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降临

    看着地上用硬石子刻画出来的简图，王天幕陷入苦思。
    “女鬼最开始出现的位置在这里，第一次移动在这里，第二次又是这。我两次移动，分别向前向后，移动到了这两个位置。”
    王天幕的目光停留在了“宣家猪肉铺”的位置。这个猪肉铺有什么特殊呢？偏偏只有这里能看见女鬼！
    “行了，你甭琢磨了。”小鬼的声音从电话传来，“我大概看明白了。”
    “鬼大人你想出来了？我该怎么做？”王天幕一震，赶紧看着手机。
    小鬼道：“你周围确实有个类似阵法的东西。”
    “你先站起来，把手机的镜头对准你对面的‘糠娘大饭店’。记住，这次要把你和女鬼，饭店全部拍在画面里。”
    “好。”王天幕立即照做。
    “现在你不要害怕，走直线，从猪肉店径直走向饭店，绝对不要歪！”
    “就这样走？！鬼大人，直线走过去，旁边就是那个女鬼！”
    “说了让你别怕！”
    王天幕当然相信小鬼，只是从宣家猪肉店直线走到对面的糠娘大饭店，就势必要自己靠近女鬼，最近的位置，距离女鬼也就剩三四米了！
    王天幕一咬牙，走！
    小鬼说要走直线，那就绝对不能歪半点。
    电话中，周荃玉担心道：“小鬼你到底弄清楚没有？”
    小鬼道：“你这个精怪，没学过阵法吗？你看不出来？”
    周荃玉反驳，“我会的不是这种！”
    小鬼对王天幕道：“我很想说你遇见的这个阵法难度不高。但我也不清楚里面有没有隐藏的陷阱。破阵的要点之一就是用神念去扫。你都没有神念，我隔着手机教你实在很麻烦......总之，慢慢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要走错！”
    王天幕听着小鬼信誓旦旦的和周荃玉争辩，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他严格的走出了一条直线，径直向饭店走去。
    一步，两步......五步，六步......十步，十一步！
    王天幕一直盯着女鬼，足足走出十一步后，女鬼还停留在原地，并没有消失！
    “真的没有消失。”女鬼不消失，不免给王天幕带来了更多信心。
    于是王天幕加快了脚步，用更快的速度前进。
    直到他大约走出三十几步时，女鬼突然动了一下。
    “不要怕！继续走！女鬼动是正常的，她会和你同步移动，只要她没消失你就是安全的！”小鬼的声音立刻传来。
    王天幕发现女鬼动了，差点就想掉头回猪肉店，小鬼的话让他生生止住冲动。
    “小鬼，这个女鬼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我。”
    “你管她盯谁，她还能瞪死你？”
    王天幕便继续走直线。女鬼自从动了第一下后，移动速度就开始和王天幕持平了，好像王天幕走多少，女鬼也走多少。因为王天幕要去的糠娘大饭店在女鬼身后，所以王天幕和女鬼看起来几乎是相向而行，互相在逐渐靠拢。
    王天幕提心吊胆的小心走直线，他向女鬼走去，女鬼也向他走来，王天幕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砍肉刀。
    直到最后，女鬼与王天幕之间仅仅隔了半米，女鬼的头微微转动过来，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王天幕。
    严格的讲这个白衣女鬼并不狰狞丑陋，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模糊，五官看不清楚，身体也看不太清，只有那种无面人的惊悚气氛。
    王天幕提防着女鬼向他扑过来，但最终女鬼与他相安无事的擦肩而过，向王天幕之前站立的地方‘宣家猪肉店’去了。只是哪怕擦肩而过了，女鬼也扭转头颅，死死盯着王天幕，她的头几乎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看上去极其骇人。
    “呼......”王天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走对了，小鬼的指挥没错！
    加快脚步，王天幕走到了“糠娘大饭店”前。
    而那女鬼此时也同步走到了“宣家猪肉店”玻璃门口。并且在女鬼走到猪肉店的刹那，女鬼的身影就又消失了，不过这一次消失，女鬼并非要向王天幕靠近，而是重新刷新了位置，出现在了同一侧、沿着马路更向前，更远的新地点。
    这就是说，在小鬼的指导下，王天幕已经安全前进了一段距离，女鬼她也移动到了新的起始点！
    换了位置出现的白衣女鬼双眼依旧死死盯着王天幕，可王天幕只感到了一阵放松。
    鬼大人靠谱啊！
    通话视频中，周荃玉悬吊吊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半。明显看得出她额头上布满了紧张的汗水。
    小鬼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用神念从地上卷起了一撮尘土。
    小鬼说道：“凡人。你正在经历的，应该是一个空间类的阵法。你来看，祖宗我教你。”
