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问?”路明非对蕾娜塔说,“我接触的女孩多不多……也是线索之一么?”
“不,是我忽然想到了,你曾经对我提起过女孩的初潮。”蕾娜塔看着路明非的眼睛,“如果你一直被关在这里,而且没有任何记忆的话,你怎么会知道女孩的初潮和月经是什么呢?你又不是女孩子,有人会告诉你这些么?那些护士甚至都不会把这些知识教给我们女孩。”
路明非又一次愣住了,的确,当初在蕾娜塔告诉他自己尿床的时候,路明非很自然的纠正蕾娜塔说这不是尿床,这是女儿的初潮,象征着一个女孩即将从孩子蜕变为真正女人的过程……可路明非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路明非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关于这一切的记忆,没有人告诉他女孩的初潮是什么,女孩的月经又是什么,他在这里唯一接触的人群就是护士们,但是护士们不可能对路明非说起女孩初潮和月经的事,路明非没有这一段记忆,这些知识就和苏联打败了德国的历史一样,就像是被人凭空塞进他的脑海里的,这让路明非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还有……月圆的那一晚。”路明非直勾勾地看着蕾娜塔,“你曾经告诉我,我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和你说,如果月圆之夜我找不回丢掉的两个东西,某些重要的事就无法挽回是么?这么说的话我们还有四天时间?”
“是啊,原本还有一周,可是你说你睡了三天,我也被关了三天的禁闭。”蕾娜塔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我会知道十五号是月圆之夜呢?”路明非低声喃喃,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没走出过这间屋子,也没亲眼见过月亮,我问什么能准确判断月圆的晚上是哪一天呢?”
蕾娜塔和愣了愣。
“当你说起月圆的那一晚时,我的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出十五号这个日期,不假思索。”路明非说,“可我现在回想的时候,我根本想不起来是谁告诉我十五号就是月圆的那天,也根本没有见过满月的印象。”
“不仅仅是这几件事,还有很多很多事,现在回想起来,几乎我认知里的所有事都找不到记忆的来源……”路明非缓缓地说,“真的只是失忆这么简单么……有没有可能,我本身就是虚假的?”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路明非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他像是在问蕾娜塔,又像是在向自己提问……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萦绕不散的魔鬼一样,徘徊在路明非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你不就在这里么?”蕾娜塔用手指碰了碰路明非的额头,“我看得到你,也摸得到你,为什么会说自己是虚假的呢?”
蕾娜塔没能跟上路明非的脑回路,哪怕她再聪明也仅仅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并且她还一直没接受过可观的教育,所以蕾娜塔这时候跟不上路明非的思维,她不知道路明非现在分辨不清的是自我、本我和自己是否是个自由的意识体。
现在路明非已经没办法思考自己弄丢的是什么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也许自己是被某个人创造出来的,这段生命只是供以别人观察的样本而已,如果是这样自己弄丢了什么还重要么?因为自己本来就一无所有,还能发生怎样无法挽回的事呢?
路明非竭尽全力的抬起头,他的脖颈被拘束衣死死地勒着,可路明非居然不是为了挣脱束缚,他不想让蕾娜塔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路明非茫乎而怅然地看着天花板,他眼睛里的光芒一寸一寸的黯淡下去,眼神空洞而麻木,里面好像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绝望的漩涡卷走了所有的情绪,仿佛连自我也被渐渐吞噬了。
“你在此时此地如此地生活,而你生命中的每一刻也正是如此地度过。”
“如果你醒着,你就当清醒;如果你睡着,你就当酣睡。如果你在做一件事情,就不应该再考虑其他事。如果你的手在这里,你的思想同时也应该在这里。如果开始行动,就不要迟疑。”
“当你在生命中生活,在死亡中死去,与你自身以及整个宇宙和谐一致的时候,就再没有任何使你恐惧的东西。”
“如果你怀疑了,你就不再相信自己了。而当怀疑开始的时候,信念也就到头了。”
路明非的耳边响起了诗句般的语言,且诵且吟……是蕾娜塔在小声低唱一些奇怪的句子,就像吟游诗人在诵唱他刚刚创作出来的鼓励世人的语句。
还在望着天花板发呆的路明非被蕾娜塔的话给拉回了思绪,他扭过头来,惊讶地看着蕾娜塔,似乎没想到这个女孩能讲出这么些有哲理的句子。
“不是我说的啦,我也都是听来的,这些话都是你说的。”蕾娜塔看着路明非讶异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哦哦,是另一个男孩……这些都是零号说的。”
“零号对你说的么?”路明非问。
“不是,是他自言自语的啦。”蕾娜塔摇摇头,“以前晚上我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听到有人在这栋楼里吟诗,我问了零号,他说他晚上也睡不着,只能念诗打发时间,不过这些话他也是听来的。”
“零号还说过,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陷入自我怀疑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信任,他最终将会失去一切。”蕾娜塔对路明非补充道,“不过这句话是零号自己说的,不是他听来的……零号说他宁愿怀疑这个世界,也不会怀疑自己。”
“总觉得这些句子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路明非回忆了一下,又开始头疼了,他有些无奈。
每次好不容易有一点思绪,他想要往下细想的时候,头就莫名开始痛起来,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大脑里设置了一片巨大的牢笼,所有重要的记忆都被锁在那片牢笼里,以痛苦作为门锁,每当路明非想要探究牢笼里的东西时,就被无法忍受的头痛给阻挡在外。
“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也是看你的情绪太沮丧了,才忽然想起来这些话,讲给你听。”蕾娜塔连忙宽慰路明非,“我也觉得很耳熟啊,这些话好像很有名,我听到过好几次,零号半夜会经常念,‘博士’站在花园里望着天空的时候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
“‘博士’……”路明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忽然问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话说蕾娜塔,你有见过这位‘博士’么?”
