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尼亚的脸,傻乎乎地笑着:“尼亚,你的脸上有伤痕呢。”
尼亚没有骂他,只是理顺了他额前的金发,微笑,前所未有的温良。
柯蒂斯低下头,并没有看见法兰的蓝眼睛,因为法兰已经昏睡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这个波动太异常了!”兰贝特看向虚空,似乎沉浸在了思考之中,可是就在他思考的当口,他的学生、那个任性的大魔女却早就甩开门奔跑出去了。
“哦,怎么了?”被脚步声和开门声惊醒的法师,想寻求解释,却发现冷静的贵族也不见了,伊莱也跟着利妮跑了下去。兰贝特扶正了鼻子上的眼镜,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们一个个都变得暴躁了,不过……”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样的波动……法兰……”
利妮推开酒馆内的人群,冲出了门口,在大街上拼命地奔跑着。
不需要进行任何魔法的感知,就能感受到魔法的力量,这是她曾经在法兰身上感受过的类似力量。她的法兰,她的儿子!她是一个母亲,母亲的本性让她抛弃了一切,所有的意识都在呐喊着一点,那就是奔跑。她朝着魔法元素堆积的地方跑去,甚至都想不起来用一个漂浮术。
伊莱大步跟在她的身后,相比于利妮的激动,他镇定了很多。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庞大的、不需要任何魔法就能够感知到的元素波动。这就是利妮说过的,法兰的觉醒吗?多年的经验在此刻都不管用了,他甚至不能肯定这将会是多么伟大的潜力。一个天才,超越了他的柯蒂斯的天才。难道下一代的比试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确定了结果了吗?伊莱想到自己儿子那一向认真的脸,再想到记忆中那个金发的、面目却已经模糊的法兰,他不由地笑了起来。
“哦,伊莱,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利妮的体力并不是很好,跑了两步就喘了起来,她听到了身后伊莱的笑声,停下抱怨着。
“对不起。”伊莱爽快地道歉,他拉过利妮的胳膊,法杖一挥,两个人就漂浮了起来,“你不应该过于担心而忘记法师的身份。”
两位法师在偏僻小镇的街道尽头看到了三个孩子,利妮一眼就看到了法兰的金灿灿的头发。
“法兰!”她扑了过去,当她发现法兰闭着眼睛躺在柯蒂斯的怀里的时候,心里涌现出了极大的恐慌,“我的法兰……到底、到底怎么了……难道……”
“妈妈,别担心,别担心。”尼亚连忙抱住她快要晕倒的母亲,“法兰只是昏睡了,没事的。”
“哦,是的,是的,没事……”利妮揉了揉额头,这才冷静下来。她看到法兰靠在柯蒂斯的怀里,闭着眼睛,表情很轻松,他的手上是一个包裹,看上去是用他的长袍扎成的,而之前法兰捡到的那只黑猫正靠在他的怀中,沉默地看着他们。
“好了利妮,我们带他回去吧。”伊莱抱起了法兰走在前面,“还有尼亚、柯蒂斯,你们也一样。”
利妮捡起了法兰的包裹,抱起落单的黑猫,点了点头。
柯蒂斯捡起自己心爱的法杖,那根被随意丢在路边的法杖,站起身与尼亚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上的欢欣与激动,无法遏制的。
“哦,到底是法师,这么快就把孩子找回来了。”醉汉不住地打着嗝。
“是金发,金发!”女侍玛丽对于这个极其少见的外貌感到新奇,“那不是魔法世家吗?这样的孩子,难怪会弄丢了。”
“玛丽,这是客人的事情,别说了!”酒馆老板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女侍的饶舌,他给醉汉的杯子里添了点酒,叹气,“找回来就好,隐世森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伊莱抱着法兰进了房间,他的身后跟着抱着黑猫和包裹的利妮,两个孩子静悄悄地跟在后面。法兰被放在了床上,兰贝特检查过后,也松了一口气,“他一切都很好,没有受过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森林里出来的,不过,也许他有着他的奇遇,这些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现在他需要休息。”
尼亚和柯蒂斯坚定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去。利妮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由他们去了,她在桌子前打开了法兰的包裹,在里面发现了一根树枝。
“这是什么?”她拿了起来,看见树枝上还有着几片有些发黄的叶子。她用手捏了捏树叶,发现那叶子虽然看似枯黄,实际上却是充满了活力的,她觉得疑惑,尝试着摘下一片研究,可是忽然,树叶抖动了一下,打开了她的手。
“哦!怎么回事?”利妮惊叫起来。
伊莱走上前,从利妮手中接过树枝,想凑近观看,却从树枝上面感到了抗拒的气息。
“老师,您看。”
兰贝特透过眼镜,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树枝:“这,这简直……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
“研究什么!你们这些讨厌的法师!”艾美终于忍受不了了,它抗拒着这些试图对自己不利的法师,漂浮到了法兰的身边,“我警告你们,别想动我。”
“哦,我的天。”尼亚和柯蒂斯也被吓到了,他们警惕地看着法兰身边的树枝。尼亚小心地问:“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这是应该我问你们的吧!”艾美感到害怕,它不再是在可以随心所欲的森林里了,它现在处在法师的围绕中,老天爷啊,这简直是最恐怖的情景了。
“呃,别担心,别担心……”老法师安抚着靠近,“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别想骗我!老头,你看看自己的眼神吧!这样的贪婪,这样的……邪恶!别,别想伤害我!”艾美在法师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兴趣,而这个通常代表着它未来悲惨的遭遇,它害怕起来,“嘿,那里的黑猫,你,你怎么不说话!快来救救我!”