    说完小鬼扭头对周荃玉道：“小精怪你仔细也看！白活这么久了，以后又遇见这种事情，离开我就没办法救这傻小子了？赶紧多学，以防日后！”
    周荃玉本来不爽小鬼的语气，但听见后面一句话顿时换了态度，十分认真的看着小鬼雕像。
    于是，小鬼用神念卷起的尘埃继续汇聚变多，最终变成了拇指大一小团。这一小团尘土又被神念控制着，在半空中分散，组合成了一个立体的圆锥。
    “空间的入门奥妙，就皆在这里了。”小鬼道。
    圆锥上，底面的圆心处，尘土凝成了一个小点，然后圆锥的顶点处，尘土也凝聚成了一个小点。小鬼指着底面圆心的点道，“这就是女鬼。”又指着圆锥顶点的尘土点道，“这就是王天幕。”
    最终小鬼又指着圆锥的底角，“这就是糠娘饭店。”
    “看懂了吗，女鬼，王天幕，糠娘饭店，三者连成了一个三角形。”
    尘土在这三个点之间的空白上凝聚，勾勒出了一个圆锥中的直角三角形。小鬼又在圆锥上，从女鬼的点位画了一条螺旋线，线条先沿着圆锥的底面蔓延到边角，然后又沿着圆锥的表面，继续螺旋的下降，最终停止在代表王天幕的那个点上。
    “这条螺旋线，就是女鬼消失之后的移动轨迹。”
    “在空间法则中，女鬼的这个点，不能直接横穿过圆锥，强行抵达王天幕的这个点。所以这个阵法的安全路线，就是沿着女鬼、王天幕、下一个安全点这三者构成的三角形的边。只要随时和女鬼保持‘她不能横穿圆锥’的空间关系，阵法就是安全的。”
    “原来如此！”王天幕看着小鬼的尘土圆锥，隐隐约约明白了，“就是说，我和女鬼、下个
    安全点之间构成了一个三角形，我只要沿着这个三角形的边走动，女鬼因为阵法的限制，就永远无法碰到我，就像平面中三角形是稳定结构，两个角永不相碰一样！”
    “不过这和空间法则有什么关系？”王天幕也听见小鬼说，这个圆锥就是空间法则的入门。而作为人......好奇这种玄奥的话也很正常。
    “你懂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你又没有空间天赋。”小鬼道。
    随后，小鬼看向了周荃玉，“小精怪继续看，我就不必给你讲解了。道与法，形本天。自己领悟才是正道。”
    小鬼的神念控制尘土圆锥，在周荃玉的注视下开始进一步的变化。
    尘土圆锥底面的点，开始强行横穿圆锥，向顶点靠近，但它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被强行弹回原位。圆锥表面的螺旋线，开始独立出来，在周荃玉的眼前拉成了长直线，然后开始以特殊的方式弯曲折叠，竟然变得短小了。
    还有如......圆锥开始解体，变成了平面，数个点在平面上移动，有些快，有些慢，有些又意外的纠缠在一起......又或者变成平面的圆锥又卷起来，整体开始旋转，不是陀螺那样转动，而是整个圆锥以底面和顶点的连线中点转动......
    周荃玉的眼中不禁闪动帝眼的光辉，她看见了小鬼尘土变的细微之处，看见了每一刻尘土循规蹈矩，状若微小实则波澜万千的运转。
    大约片刻后，小鬼骤然一收，所有尘土的变化终止，又回归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圆锥。
    小鬼叹了一下道：“凡人，你遇见的这个阵法虽然难度偏低，但布阵的水平极高。”
    “这座空间阵法，太纯粹！它完全剔除了时间的影响，将结合的时空彻底独立分开，仅仅留下了最基础的空间运转，以纯空间规则布下了整个阵势。”
    小鬼又改动了它的尘土圆锥。
    “譬如我刚刚演示的一切，都是空间的规则。但事实上时空本该结为一体。这个圆锥里假如再加上了时间，会怎么样？”
    于是尘土圆锥，就加上了时间的规则。
    王天幕和周荃玉两人看见，尘土圆锥开始震动，溃散，一粒粒的微小尘土开始互相的纠缠，互相的旋转。
    无数力的法则好像因此诞生，无数纵横交错的能好像也因此在其中运动。
    所有尘土如星辰般的环绕着、撞击着、分离着......最终，都变成了一汪涣散的尘雾。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尘雾，它看上去，更像一片迷你的天体星河！
    “小精怪，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教，吝啬得很？今天机缘巧合到了，我就教你这时空的基础，你自己慢慢悟去，得多得少凭你自己。”小鬼把尘土化作的星雾推到周荃玉身边。
    这是真正......仙人的赐缘。就这小小的一团，足以证明小鬼道境界早已到了难以言述的地步，假如在修行界里，这一团刨露时空法则本质的尘雾，就足以引得天下无数的翘楚争之一睹。
    “别傻愣着小子，我继续带你破阵！听说你想要去那个彩票店？我直接给你规划一条安全路线出来。”
    “其实女鬼的消失也并非无迹可寻，你仔细看周围的玻璃或者能反光的东西，消失的女鬼就在里面！借助这些倒影，就能分析出下一个安全点在哪里。至于每个点的大小，我看应该是对齐了街上每间房屋的不同宽度，所以你刚刚在猪肉店前后走动，女鬼消失的步数才会不一致。”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