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自传-达·芬奇传

第36章


瓦萨里记载了与列奥纳多有关的一段轶事,说他把猪内脏充满了气,直到内脏挤满了房间。这个插曲就是列奥纳多解剖猪的一个恐怖注解。列奥纳多喜欢让人感到惊慌不安,这是他性格中戏剧性的一面。
  此时还出现了一幅画有女人扩大的阴户的素描。即使这幅素描表现的是一胎多子或产后的妇女,那生殖器还是不切实际得如同洞穴一般。我很想把这奇怪的夸大和列奥纳多关于“洞穴”的早期文本联系起来,并借此说明,列奥纳多对探究“危险黑洞”表现出了恐惧,这恐惧的一部分是和女性性征那令人烦扰的秘密相冲突的。根据弗洛伊德的解释,在洞穴之内可以瞥见的“奇物”是关于生殖和出生的秘密。然而,在这素描下面的注解中,列奥纳多却满足于一个更加简洁的象征:“阴户边上的褶皱告诉了我们城堡守门人的位置。”把女性生殖器设想为一个“城堡”或“要塞”,要遭到坚持不懈的男性包围和攻破,这在爱情诗中司空见惯。
  在相关的纸上还有一幅草图,画的是一位站立的女性显示自己怀孕早期时候的子宫,还有几幅男性和女性生殖器的素描,一幅奶牛内怀胎儿的子宫习作,还有一份奶牛胎盘的局部图,列奥纳多将胎盘组织描述成了“如同粘附物一样交织在一起”。这些关于繁殖的习作似乎与列奥纳多在1508-1509年间创作的《丽达》的生殖主题有着某种联系,因为这位孕妇的轮廓在视觉上重复了丽达的形象。纸张精美的反面是嘴巴及其肌肉的习作,其中那些幽灵般的嘴唇似乎以柴郡猫般的风格从蒙娜丽莎的脸庞漂流而来。
  关于“那位老人”的这些注解写于1507年晚期或1508年早期,它们最早明确指出了列奥纳多曾亲自进行过一次人体解剖。但或许以前他就解剖过其它尸体了,因为在另一张谈论解剖的纸张(1508年)上,列奥纳多声称他曾亲自解剖过——肢解成碎块——“十多具人尸”。为了“正确完美地了解”人体血管,列奥纳多已经“把这些血管周围的人肉去除得丝毫不剩,除了毛细血管一滴几乎看不见的流血之外。这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流血”。列奥纳多还记录了在冷冻出现之前解剖尸体时的程序问题:“由于一具尸体持续的时间不长,因此很有必要接连使用几具尸体,以便可以得出关于血管的完整结论。为了发现其中的差异,这个过程我重复了两次。”列奥纳多描述了这项任务的挑战性和由此带来的真正恐惧。“你们”——即将成为解剖学家的读者们——“可能会因为肚子的隆起而打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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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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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解剖“那位老人”和“孩子”的尸体一样,有些解剖显然是在新圣母玛利亚医院进行的。列奥纳多很熟悉这个地方,那是他的储藏室,偶尔也用作仓库。列奥纳多这么做肯定得到了某种官方的许可——1506年,即使佛罗伦萨画室中的“医生和学者”在圣克罗切进行公共解剖之前,也必须得到官员允许——但看来好像列奥纳多完成的这些解剖并非都是在那里进行的。列奥纳多充满感情地谈到了“午夜时候的恐惧,因为身边都是一些经过肢解和剥皮的死人,看了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列奥纳多或许对尸体解剖进行了夸大,但其中的弦外之音在于他是在自己的寓所或画室内进行解剖的,因此才产生了他在尸体陪伴于身边时度过黑夜的那种恐惧。要是他在新圣母玛利亚医院解剖尸体,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尸体解剖当时仍然存在争议。得到特许去进行解剖是可以的,但解剖仍然是项可疑的活动,其周围聚集着大量的谣言和迷信——这就暗示了它是一种“妖术”,迷信以及中世纪魔法的混合物。经常使用绞刑架下的尸体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列奥纳多急于使自己摆脱这些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描述尸体解剖的文章中也英勇地攻击了那些招摇撞骗的术士:
  自然会替自身向那些希望实现奇迹的人们报仇……因为他们总是生活在最可怕的贫穷之中。对于那些力图制造金子和银子的炼金术士,那些希望从死水中创造出永不停歇的能量的工程师们,那些在所有人中最为愚蠢的巫师和魔术师来说,情况现在如此,将来也永远都是如此。
  列奥纳多后来在罗马时,从事的研究使他与教会产生了冲突。一个幸灾乐祸的人把列奥纳多的活动向教皇作了汇报,结果列奥纳多被“禁止进行尸体解剖”。随着反宗教改革的进行,这样的态度强硬起来。半个世纪之后,比利时伟大的解剖学家,也就是《解剖学》的作者安德烈亚斯·维萨里因为“掘墓盗尸”和进行解剖被宗教裁判所判为死刑。判决后来改为让维萨里到耶路撒冷朝圣,但他在回来的途中就过世了,享年五十岁。
