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王八斤啊,皇上身边除了王八斤还有谁敢去跟皇后对峙?”林意很是自然的回答。
林小宴心里又是一阵暗骂,果然是宋婉清搞的鬼,这个蠢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搞事情?借着自己这把刀杀皇后威风就算了,怎么还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一点都不厚道好吗!
“给我换身宫女衣裳,你穿我的衣裳,我们去孙戊壬住处。”
“去就去为什么还要穿着你的衣服?你生怕别人误会不了你?况且皇后压根没让人带你去天鉴司,你直接说你在皇后那儿不就好了?”
“我没在天鉴司的消息只有少数人在传,皇后早就让人封了天鉴司众人的嘴,我现在就是跳出去指正皇后对我动用私刑,也有她的人咬死我只是在天鉴司走了一遭而已,你看我浑身上下有一块淤青吗?”
林小宴气的要抓狂,见林意还呆愣着索性从门外拉了个宫女进来二话不说就脱了人家衣裳自己换着了。
待宫女一脸娇羞离开后林小宴才又说:“我待会儿将你扮作我,现在有人专门等着我跟皇后撕起来看好戏,我自然要叫她落空!到时候你全凭我指使做事就好,给她们看看什么才叫偷梁换柱。”
“你这女人好多的心眼……”林意吐槽一句又问:“给自己洗清冤名后你打算怎么对付皇后?”
“我对付她做什么?她一堆把柄在我手里捏着,这回我不用抖露她的秘密就洗白冤屈,她回头可得好好谢谢我呢。”林小宴得意一笑,这便掏出了人皮面具给林意贴上了。
“洛将军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懿旨擅闯皇宫,你该当何罪?”白贤儿酥胸半露斜倚在软木香榻上,微张的红唇之下露着两颗皓齿,魅惑极了。
洛翊冷眼瞧着没个正经的白贤儿,不得体三个字都挂在了脸上:“皇后自重。”
“我说洛将军啊,你在本宫香榻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哼哼。”白贤儿说完便打了个哈欠,本就没勾住多少的衣裳彻底落下来,春光惹人垂涎。
洛翊目光都不带晃一瞬就道:“你们姐妹二人一起散布谣言就只为让林小宴身败名裂?”
白贤儿回以嗤笑:“你无视宫规就为了与本宫对质?这可不像你洛翊的作风。”
听了这话洛翊那张英气的脸顺时沉下来,剑眉轻蹙片刻忽而舒展开来,冲着榻上香酥美人就道:“身败名裂又何妨,有的是人要她,皇后这么不端庄要是被皇上知道,这中宫之位可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人活一世既争不得与天地同寿,又何苦蹉跎良宵?本宫在这深宫后院里倍感乏闷,皇上去得烟花柳巷,玩得一手人心,本宫为何寻不得乐子?”
白贤儿说着就打了个哈欠,一双玉手格外好看,指尖遮住半张唇,眼角都挂着迷离二字,好像她头发丝儿动一下都能摄人心魄。
洛翊不屑与她争论什么,她越是这般搔首弄姿,洛翊越是无感,抬手便扯下黄纱轻帘揉作一团扔往白贤儿榻上,语调冷淡道:“你迫害的无辜还少吗?我劝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
白贤儿笑而不语,连目光都懒得投给他了。
见状洛翊握了握拳头,忍了半晌才说:“天亮前你若不澄清谣言,就别怪我不顾昔日情谊将你杀人献祭妖兽的事情公布天下。”
说罢洛翊掉头就走,在白贤儿的林光里没有片刻停顿,身影逐渐模糊,是一层薄雾。
“镇、镇国王妃?这会子夜已深了,您来是……皇上他已经歇下了。”王八斤半弓着腰,捧在怀中的拂尘被风吹的乱七八糟,时不时还有几缕扑上他的老脸。
林意愣了几秒被林小宴暗中掐了一把方才回过神,张嘴就将自己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说出来:“皇上体内月毒尚未完全清除,为了他的龙体,我前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好啊!王妃您里面儿请!”一听眼前人说要进去给孙戊壬问诊,王八斤激动得嗓门都提高了许多,好像那会儿说皇上睡了的不是他一样。
“辛苦你领路了,你且先回去伺候你家娘娘,稍晚些我回来可以麻烦王公公,你不必等我。”林意装模作样对着林小宴吩咐,说罢抬脚就进了寝宫。
王八斤似乎比她还不耐烦,冲着扮成小宫女模样的林小宴就是一阵嚷嚷:“回去回去,这儿没你什么事!”
