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李月辰都是在飞艇上度过的。
而这段时间里,李显也没有闲着,已经开始跟韦莲儿跟他提供的人开始接触了。
谁都知道最近皇帝不怎么管事了,奏疏大多数都由太子来批阅的。
所以当张柬之收到通知,说是太子叫他进宫一趟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收拾了一下之后,张柬之来到了宫中,本以为要去集仙殿,结果却被通知说要去东宫。
来到东宫之后,刚刚进入正厅,张柬之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哎呀,张公免礼。”
李显从桌案后站起身,来到前面把他扶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张柬之一阵心惊肉跳,一般来说,堂堂太子做出这种动作,那就意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一般。
草率了……
张柬之心中暗暗自言自语,不知道这位太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毕竟当年李显是做过皇帝的,当时就有过还没做好准备就想要夺权的骚操作。
如今这般态度,说不定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实际上,现在的张柬之虽然说心系李唐,但好歹李显已经是太子了。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将来等着皇帝死了安稳继位就好。
若是在这种时候搞什么骚操作,万一出点问题,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啊!
“来来来,张公先坐,上茶!”李显亲自扶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张柬之有些发愣的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之后,轻声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唤臣过来,有何吩咐?”
“哎!”
李显摆了摆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就随便聊聊!聊聊。”
“随便聊聊?”
反问的同时,张柬之仔细看了看左右,正厅里唯一的下人就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孙静邦,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看不到任何一个宫女和其他太监。
在这个没有窃听器的时代,这样的场面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张柬之微微想了想,随后微微点头:“既然是随便聊聊,那老臣可要好好享受享受殿下这茶了。”
听到他愿意聊,李显心中松了一口,只要这一步能迈的出去那就好说多了。
“张公也是朝中老臣了,对孤而言,更是与师者无异,这有些话,也只能与张公聊聊了。”李显轻轻转着手里的茶杯说道。
而张柬之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张公有所不知,孤这个太子,当的着实是窝囊了些……如今都快要半百了,仍然是这幅模样……”
听起来是在诉苦水,张柬之却面无表情的提取着其中的信息。
只不过手里转着的茶杯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李显也不说皇帝怎么样,就只是说自己平时多么委屈,提出的建议也得不到采纳等等。
这诉苦水本来也耗费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了。
说的也有点口干,李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些话,今日说出来,倒是舒畅多了……多谢张公愿意听孤发这些牢骚……”
张柬之想了想,随后咧嘴一笑:“哎,殿下此言差矣。能听殿下发牢骚,那也是老臣的荣幸!若是日后还想发牢骚,尽管唤老臣便是!”
听到这句话,李显满脸喜色:“哎呀,那可多谢张公了!”
“此乃老臣本分,只是……”张柬之缓缓说道,“太子妃……”
李显摆了摆手:“张公莫要多想,莲儿巴不得能有人陪孤多聊聊。”
张柬之想了想,这倒也正常。
毕竟现在太子妃掌管暗卫,若是他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也必然不敢跟自己说这些。
所以问这么一嘴,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
等送走了张柬之,李显也算是松了口气。
时间不长,韦莲儿从后面走了进来:“殿下,如何?”
李显点了点头:“他答应了!”
“他既然答应了,那剩下几人想必也不难。”韦莲儿点点头。
“唉,跟这些人说话,当真是劳累……”李显一脸疲惫的表情,“快来替我揉揉脑袋……”
“殿下,这才刚开始,怎能喊累?”
韦莲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来到她背后给他轻轻着揉着脑袋。
“所以我才说这皇帝绝对是个劳累活儿……”李显一边享受着老婆的按摩,一边低声吐槽着,说真的,要不是老妈年纪大了,不忍心看她继续劳累,这活儿是打死都不会接的。
两天时间里,张柬之,桓彦范,裴谈等人都受邀进入东宫跟太子聊天。
聊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每个人离开的时候,表情都是凝重之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与此同时,集仙殿内。
武则天正在跟上官婉儿下棋,旁边点着名贵的熏香,气氛极其轻松。
“三郎那边应当是开始了,也不知结果如何。”武则天落下一颗黑子,如同喃喃自语。
对面的上官婉儿笑了笑:“陛下放心,太子殿下定然会尽心尽力。”
“他倒还好,朕就怕那些人,万一过来打报告,那可有些麻烦了……”武则天笑了笑。
武则天也想好了,这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这种时候谁要是背叛李显过来给自己打报告,那就先秘密处理了再说。
上官婉儿在左上角星位落下一颗白子:“此事很急,想来他们并没有反应的时间,圣人大可放心。”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点点头:“这倒也是,到时候一旦开始,很多细节根本来不及深究。”
……
经过两天两夜的飞行之后,第三天的早上,太阳才刚刚爬出地平线,巨大的飞艇已经在空中现形。
北方军分区,早早起来准备训练的士兵看到之后,马上通知了李重润。
画着鲨鱼涂装的飞艇缓缓降落,在还未完全大亮的天空之中显得有些狰狞。
当飞艇落地,舱门打开,李月辰第一个从里面跳了下来。
在飞艇上待了两天,再次站在大地之上,脚上都感觉有点不太适应了。
李重润快走两步来到面前:“姑母!”
