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扬州捕司衙门,扬州城三个捕头与南京城来的李、王两名捕头坐在一起,正喝茶聊天。
“我们最多就再等今天一天,明天就回南京。”王捕头拉着脸说。
“就是,去哪里也不说一声,两天了,太目中无人了!”李捕头也满含怒气,埋怨道。
“各位大人下午好!”随着熟悉的声音,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失踪两天的司空月。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一名扬州捕司询问道。
“我把太湖帮大当家从苏州请来了!”空月波澜不惊的说。
背着大包裹的男人出现在空月身后,空月让他进来,坐在凳子上。男人给每个捕头都抱拳行礼。
这是太湖帮大当家?没有人见过,没有谁认识,几人几乎认为空月是在说笑话,竟没有任何反应。想想也是,从扬州去苏州,骑马一个来回就得三天,他才两天就把人带回来了,谁信?
“你给几位大人讲讲你们作案的经过。”空月对男人发话。
被称为大当家的男人逐一扫视几位捕头,一点不紧张地说道:“我就是太湖帮大当家顾向天。”说完后打开背来的大包裹,里面有十个银饼,一个五十两。他接着说:“干这一票我就拿了五百两,全都在这里!”
空月一皱眉:“这一票你们太湖帮一共拿了多少银子?”
大当家道:“一共一万两,我五百两,二当家三百两,三、四、五当家每个人二百两,手下还有一百多号兄,全部都有份。”
太湖帮负责出手打劫,风险最大,事成只拿到一万两?“其它还有十二万两呢,都去了哪里?”空月追问。
“都是刑部尚书拿走了呀!”大当家一点不含糊地回答。
“这可是朝廷军饷,打劫军饷,可知是什么罪?”空月冷冷说道。
“死罪,当然知道是死罪!家人还要流放,不过我没有家人。”对此大当家好像不十分惧怕。
“如果你能协助找回那十二万两银子,或许可以免你死罪。”空月诱导他。
见大当家沉默不语,空月再次开口:“寻遍了刑部尚书家里里外外,找不到一点痕迹,银子还能飞了不成?”
这当口,几名衙役押着戴枷锁的三当家来到房间,三当家见到大当家后有些吃惊,躬身叫了一声:“大当家,你也来了!”随即被带走,带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确认太湖帮大当家身份。
见大当家还在沉默,空月换了个问题:“你说是南京城刑部尚书给你沟通的情报,你把细节说清楚,他怎么给你沟通的?是他本人,还是派遣他人,还是有书信往来为证?”
大当家还是低头不说话,现场陷入一片沉默。
“如果我说实话,找到失踪的军饷,真能免死?”大当家抬起头,突然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们可以联名为你请功,请求朝廷从轻发落!”几名捕头两眼放光,李捕头抢先说话。他们最清楚,如果找到失踪军饷,大功劳首先就在他们几个捕头。
大当家吞下一口唾沫,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先点一支烟,再给几位大人说。”
大当家点燃一支他自己带来的叶子烟,抽了两口,吐出烟圈,缓缓说道:“其实这件事情给南京刑部尚书没有任何关系,在他家寻找银两,找一百遍也没用。”
“啊!”几个捕头同时失声叫出来。一直都在费尽心思追查刑部尚书,这会儿剧情却突然反转,让人猝不及防。
“那倒底是谁在后面主使?”李捕头急不可待问道。他们太湖帮才拿到一万两银子,拿走十二万两银子的是谁,这个很关键!
谜底即将揭晓,几个人高度紧张,手心见汗。
大当家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添添嘴唇道:“整件事其实是吏部柳尚书的儿子柳如一在后面操控。”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空月。柳如一是柳尚书的独生儿子,更是他的好朋友莫月珠的丈夫,月珠刚过门才几天!
如果真是柳如一干的好事,不仅他的父亲,包括莫月珠、莫家主,全部都得受到牵连,现场再次沉默。
“忘记通知总捕头了!”一名扬州捕司的捕头叫道,另一名扬州捕司的捕头也说道:“书记官也还没通知,大伙稍等,等人员到齐再继续说。”
一干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默默等待总捕头和书记官。
不多久,两人到齐,问话继续,已经问过的问题再次重复,书记官记下所有问答。
接下来由扬州城捕司总捕头发问:“那柳如一是如何与你等沟通的,如实讲述,尽量细致。”
大当家慢慢叙述道:“柳如一从他父亲那里得知运输军饷的信息,通知我等,军饷劫持成功后,柳如一坚持要拿走十二万两,但许诺风声平静后给我等谋个身份。想他父亲是吏部尚书,手握大权,我便同意了。柳如一专门交代,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推给刑部尚书。”
“我给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及所有兄弟都宣称是南京刑部尚书在后面支持我等,真实的幕后主使只有我一人知道,如果不是抓到我,你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是柳如一在背后操控。”
空月眉头皱的更紧,这柳如一,劫持军饷就是死罪,还敢嫁祸朝廷命官。要知道,南京六部的刑部尚书与北京六部的刑部尚书是平级,都属于朝廷重臣,栽赃嫁祸朝廷重臣,那是凌迟处死的罪,家属受牵连,流放两千里外。这莫月珠,难道刚过门就要沦为阶下囚!
早知如此,哪怕由着月珠与她父母翻脸,也不能让她入虎口!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银两藏在柳家何处?”总捕头最关心的还是银子下落。
“银子具体藏在何处我也不清楚,但我妹妹顾飞燕应该知道。”大当家供述。
“你妹妹顾飞燕?她与柳如一什么关系?”总捕头发问。
“飞燕是柳如一相好的女人,只是还没有明媒正娶。”大当家说道。
“在何处能找到顾飞燕?”总捕头语气紧迫。
“柳如一在南京内城的东城柳河街置有一个别院,飞燕住在那里。”这个大当家顾向天为了自己的生命,把亲妹妹全卖了。
“你见过柳如一本人吗?”空月发问,他心里实在有些不愿相信真是柳如一所为。
“只见过一面。”顾向天答。
“他长啥模样?”
“高个子,面白。”
“还有什么具体特征?”空月继续追问。
“这个……”顾向天答不出来,停了停解释道:“我只见了他一面,匆匆忙忙,看得也不仔细。”
“他的情报是怎么传给你的?”空月步步紧逼。
“所有信息全部是通过妹妹飞燕传送给我本人,柳如一本人不愿意见我等。”顾向天道。
空月不再说话,但如今,大当家顾向天的妹妹顾飞燕一跃成为案件的最关键人物。
问题问完,稍事歇息。书记官整理好供词,顾向天看完后签字画押,随后几名捕快给顾向天带上枷锁,准备带走。
走出房间之前,顾向天大声说:“几位大人可要说话算数喔,我的小命可都在你们手里!”
总捕头问:“你们都承诺他什么了?”
几名捕头说:“这个大当家能说出实情,乃是大功一件,我等承诺,若能找回银两,便联名签字为他请功,请求免他一死,望总捕头也能支持!”
总捕头倒也不反对,点头道:“我也一并签字!”
顾向天见状,咧嘴一笑,高高兴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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