“见过啊,这里的所有孩子都见过‘博士’。”蕾娜塔对路明非点点头,“‘博士’对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常常会让护士对我们态度好一点,他还偶尔会和我们讲起他年轻时读书的故事,‘博士’说足够听话、表现优秀的孩子以后会被送去莫斯科读书,孩子们都喜欢他并且敬仰他,雅可夫和谢尔盖都说‘博士’就是他们的偶像。”
“你也很喜欢‘博士’么?”路明非看着蕾娜塔的脸。
当路明非问出这个问题时,蕾娜塔的眼神不自然的躲闪了几下,她略微迟疑了片刻后才开口。
“这里没有人不喜欢‘博士’……‘博士’对我很好……”蕾娜塔支支吾吾了两句后,忽然压低声音说,“但其实我有点怕他……”
“怕谁?”路明非问,“‘博士’么?”
“嗯……”蕾娜塔微微点头。
她不太敢承认这件事,只是因为在路明非面前所以她才勉强说出了心里话,因为这里的所有孩子都喜欢并且爱戴那位博士,在这里但凡讲了半句那位博士的坏话,就好像在中世纪宣扬自己支持女巫的黑魔法一样,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你为什么害怕他?他有做过什么让你感惧怕的事么?”路明非继续追问。
“没有,‘博士’一直对我很好,他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蕾娜塔摇摇头,“只是我觉得生活在这里,有一点压抑,我们都被关在各自的房间里,你还被绑死在椅子上,‘博士’又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害怕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士们,但就连护士长好像都很怕‘博士’,所以我觉得虽然‘博士’表现的对我们很亲切,可他实际却很遥远。”
虽然蕾娜塔的表述很生涩,但路明非完全听懂了蕾娜塔的意思,这座位于极地、远离各个大陆的偏僻海港可以理解为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小型乌托邦,每一座乌托邦都是有合理的阶级划分的,蕾娜塔和安东、霍尔金娜这些孩子毫无疑问是这座乌托邦的底层,底层的人没有话语权也没有选择权,他们唯一的权力就是被管辖、并且提供某种价值。
而护士和士兵们大概能算是这座乌托邦里管理层,他们拥有一部分的权力,但是不多,唯一能约束的就只有像蕾娜塔、霍尔金娜他们这些阶层更低的孩子们。
而那位“博士”作为这座港口的负责人,毫无疑问是这座乌托邦的最高掌权者,他能够随心所欲的勒令护士们与士兵们,他也能直接控制孩子们,但是没这个必要。
因为一个优秀的掌权者,永远不会对最底层的人们抱以恶劣的态度,他只需要约束好他的下一级,把自己的思想与意志通过层层传递,辐射到整个乌托邦……所以说那些护士们和士兵们代表的其实就是那位“博士”本人的意志,或者说这整个乌托邦都是那位“博士”思想的集合体,蕾娜塔觉得在这里生活很压抑,正是因为她活在那位“博士”意志的阴影中。
路明非理解了蕾娜塔的话,但他并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蕾娜塔,因为蕾娜塔听不听得懂是其次,如果蕾娜塔悟透了这一层意思,以后她一定对那位博士畏而远之,蕾娜塔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她不可能完美的隐藏自己的心思,路明非害怕蕾娜塔因为自己的分析而招来危险。
虽然路明非还没想到自己丢失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好像找到了能找回那些东西的关键……如果这座港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片树叶的茎枝,那么捋清所有错综复杂的脉络后,指向的“根”就只有唯一一人。
“你上一次见到‘博士’,是什么时候的事?”路明非旁敲侧击地问。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星期以前,午餐结束的时候,‘博士’在花园里宣布最优秀的几个孩子会有机会被送往莫斯科读书,所有人都很高兴。”蕾娜塔说,“‘博士’最近似乎很忙,我们的事他都交给护士长负责了……哦对了,当时‘博士’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军装的人,我从没见过他。”
穿军装的人?路明非没有什么印象,他继续对蕾娜塔问:“你知道‘博士’的名字么?”
“不知道,‘博士’只会和我们提起他读书的时候有多天才,学校有多少女孩爱慕他,但‘博士’从没有介绍过自己。”蕾娜塔摇摇头,“不论是护士们还是士兵们都不会喊‘博士’的名字。”
这么听起来,“博士”的名字在这里就像是禁词一样,路明非穷追不舍地问:“那‘博士’的长相呢?你总该见过他本人的样子吧?”
“你没有见过‘博士’的样子么?”蕾娜塔惊讶地看着路明非,“你怀疑‘博士’和你丢掉的东西有关么?”
哪怕蕾娜塔再迟钝,她也该意识到路明非对“博士”过分关心了,自从她提到博士说过和零号一样的话后,路明非问的问题全部都是关于“博士”的。
更加令蕾娜塔惊讶的是,路明非似乎对“博士”完全不了解……这栋建筑里怎么会有没见过“博士”的人呢?
被禁锢在零号病房的路明非才应该是和“博士”接触最多的那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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