林小宴差点憋不住笑,明天天一亮就是一个惊喜,叫你这个老太监吃里扒外!
老远就能听见林意宫内某个房间里发出翻箱倒柜的声音,本在宫门口打盹的侍卫都被这般动静惊得清醒许多。
“奇怪,临走前我明明叫人把衣裳放在这儿的啊,长腿跑了不成?”宫女服侍都脱了个光林小宴才发现事先准备的衣裳没了踪影,这会子正满屋子乱翻呢。
乍然间兵器相撞,打斗声才响了两秒便逝去了。
“林意那家伙该不会露馅了吧……”絮叨着林小宴便顺手从一边拿来衣裳,还没找到反正房门便爆裂开来了。
门框木条四处飞,一块碎片好巧不巧就砸在林小宴脑门上,然而她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外头皓月当空,照着院里站着的人。
“相公……”林小宴呆愣在那儿呢喃道。
闻声孙景晟缓缓扭头看来,二人四目相接,比起林小宴脑袋上往出冒的血,她半遮半露的香肩双臂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院中所有房舍屋门都被震碎,几个闻声赶来的宫女被宫门口躺着的尸体吓到腿脚瘫软,惊吓声紧接着被惨叫声淹没。
此时林意整个宫里只剩孙景晟和林小宴。
蛐蛐儿的叫声好不应景,如此时机它竟还呼来了同伴一起奏乐,违和之下一阵阴风吹来,林小宴浑身寒毛直竖,不经意间手一滑,本就不能遮盖妥帖的衣裳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几日不见,夫人身姿越发曼妙了。”
孙景晟满脸阴鸷走来,目光锁定在林小宴身上不曾挪开半分。他每逼近一步,压迫感就更深一分,才走进门内林小宴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无意的举动使得孙景晟怒火中烧,犀利的眼神好像要活吞了对面那只小白兔。
“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小宴先一步开口,将正欲往前走的孙景晟叫停在原地,风比冬日里的还冷,吹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话才说完就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才发觉衣服躺在地上,一身肚兜好不清凉。
闻此言孙景晟眸光一冷,嘴角扯了扯,音色平稳听不出情绪道:“夫人之意,是我不该在此时出现?”
林小宴并未察觉他的语意,顿了两秒方才捡起衣裳穿起来,一面抻袖一面浅笑回之:“白贤儿下令封宫,相公无召便是硬闯,若是被人知晓了恐会诟病你,趁着没人发现外头狼藉你快些回家吧。”
语毕林小宴将头发从衣裳里挑出来,心中才想外头那些尸体和狼藉该如何处理,孙景晟二三步便冲到一边扯下挂帘,跨到她身前用其包住,整个过程不出五秒,动作利索极了。
林小宴自然是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孙景晟已经贴在自己眼前。
望着憔悴许多的人,她一时心生万分愧疚,抬手想要抚摸孙景晟的脸,却在落下去的一瞬间又僵住了,心疼与懊悔五五开。
“瞧我……竟忘了相公体内尚有毒素未清,短短几日,相公竟瘦了这么多……”
孙景晟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女人,脑中全是臆想出来她与旁人苟合的画面,顿时怒气更甚,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便扯入怀中道:“此事无需你管。”
说完一个横抱就带着林小宴出门去了。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林小宴慌张,挣扎无用,孙景晟力道大着呢。
“自然是带夫人回府共话家常。”孙景晟冷冰冰回答,只顾着脚底下走着,不曾低头看一眼林小宴。
回家?现在回家不是找死?
