起身一拍桌子随后摊到在了林业局怀里,她脸色似笑非笑,极其苦涩……
    “母亲,不该吧?父亲怕不是喝醉了吧?”
    此刻,林业局只觉得很梦幻又有那么点不可思议,可云起这般说自然是不会有假的。
    “何事这般惊慌,我该是能帮上些忙的?”文长贡上前一步非常自信的说。
    “文伯父,这事过于繁琐,我和我母亲需得出门迎客先。”
    不知道自家爹爹都做了些什么,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林业局如今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响。
    “文哥哥,你若无事便也跟过来一下吧!”冷静下来的梁萱梅建议道。
    按照林抒清昨天的意思,文和王两人就是如今朝廷两派的缩影,如今文长贡就在前厅总不能让人家往后门躲出去吧?礼客就没有让人走后门回去的道理。出去面见,总好过两人在前厅相遇。
    “当是如此,既有贵客远来,我定是要出去接一接的。”
    文长贡怀着想不通的心情跟上了梁萱梅母子二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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