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月这次回南京是从师父的小庙直接飞到内城莫家,八十多里的直线距离,中途完全没有停下来歇息。
这时已经是晚上,但还没到上床睡觉的时候,空月是有意计算着时间回来的。
看到离别近两个月的儿子,空月的母亲流下眼泪,情不自禁上前搂紧了空月。
空月即将年满十八岁,还没有对象,空月妈妈想在莫家为他物色一个丫鬟,空月连连摆手拒绝。空月妈妈说:“莫家小姐倒是对你很上心,但门不当户不对,走不到一起的!”
空月说:“妈,这事我心里有数,自有计较,你不用操心,来年就给你找个好媳妇!”
其实空月心里明白,不管是莫月珠还是鲍星娥,对自己都有不是一般的好感,自己对她两也有好感,但如果真要往下发展,莫家与自己家门户差距太大;而鲍家,不管怎么说,是自己杀了鲍捕头,双方心里障碍都难过。但要转而找个没有共同语言的莫家丫鬟作妻子,空月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空月难得地睡了个懒觉,之后吃过母亲准备的早饭,皮皮踏踏来见月珠,月珠见到空月,极为高兴,见他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把他叫到房间里喝茶。
月珠询问:“都失踪两个月了,跑到哪里去了?”
空月笑笑,不回答她的话,却反问道:“见过吏部尚书的公子了吗?”
月珠嘴一噘:“见过了,外表还可以,只是没啥感觉!”
空月说:“感觉是要靠培养的,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
月珠俏脸一拉:“你就那么想我出嫁?”
空月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祖、莫两家,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正面冲突?”
莫月珠秀眉微皱:“直接冲突倒是没有,但生意上,他们家大有压倒莫家的势头,家父这段时间比较犯愁!”
空月坐端正,用认真的语气说:“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祖家与总捕司、杀手组织青煞、江湖邪道都有瓜葛,你们两家相斗,只怕莫家会吃亏。不过据我判断,你们两家应该都有大背景。我想给莫家主见个面,好好聊一聊,主要还是想帮你们摆脱困境。”
莫月珠想了想,也满脸认真地说:“明天吧,我今天先给家父约好,你明天一早过来听消息。”
……
次日上午,在莫家主的客厅,莫家主与空月相对而坐,客厅内只有两人,连莫月珠也回避开了。
莫家主先开口:“听月珠详细讲过你的情况了,真是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武功智谋双绝,感谢你助我莫家一臂之力!”
空月淡淡一笑:“这是缘分,不用谢!祖家现在势力比较大,莫家必定压力山大,我想请教家主一些问题!”
莫家主道:“你但问无妨!”
空月说:“生意上有竞争是自然现象,但你们两家已经不是单纯的生意竞争了,你们两家都有很深的背景,我想知道两家的背景都是谁?我担心这种竞争发展到不可收拾,到时候真正受害最深的会是站在前面的祖莫两家!”
莫家主郑重点头道:“说得对,仅凭我们两家,掀不起太大波浪。我莫家的背后是吏部尚书,祖家的背后是刑部尚书。”
原来如此,用现代的语言,吏部尚书在莫家的生意里有股份,而刑部尚书在祖家的生意里占有股份。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本就不和,明争暗斗多年,官场之上还要有所顾忌,生意场上就是撕破脸,明着干了。
空月沉吟了一会,说道:“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祖家的势力很可怕,祖家主的弟弟祖灵是武将,军队有关系;总捕司的骆总捕头与祖家有往来;杀手组织‘青煞’帮与祖家有关系;江湖上一个赚黑钱的邪道组织与祖家也有关系。祖家的势力发展很快,这肯定与刑部尚书有关,你们莫家得当心了!”
莫家主皱起眉头,点了点头说:“难怪莫家这段时间处处受挤压。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两家其实还都有更深的背景。”
莫家主停顿下来,喝了一口茶说:“吏部尚书之上是潞王,而刑部尚书之上是滁王,这才是大后台。”
莫家主详细解释:“大明实行双京制,北京是主都,南京是留都。南京和北京一样,六部俱全且平级,唯一不同,北京有皇帝坐阵而南京六部之上没有一个强力的发号施令者,只有个太监象征性代表皇上。南京主要管理江南富庶之地,是块大肥肉。南京有朱氏的后代封王者三人,福王、潞王、滁王,福王贪玩,对权势之争不在意,潞王和滁王却都在极力争取南京六部之上的那个位置,想当个江南王,相当于江南土皇帝。祖莫两家的斗争,只是两王相争的冰山一角而已。”
原来原来如此,两王相争,各自都在组建拉拢阵营,吏部尚书是潞王阵营的人,刑部尚书是滁王阵营的人,祖家隶属滁王阵营,莫家隶属潞王阵营,在这两个阵营里,其实祖莫两家都只是下层组织。
但下层组织也有自己的利益述求,如果不把这种利益述求搞明白,一旦靠山倒了,只能跟着死。
历史上,明朝一直就没有在南京六部之上设立“王”,没有掌握实权的潞王和滁王在为一个不一定能实现的实权王位,打到不可开交,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或许属于“无所事事,有意惹事!”
空月静静地喝着茶,沉思了片刻,问莫家主:“潞王知不知道你莫家现在的处境?”
莫家主揣测到空月想说什么,他回答:“潞王虽然身居高位,也还关心下属,对我家情况还是很在意,只是他也不便直接插手。”
空月淡然一笑:“不管潞王还是滁王,现在而言,都没有实权,他们只是在争一个有实权的职位,为了这种竞争,尽可能拉帮结派,丰满羽翼,这种政权斗争是极其可怕的,一旦有一方失败,整个阵营都会受牵连,蒙受大难。其实生意人,不一定非得攀附权势!”
莫家主自然会意,他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已经上了船,想下也下不来,再说,没有后台,我莫家就永远只能是小生意人。祖莫两家能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在南京城也算大户人家,全靠后面有朝廷的人支撑。”
空月本想劝说莫家主不要太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见他态度坚决,不便多说,转而问道:“那莫家现在的情况,莫家主可有法化解?”
莫家主说:“潞王在尽力拉拢兵部尚书,如果兵部尚书能站在潞王一边,滁王就彻底不足为虑了,祖家更不在话下!”
兵部尚书!那不是有名的史可法吗?他会站在潞王那一边?他可能哪边都不会站队。
空月平静地问莫家主:“潞王拉拢到兵部尚书的可能性有几分?”
莫家主沉默不语。空月说:“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还得自己想想办法!”
莫家主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着空月问:“你的武功才智堪称卓著,我会找机会把你推荐给吏部尚书和潞王,希望你能被他们赏识。但在这之前,你可否先替我们作一件事?”
“什么事?”空月问。
“打入滁王府内部,潜伏一段时间,探听一些情报。”莫家主说道。
打入滁王府内部潜伏,探听情报,这没有什么困难,也没什么不合理。以前帮莫家,只是出于与对莫小姐的好感,对祖家的厌恶,但两家之上有两尚书,还有两王,具体是什么情况,需要摸一摸,看看真正哪一位值得帮,也或许,两王、两尚书都不值得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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