好不容易有办法洗清污名,现在走了的话那今晚和林意的悉心安排岂不是白费了?威胁孙戊壬又起了什么作用?
“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你放我下来!”林小宴急得大声呵斥,孙景晟猛地低头看来,杀气毫不掩饰的从那双眼里透出来:“你就这么想做皇妃?”
林小宴愣住,吹来的风明明很轻,却在这时显得极度狂野。望着孙景晟线条明显的下颚,脑子里是一团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脚下步子更快了。
“大抵就是如此了,车公公可有什么高见?”林初咬了咬指尖若有所思说道,再过一炷香时间就是子时了,她同车公公将最近所发生的的所有事都捋了一遍,蜡烛都瘦了一圈。
车公公捏了捏鼻梁,眼睛眨动的频率都有些不一致,整个人神情恍惚,嘴角却还挂着一抹温笑,顿了半晌方才缓缓说道:“王爷今日已经出关了,既是有人蓄意陷害王妃,他定然会出手相护,你不必担忧。”
“可外头闹得满城风雨,内府的姑娘婆子都知道这些闲话,王爷就是闭关又岂能不知?他与王妃素来恩爱的很,怎可容这些流言蜚语满天跑?”林初着急的说,话间手往桌上一撑便站了起来。
只见车公公一手扶着额头,一手耷拉在桌边,微微响起的鼾声这才使得林初反应过来,他睡着了。
“车公公……”林初嗫嚅一声,站在桌前愣了许久方才去柜子里取了一张毯子来,轻手轻脚给他盖着,烛光晃晃,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尴尬之气。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真是不得体,林初思忖着,不大一会儿只听房门轻响,房中便只剩车公公一人了。
今夜的月亮虽是残牙却也明亮至极,身边还簇拥着一片又一片星,星海皎月同手洒下薄霜,铺在整片大地,花叶建筑一处都没落下。
解小五蹲坐在清屏堂门口,嘴里叼了一根干草,两手拨弄着地上石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时不时狠狠将石头砸向一边,如此行为反复不知多久了。
目光中出现一双藕粉色绣花鞋,解小五心里一惊,猛地抬头去看,见林初一脸狐疑的盯着自己,一时气性上头索性又不看她,继续玩弄石子去了。
“今夜不该你当值,你怎的还守在这儿?又是你哪个好哥哥病了?”见他这副爱答不理怒冲冲的嘴脸,林初撇撇嘴调侃道。
解小五一听这话用力啐掉口中干草,手中石子一把丢进草堆里,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顶天立地大男子汉的模样在月色加持下凸显的格外成功。
他只气冲冲说道:“我那些个好哥哥身娇体弱极了,病了伤了我自然要替他们顶着,哪比得上车公公他老人家康健能挺?四天没睡都要夜访春闺共话家常呢!”
莫名其妙被一顿怼的林初当下来了火气,嗓音比解小五方才还高了几个调:“你吃错哪门子药了?我招你惹你了?凶什么凶!”
语毕甩袖大步离去,走出去数十步,解小五刚才阴阳怪气的腔调在她脑中徘徊不散,越想越气,遂从墙角顺来一根长棍原路折回,迎上吹胡子瞪眼睛的解小五便是一顿问候。
哀嚎声在棍子落地之后方才停歇。
林初拍了拍手上的灰冷眼瞧着双手抱头蹲在一边的解小五道:“合该作死。”
“你再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嗯?”林初拍手的动作停下,眉头轻佻。
某人瞬间认怂:“对不起,我有罪。”
孙景晟出了林意宫门不久就驾着轻功往外头去了,林小宴脑中混沌,身上只裹着一层薄布,早在轻功途中冻僵了整个身子,如今除了能感知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只剩孙景晟平稳的心跳。
心爱之人夜闯皇宫搭救自己于水火危难之中,事后公主抱着自己踩着轻功潇洒离开,这本该是一出浪漫的戏码。
然而这不是戏本,所发生的一切林小宴貌似都猜得到,又好像都不可控制。
街道萧条,柳枝在夜色遣来的风里徐徐飘逸,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的甚至在窗上钉了木板,可见夜生香放出来的人傀给百姓造成了多大阴影。
好在今夜看上去比较太平。
镇国王府门口的十来个仆从用同一条麻绳拴在他们各自腰间,手持兵器像一尊尊守护神像似的端立在那儿,每一个人都打着十二分精神,势必要将镇国王府保护好。
张三远远就瞧见一抹身影走来,当即便给兄弟们传了话:“来人了!必要时跑快一点!”