艾美的话让房间里的注意力又一次转移了。
“黑猫?”
所有人的眼光都转到了在桌子上坐得端正的路西的身上,他们忽然发现,从法兰出现开始,这只猫就沉静的坐在一边,沉默地看着一切,这是一种很不同于一般魔法宠物的行为,这种行为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路西看了看房间里的五个人类,优雅地走下了桌子,跳上了床。
“树枝小姐,请轻声点。”
“我都要死了!你难道没有看见吗?”艾美抱怨着,但是她的抱怨却淹没在了众人的惊讶声里。
“我的天啊,这是法兰的魔法宠物?怎么可能”尼亚退后了两步,撞到了柯蒂斯,柯蒂斯扶住了尼亚,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好、好像是真的,它、它已经会说话了。”
“……法兰……”利妮发出了长长地叹息。
“利妮,这一切证明法兰果然有着超越常人的潜力。我从来没有看过一天就能够让魔法宠物说话的先例!连塞西尔也没有!”老法师很激动,他牢牢的抓住了利妮。可是伊莱却皱紧眉头试图靠近:“不,这太异常了,过于异常的东西需要反复的实验以及检验……”
“该死的自称是法师的讨厌的猫!你看看,他还想要……研究!”伊莱的反应让艾美感受到了无穷的危险,它又一次尖叫。
纷扰的人群和聒噪的树枝,终于让路西忍无可忍。
“都给我安静下来!”
出乎意料的大声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小小的猫咪,但是猫咪却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转过了头去。
路西一下子就后悔了,因为他吵到了法兰。
“法兰,法兰……没关系,继续睡吧。”他在法兰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可是法兰却揉了揉眼睛,醒了。
“没关系,路西……”法兰侧过脸,看到了床单上的树枝,“阿梅小姐,您怎么……”
“哦,法兰小子……”艾美落在他的身上,“请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请一定要保护我。”
“嗯,是的,请放心……”法兰顺手拿住了树枝,陈诺着。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渐渐清醒,他看到了床尾站着的人群,尼亚,柯蒂斯,还有……
“妈妈!”
“我的法兰……”什么树枝,什么黑猫,利妮完全顾不得了,她扑过去抱住了她的儿子,泪流满面。
“妈妈,我没事,真的。”
“是的,孩子,你没事。”痛哭了好一阵,利妮才坐在床边,擦干了眼泪。兰贝特法师走到床边,轻轻地摸着法兰的额头:“小法兰,虽然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可以吗?”
“老师……”利妮想要抗议,却被兰贝特阻止了。法兰虚弱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第二卷 注定的天才 (五)天才的优待
“事情就是这样。”法兰轻轻地说,“阿梅小姐是我的朋友,我答应过不伤害它的。”
“是的,亲爱的,你答应过的事情我们不会打破它的。”利妮亲了亲他的额头,帮他掖好了被子。
“很高兴认识你,小姐。”兰贝特郑重地打着招呼,“请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
“哦,我叫艾美,我接受你们的道歉……”艾美还是有些害怕,它不习惯在自己呈现弱势的时候离危险的法师这么近。
“哦,谢谢,您能接受,这真是太好了。呵呵,你说呢?伊莱?”
伊莱走上前,优雅地鞠了个躬:“请原谅。”
他与兰贝特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没有打搅女人与孩子的聚会,他们站到了门外,低声地讨论着什么,偶尔目光移到室内,若有所思地看着法兰或者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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