  当列奥纳多谈到他在几具尸体的包围下度过夜晚时,我们得到一点暗示,他在紧闭的门后偷偷进行尸体解剖,这带有一点离经叛道的色彩。对列奥纳多来说,调查的需要总比个人舒适和教义安全的需要来得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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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六十岁时的肖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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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达河岸隐居这段期间,列奥纳多1512年4月15日步入了耳顺之年。温莎皇家图书馆珍藏的一幅著名素描大约就是这时创作的,因为它反面含有与梅尔兹府邸相关的建筑图样。这幅素描画的是一个侧着身子的长胡子老人,他双腿交叉坐在石头上,一只手靠在高高的拐杖上。他看起来非常疲惫,陷入了沉思冥想之中。他身后是些漩涡,你一时可能会认为这位老者正在凝视着这些漩涡。然而这只是一种假象,因为纸上有一道明显的折痕。显然,这位老人的肖像和关于河水的这幅习作可能是在不同场合绘制的截然不同的作品。虽然如此,不管是有意还是偶然为之,展开这页纸时,我们却发现这两幅素描组成了统一的布局,形成了一个引人发笑、格调阴暗的构思。这两幅素描成了一个谜团,是什么造成了这位老人和潺潺流水的结合呢?他是眼睛朝下凝视着河水?还是他在心灵的眼睛中看到了河水呢?河水习作下面的文字清楚阐明了水流和编成辫子的头发之间的视觉比较——“仔细观察河水的螺旋运动,它和头发的形状多么相像”——要是存在某种观点,这观点就解释了这位老人在沉思中想起了过去的私情。这些头发看起来宛如《丽达》素描中那一绺绺的头发,所以令人着迷的克雷莫纳斯悄悄进入了这幅框架中,但人们同时也想起了列奥纳多“宠爱”的萨莱十几岁时的短发。
  这都是阐释玩弄的花样,但却并非毫无疑义,因为偶然的图像并置强调了一些在老人身上已经存在的特征:一丝怀旧的气息还有听天由命的回忆。列奥纳多喜欢运用想象的力量从无序杂乱中创造出意义——他曾写道,自己把墙上的斑点看做美丽的风景——所以即使不是刻意去做,他也肯定会在“展开的”的纸上注意到这幅“被人发现”的图像。
  有时人们会说,这位老人就是列奥纳多的自画像,但这却导致了一个错误的结论。列奥纳多已经六十或六十一岁,他年纪太大了不可能如此准确地创作出一幅自画像。列奥纳多此时已经近似于都灵自画象——这可能在艺术家生命的最后几年创作的——中那个圣徒般的形象,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这幅画像中高贵的仪态。正如肯尼斯·克拉克所言,这是列奥纳多自己创作的一幅漫画而不是自画像:他悲哀地把自己刻画成了一个年老衰弱、梦想破灭、处于社会边缘的人物。
  有三幅肖像自称向我们展示了列奥纳多六十岁左右时的真正形象,这三幅肖像都出自学生之手。其中两幅珍藏于温莎皇家图书馆,第三幅来自一张绘画。我们在这里把它作为列奥纳多的真正类似物首次提出来。
  那幅著名的漂亮侧面肖像(用红粉笔创作,下面用优雅的现代字母刻着“列奥纳多·达·芬奇”)被认为是“流传下来的最为客观精确的肖像”,它成了16世纪中期列奥纳多标准形象(例如,在瓦萨里以及焦维奥使用的木刻画中)的原型。这幅肖像似乎真是弗朗切斯科·梅尔兹的作品。这幅技艺非常娴熟的素描,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要晚于梅尔兹在16世纪10年代中期创作的那些最早的草图。画面上波浪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这表明头发非常平直,但现在很明显头发成了灰白或银白色。不过人们并不清楚这一点,因为粉笔是红色的,但这就是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正如胡须非常浓密一样,画中人物仍然显得慷慨大度,精力充沛。这幅造型出色的侧面像既显示了一丝优雅,又透露着一定力量。画中人物鼻子很长,眼神平和,嘴唇略微有点阴柔的色彩,胡子梳理得非常整洁。这幅肖像中的男子年轻时曾经非常漂亮(正像早期的列奥纳多记录所认为的),现在依然英俊逼人。我认为这就是列奥纳多六十左右时的肖像,是由梅尔兹于1512年或1513年在瓦普里奥—德—阿达创作的。为了收藏方便,温莎皇家图书馆对这页素描的周边进行了修剪,纸张的反面有迹象表明这幅素描曾被固定在支撑物上。这很可能是瓦萨里1566年在瓦普里奥拜访梅尔兹时看到的那幅肖像。瓦萨里写道,“弗朗切斯科非常珍惜这些文件还有那幅能带来幸福回忆的艺术家肖像,并把它们保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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