“是!”
一分钟后走到他们眼前的是孙景晟。
仆从们有些傻眼,王爷何时离开王府的?思忖间几人目光不由得落在一脸呆鹅模样的林小宴身上,见其穿的甚是清爽连忙跪下一排:“王爷饶命!”
孙景晟并未搭理,只抬脚继续往里走,路过他们时身上都散着一股子杀气,吓得那几人待孙景晟走远直接瘫坐下来,李四长出一口气,顿了片刻方才回过神说:“王妃不是在宫里吗?怎么这会子由王爷带回府了?”
话落几人当即想到宫里传出的闲话,那会子还有的缓气声顿时消失,现下一个二个正大眼瞪着小眼呢。
林小宴呆坐在浴盆里已有半个时辰,水早就凉透了,身上裹着的挂帘也不曾换下,孙景晟就坐在屏风外头喝着茶,目光盯在桌边花纹上不大挪开过。
整个房间气氛压抑极了,林初和解小五干站在院中,没有一点动静的房间使林初无比紧张,攥着衣角的小手从没撒开过。
“王爷怎么把王妃带回来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林初急的一会儿咬唇一会儿原地转圈,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解小五见状揉了揉到现在还吃痛的胳膊,一脸不满道:“王妃回家很奇怪吗?这算得上哪门子的事儿?就你一天到晚瞎操心。”
闻言林初转过来就是一拳痛击在他的后背,压低声音怒骂:“你懂什么?皇后下令封宫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今晚才传出来关于王妃的闲话,王爷就将她从宫里带了出来,要没事才有鬼呢!”
“王爷只身夜闯皇宫?你别不是跟车公公聊了半晚上聊得脑子发热了吧?”解小五撇撇嘴角冷嘲热讽道,说完还不忘抬手摸了一把林初额头,气的林初又是一拳揍了过去。
“滚!”
嘎啦一声屏风忽的被孙景晟推开到一边,林小宴犹如受了惊吓的老鼠,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扭过头来一脸震惊的盯着孙景晟,神色之间恍惚并不少。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孙景晟俯视着水中仰望自己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水中可人的春光一览无林。
林小宴满脑子思绪都放在孙景晟带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上,加上刚才这一句,她这才渐渐明白,原来又被孙景晟误会了。
解释的话有很多,偏偏这会子林小宴不知道从何说起,杂乱无章之中竟还混着林意任务是否成功,成功之后该当如何的乱麻,视线里的孙景晟逐渐模糊。
她的思绪跑的太远,眼睛都没空聚焦了。
冰凉的肌肤之上突然传递来一股热意,林小宴被这瞬热意拉回才发现孙景晟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肩头,轻慢无礼,凉薄不羁。
他好像是在抚摸什么美味又有质感的肉。
“你从哪儿来。”孙景晟轻轻问道。
温柔听不出来,倒是叫林小宴听出许多肃冷杀伐之气。
他不信她,从来都是。
顿了顿,林小宴的目光重新投在孙景晟那张脸上,俊容间哪还有爱意?也罢。
“我从一个你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时空中来。”她如实回答。
孙景晟轻轻笑,另一只手索性支在浴桶边缘,游走在肩头的手捏过她的脸,俯下腰便贴在她唇边轻嗅一阵,淡淡的体香,还是那样熟悉。
“既然如此,姬幽奈为何几次搭救于你?”话落他便用唇蹭了蹭林小宴的下唇,冰冰的,宫里的口脂一点都不甜,比起他送的差了千万倍,一时心中醋意更浓,不等林小宴回答就一口咬了上去,狠狠吸吮一顿才得以罢休。
态度转变之大让林小宴更为困惑,她不明白孙景晟究竟什么意思。
“梦里相识,她是我师父。”林小宴再次将实话说出。
这种遭遇她自己都不大相信,可事实如此,总体概括下来也就这么一句罢了。
孙景晟的目光变得灼热,听完她这个回答好像立马要将她烧死一样,捏着她脸的那只手力度也变大很多,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他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在林小宴凝眉的一瞬间便将手上力度又收了大半回去,生怕再弄伤了她。
二人对视甚久,孙景晟率先打破僵局:“可以给我一个十分相信你的理由吗?”
