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骆驼-侦探推理

第23章


罗斯插嘴说,“你不会在这事上摔跤的,对吗,爸爸?” 
  “我什么时候摔过跤?”他问道。 
  她调皮地看着他笑道:“爸爸——” 
  “当我年轻的时候,”陈赶紧说道,“怀疑至高无上的父亲的智慧可是天大的罪过。父亲应该受到孩子的尊敬和仰慕,像你刚才那样暗示失败是不可想象的。” 
  她站起身,来到他身旁,仍然微笑着。“时代改变了,当然,你不会失败的,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但是这是你的家人感兴趣的案件,所以快点采取行动,好吗?别花太多的时间在东方式的沉思上。” 
  “如果我停下来沉思的话,”他回答说,“我就会发现自己在这个新世界上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 
  罗斯吻了他一下就走了出去,她要去暑期打工的银行。亨利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你今晚用车吗,爸爸?”他问道。 
  “今晚我必须用车。”他父亲回答说。 
  亨利皱起眉。“我想我必须买辆车,”他说,“我可以用分期付款买一辆二手小面包——” 
  查理摇着脑袋。“努力干你的工作——别欠钱。”他建议说,“这样你就夜半不怕鬼敲门了。” 
  “老一套,”亨利说着,懒散地走了出去。 
  陈耸耸肩,开始大口吃早餐。十五岁的伊芙林对他说:“天——希拉·芬可是够正点的,我看过几个她演的角色。” 
  “够了!”查理喊道,“你面前那么多英语单词,你却偏要选最低级的,真气人。” 
  他的妻子端着他的燕麦粥和茶走了进来,她是一个快活的、几乎和陈一样胖胖的女人,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如果说她的丈夫和孩子在适应这个新世界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话,从她的眼中,却看不出一丝的沮丧。“听说希拉·芬的事了,”她说道,“真可怕!” 
  “你知道希拉·芬什么了?”查理惊异地问。 
  “孩子们一直在说,希拉·芬,希拉·芬,”他的妻子说,“我想她肯定很漂亮,我希望你尽快把坏人抓住。” 
  陈被他的热茶呛了一下,“如果我抓不到,我看你们会把我从屋里赶出去。我可否请求你给我点儿时间呢?这个案子需要做许多工作。” 
  “再来点茶吧,”他的妻子建议说。 
  他又喝了一杯,从桌边站了起来,伊芙林给他拿来了帽子,他们似乎都急着让他赶快开始工作。在门口他差点儿被一个圆脸的小男孩绊倒,他的乌溜溜的眼睛让人想起他的父亲。“啊——小巴瑞,”他把孩子抱起来用力亲了一口,“你一天比一天英俊了,照巴瑞·科克给你起名没错,乖,不许再吃塑料了。” 
  他走了出去,上了他的小车。当他开车下山时,心中又想起了他的孩子。他心中一直以他们都是美国公民而骄傲,但是,也许正因这一点,他们似乎离他越来越远——鸿沟越来越宽,他们从不费心去记中国的格言和诗,他们说的英语让查理敏感的耳朵受不了。 
  他驶过中国人墓地,奇形怪状的墓石散布在斜坡上,那儿躺着他的母亲。他把她从中国接来让她在蓬奇鲍山度过晚年。她现在要是能看到她的后代,她会怎么想呢?看到衣冠楚楚的亨利;看到活泼麻利、秋天准备去大陆上大学的罗斯;听到伊芙林从学校学回来的过时的俚语,他的妈妈是不会高兴的,查理知道这一点,他自己也为他们难过——但他又无法可施。 
  一到达城市商业区,他的注意力又转到眼前的任务上了,有许多事要做,他计划着应按什么顺序来做。罗伯特·菲佛在他的想法中最重要,所以他马上开车去了怀丽旅馆。 
  侍者说菲佛先生跟一个人出去了,什么人呢?他的描述使那人的身份一目了然。查理皱起了眉头,史密斯找这个演员做什么呢?他在避暑屋的窗外究竟听到了什么呢?菲佛为什么承认他没有犯过的罪行呢?很明显他不可能是罪犯。他不会是罪犯,只要他昨夜所说的他的活动是真的——啊,是的,他必须去查清楚这事。 
  “我记得我听菲佛先生说他要去剧院,”侍者说道。 
  陈对戏剧了解不多。“哪一个剧院?”他问道。 
  “皇家剧院。”侍者告诉他。查理立刻动身前往。 
  他从街上走了过去,通过一条镶了瓷砖的走廊,进了黑暗的剧场。舞台上剧团的演员们正在排练下周的节目,几把厨房椅象征出口和入口,演员们站在旁边,等着各自的道白。这时菲佛正在做冗长的讲话,他懒洋洋地说着,似乎他说的同他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查理沿着黑暗的通道走了下去。舞台上一个坐在小桌边。绿色丝绒帽都拉到了眼睛上。手中拿着脚本的人很明显不高兴地看着侦探叫道:“你要干什么?” 