“哟,一段时间不见,看着倒是成熟了不少。”李月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咳……姑母,此处都是我手下,给些面子……”李重润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好好好,长大了,知道要面子了……”李月辰笑呵呵的回答道。
等到护卫们也都下来了,李重润连忙转移话题:“姑母,我已下令备好了早膳,一同去吧。”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跟在他身后往食堂的方向走。
一边往过走一边观察着军分区。
说实话,这也是李月辰第一次过来,对这边的环境多少有些好奇。
但也没有出乎意料,一眼望去都是看不到头的草原。
偶尔有些起伏,不过也都是最高不超过几十米的小丘,几乎看不到能称之为“山”的存在。
这水泥建造的军营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突兀,非常扎眼。
而这边的军营唯一不缺的就是牛羊和马匹。
一眼望去能看到成千上万的牛羊,几乎要沾满整个视野。
而这里的马也很多,军区后面的马场有差不多一万公顷的大小。
“在这边感觉如何啊?”李月辰笑着问道。
“还不错,就是吃食方面有些单调……”李重润回答道,“多亏如今定期能送来些蔬菜粮食,不然每日吃肉,还真有些难受。”
这话听起来或许有些凡尔赛,但这就是事实。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种地方,也只能吃肉,因为没有其他东西。
李月辰担心他们长期吃肉引发问题,所以会定期给他们运送蔬菜和粮食过来,让他们能搭配一下。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的食物之中,肉类依然是大头。
而草原上的牧民也是如此,天天吃肉,神奇的是,在这天天吃肉的群体里,却几乎看不到胖子。
聊了聊附近的风土人情之后,李月辰才将话题放在正事上。
“赵文翙带回来了吗?”
“我给李尽忠写信了,让他活着将其放回来,此时应当已经收到了……”
李重润回答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想法大概解释了一遍。
听完了他的想法,李月辰微微点头:“能想到这些,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
如此直白的夸奖让李重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那姑母,此次,还要打吗?”
“不要问我!”
李月辰摇了摇头:“你才是这里的指挥官,具体如何,应当你自己做主。实际上,若不是为了躲避朝中问题,此次我都不会过来。”
“说起来,姑母说过来有话对我说,是何……”
“宫里即将要政变了,此次我过来,也是为了与你解释一下这事情……”
“政变?”
李重润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随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又突然压低了声音:“这……姑母,这是何意?”
“好了好了,看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李月辰笑了笑,“这不是刚要与你解释嘛。”
于是李月辰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当两人坐在食堂里开始吃饭的时候,李重润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阿爷……”
“你阿爷是个什么性子你也还不清楚?”李月辰啃了一口手里的烙饼,笑着反问道。
李重润点点头,仔细想想也是。
就凭自己老爹那咸鱼性格,总不可能突如其来说是想要造反。
“可这么做,皇祖母岂不是……”
“行了,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先想想怎么把眼前的战事解决吧。”李月辰说道。
虽然说李尽忠是造反了没错,但是这事儿不用着急。
因为他现在只是攻占了东夷都护府,并没有进入国境之内。
既然战火还没有蔓延到自己的地盘上,也没有对边境百姓造成影响,那就不用着急。
况且李尽忠自己也清楚,跟周廷硬碰硬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看到李重润的信之后,肯定也要好好掂量一下才是。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找了一匹马骑着溜达去了。
战争的事情压根不打算过问,这是李重润的考核,应该让他自己完成。
说到底,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躲开朝廷的漩涡,从而专门来度假的。
所以她什么事儿都不过问,接下来这段时间,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不打算参与一点。
见到姑妈完全撒手不管了,李重润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这几天东夷都护府附近的地图都已经找到了,同时还有营州那边的地图也有。
同时侦查部队也派出去了,随时能掌控对方的动向。
李尽忠现在距离营州最近,如果要入侵大周,也只能挑选营州。
所以现在只要等着就行,他要真敢往营州开动,这边马上出发去干他。
当然他要是愿意投降,那再好不过。
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叛军,这对李重润而言也是很大的功劳。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着急,甚至每天还能抽出一点时间陪着姑母到处转转,看看风景什么的。
由于这帮孩子从小就进了学校接受李月辰的教育,所以对她一向都很亲近,也都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而李月辰也开始做一些长辈们关心的事情。
“润儿,你也十八了,可有看得上眼的女子?”
附近最高的丘陵上,李月辰躺在马背上,脸上戴着墨镜,看着天空的云彩问道。
“姑母莫要说笑,如今这军分区总共只有三个女子,可都太熟了,没感觉。”李重润笑道。
说到底这都算是同门师兄妹,从小一块长大的,真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至于附近的百姓就更别提了,本身文化差异太大就聊不到一起。
更别说草原上的女子大多数都风餐露宿的,皮肤也不好,更不可能看得上了。
“眼看年龄也差不多了,该琢磨琢磨了。”李月辰摘下墨镜,“从你们这一代开始,皇族子弟一生都在军中,这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若是姑母有合适的人选,给我指婚也行。”李重润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还真能考虑一下。”李月辰微微点头。
毕竟在她的计划里,这次事情之后,李重润就调回去了,确实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对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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