他的语调里满是压抑的怒火,随时都能发作。
林小宴似乎在冷风里冻得久了,又加上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脑神经比起先前也没那么敏锐了。
愣了半晌才说:“你从来都不愿意相信我,你所谓的十分相信我的理由,无非是从我向你抛出的万分爱意中剥取你想要的万分之一。所以我还有必要说吗?信不信我从来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此话一出孙景晟眼皮子都打了个颤,他没想到自己强压怒火等到的解释是这样一段话,不经意间手上力度又加大了。
林小宴疼的眼角都发了红,方才孙景晟脸上的微表情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他手上的力度就是他内心对自己真切的认知。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夯货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待你不好?”孙景晟额上青筋暴起,撑在浴桶边缘的手已经桎梏住了林小宴的胳膊。
“到现在你还是不信任我,还是怀疑我对你的真心,这些从来都与旁人无关!”林小宴咬着牙大声说道。
此话出口孙景晟瞳孔猛缩,林小宴又补说道:“你再三受人挑拨辱我清白,又害我知孙惨死,到头来竟还敢怀疑我对你不忠?”
这一道怒喝房外解小五和林初听得一清二楚,本还打闹的二人脸色骤然变得慌张起来。
孙景晟盛怒之下恨不得将林小宴捏死在手心里!却又见她面容带着甚多委屈,内心深处到底不忍,恍然间两种情绪混为一体,成了体内一股激流直冲心头,紧着嗓间就递上了腥甜。
“权当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放纵。”强忍着不适,说完孙景晟便松开了手,转身往门口去了。
房门猛地被打开,院中二人被吓得一哆嗦,问候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只得一齐跪在地上等待孙景晟发落,不过三秒便听他冷声道:“王妃劳神过度须得静养,除了每日三餐送上,一概不准叨扰。”
孙景晟走后冷风灌入房中直扑着林小宴来,扑得她眼睛都眨了一下,脸蛋上湿哒哒的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她没去管,只放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她这是被禁足了。
直到孙景晟彻底离开清屏堂林初和解小五才互相搀扶着起来,地面硬的很呢。
二人相顾一瞬心里就有了主意,解小五快步跑去院门口守着,林初这就溜进了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整个屋里都暖和许多。
“姐姐!你没事吧?”林初顺手拿来一件干净衣裳跑到浴桶边,扶起林小宴就给她披着了。
林小宴吸了吸鼻子,鸡皮疙瘩满身跑,冰凉的手挨着林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要被暖化了。
“我没事。”她故作坚强。
牵着她进了被窝林初这就踩着小碎步又出了门,冲着院门口的解小五轻声吆喝道:“你叫小厮烧些热水,我好给王妃灌个汤婆子冲碗热茶吃!”