  “我只想跟菲佛先生说一句话。”陈回答说。 
  这个演员走上前来,用手挡着聚光灯的光,向剧场这边望过来。 
  “啊,是陈探长,”他说,“你上来好吗?” 
  陈喘着粗气,把自己沉重的身躯移上了舞台。 
  菲佛友好地微笑着问:“今早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呢?探长。” 
  查理半闭着眼睛看着他。“恐怕不多,除非一夜之间你的想法变了。你还记得我违背你的意愿给你找到了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吗?我到这儿来是证实一下,只是走个形式。” 
  “当然,”菲佛点头说,“哦,韦恩,”他叫道。戴绿帽子的人不情愿地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这位是韦恩先生,我们的舞台指导——这位是檀香山警局的陈探长,陈探长是为昨晚的事到这儿来的。韦恩——你昨晚拉铃是在什么时间?” 
  “八点二十分,”韦恩吼道,“晚了五分钟。” 
  “你拉铃时,我在旁边吗?” 
  “是的,你在。虽然我们敲门时鬼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但是探长知道,”菲佛说道,“陈先生,你只想知道这些吗?” 
  “还有一件事,”陈对舞台指导说,“在你们本周所演的剧中,菲佛先生所饰的角色要用刀吗?” 
  “刀?”韦恩重复说,“不——在这部剧中没有刀,这是一部家庭轻喜剧。” 
  “非常感谢,”陈鞠躬说,“没有什么了。”他思考地看了一眼罗伯特·菲佛说:“你跟我来一下好吗?” 
  他在前面带路向观众席走去,努力思考着。在八点十二分有人看到希拉·芬活着,在八点二十分:罗伯特·菲佛在剧院的后台,准备上场了,只有八分钟——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怀基基赶回城中的,然而—— 
  在最后一排座位后面的黑暗的门厅处,查理停了下来,两个人都靠在栏杆上。 
  “我一直在想,菲佛先生,”侦探说,“你为什么说谎说你杀了希拉·芬呢?” 
  “我自己也有点不明白,探长。” 
  “很明显你没有杀她。” 
  “恐怕您一定认为我是个傻瓜。”菲佛说。 
  “换一个角度,我看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你真这么想吗?你肯定是在说好听的。” 
  “你没有理由认罪的,菲佛先生。” 
  “如果有的话,我现在也忘掉了,探长。” 
  “你最好告诉我,不然你就是为正义之路设置障碍。” 
  “您不该这么说,陈先生。我不想妨碍您,相反,我非常希望你能成功。” 
  “在目前情况下,这令我难以相信,”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今早见过我们的流浪汉朋友了?” 
  菲佛犹豫了起来。他越来越后悔他与史密斯的见面太暴露了。接着他仰起头笑了起来——这笑来得有些迟,查理注意到了。 
  “当然,”演员承认说,“他来访时我几乎还没起床呢。” 
  “他找你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钱。我猜想他正挨个地试昨夜他见过的人,他似乎认为只因为见过他一面,我们就都欠他点儿什么。” 
  “你不应该说我们,”陈反驳说,“我想只有你欠他的。”演员没说话。“你给他钱了吗?”查理坚持问。 
  “怎么——是的——几美元,我挺可怜他的,他的画不太坏——”菲佛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画不坏?”陈马上问道。 
  “是——他——他给我留下了一幅画——” 
  “是这幅?”查理走上过道,从一个空位于上拿起了一件东西,“我们一起向这边儿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它,”他解释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它拿到灯下仔细看看。” 
  “一点儿不介意,”演员同意说。 
  查理走到门边,推开了门,盯着画看了一会儿。那姑娘的眼睛在绿色灌木的衬托下显出一种奇怪的生机。他走回菲佛处。 
  “你是对的,”他说道,把画放在了一把椅子上,“这个人有天赋,真遗憾这样一个人不得不进行——敲诈。” 
  “谁说这是敲诈?”菲佛问道。 
  “我说的,菲佛先生,我可以把你抓起来——” 
  “我的不在现场的证据有破绽吗?” 
  “没有,但你妨碍我的工作。最后一次问你——流浪汉史密斯听到你前妻对你说了什么?” 
  舞台指导走到台前叫着菲佛。 
  “真抱歉,”菲佛说,“但大家在等我,我真得走了。” 
  陈耸耸肩说:“调查才刚刚开始,我早晚会知道的,菲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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