不等解小五应一声房门又关上了。
林初搓了搓手来到床边坐下,伸进被窝里抓住林小宴的手就暖了起来,满面忧愁道:“大抵情况我已经猜着了,王爷不信姐姐,你也无需解释,不过有一件好事儿倒是能宽了姐姐的心。”
话间林初眼中期待越发明显,林小宴见了索性将不开心抛在一边,反握住她的手浅笑:“你且给我说说看。”
“方才我在外头听着姐姐同王爷发怒,说起了知孙之死……车公公回沧澜洲之前不是叫我去医馆一趟么?我去后方才发现知孙在那儿!细细想来,是车公公搭救了他呢!”
林初越说越欢喜,眉眼都止不住的笑意,掌心里林小宴的手也逐渐温热。话落就瞧见她眸子里全是震惊,隐约还有些伤感,慌忙收了笑意问道:“知孙现在由我和解小五照管着,这两日身体已经恢复许多,姐姐怎的了?”
林小宴摇头,强颜欢笑道:“知孙还活着就是天大的好事,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
“起初我也很意外,车公公少说也跟了王爷二十年,向来听从王爷之命,这回竟然违背了他的话……”林初小心翼翼的感慨道,生怕自己哪个字眼说的不对戳到了林小宴的伤心处。
话落却听林小宴一道轻叹,紧接着就听她苦笑道:“许是王爷过于执拗了。”
张简子已经被孙景晟气走了,车公公再三劝说无用倒还叫他生了嫌隙,违背他的无理要求想来也属正常。林小宴心想。
思忖好容易占费时间,不经意间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乍然间林小宴脑中弦绷了一下,这才想起林意给自己说的话来,一激动连被子都从身上推落了下来,举起林初的手到半空就道:“我也有好消息带给你!你的亲姐姐找到了!”
“什么?”正要给林小宴重新披上被子的林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才站起的身子就这样僵住了。
林小宴连连点头:“是真的!我此番进宫得到的消息不少,其中最好的一条便是你姐姐的下落!天香楼知道吗?她就在那儿!”
豆大的眼泪从林初眼眶跌下来,鼻子一红小嘴一瘪便哭的成了个泪人,心心念念的姐姐原来就在皇城之中!
见林初哭,林小宴的泪腺也被戳到,半跪起来拉过她,二人依偎作一团,一时间抽泣声徘徊在整个春帐之中。
“姐姐进宫这几日宫里宫外都对你不利,出了那么多事却还惦记着我,这叫我如何报答姐姐!”
林初哭的气都喘不过来,林小宴轻抚着她的脑袋,哭得像个老母亲:“你我既是姐妹又何必说这么些见外话?整个府上除了你再找不出第二个全心全意为我好的人了……”
门口解小五拎着热水手足无措,到底是敲门还是静候着好呢?
“林小宴回府了?”白兰兰听到这消息一脸错愕,手中的兵法书籍都翻不动了,如今目光全部放在尸隐身上,只等着他说下一句。
尸隐点点头,略微行礼之后又说:“府上许多人都瞧见是孙景晟带着她一起回来的。”
“这么说来便是哥哥夜闯皇宫了?”巳月轩孔邑浓这边也收到了消息,这会子正急的满屋子踱步,手中帕子又一次被揉成一团,小蚂蚁看得直闹心,那可是新买的真丝绣帕。
“不愧是镇国王,胆子可真是遮天的大。”白兰兰阴笑一声便将手中书籍扔去一边,正巧打翻水杯,眨眼功夫半边书都湿的不像话了。
尸隐见状当即就问:“主人可是有了新的主意?”
回应他的是白兰兰一道冷哼。
“不成,这事儿传出去对哥哥百害无一利……小蚂蚁,你按我说的做。”孔邑浓轻声说道。
事后,孙戊壬一边穿着祥云金鹤龙纹薄袍子一边背对着林意肆笑道:“外头流言满天飞,你倒是大胆,在此危急关头居然还敢给寡人送上门来。”
林意半条胳膊支着脑袋斜躺在龙床上,另一手拿着一小支液体往人皮面具上倒,瞧着它自动溶解,笑得比孙戊壬还开心:“皇上尽会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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