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纯一惊,“老关…关兄,就算真要走,你也得跟我一起走啊,关衡与关玉叔侄俩,已经为北军成仁,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再留下来送死吧!”
“李纯老弟,陈天华不光灭了我的关氏铁骑,还杀了我唯一胞弟与嫡长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被江湖人士取笑,若能为兄弟断后,是我能为北军和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而陈天华小儿,我这辈子虽然杀不了他,只有等来世,但这一世,我怎么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关山一脸绝然的神色,李纯也是暗色惨然,他走上前去,拥住这位从自己发家起,就一起并肩战斗的老战友,老兄长,有些哽咽道:
“也许我们一开始便选错了,其实共和制也是蛮不错的,没必要一条道走到黑,如今我们已是丧家之犬,哪里会有人欢迎我们,我就在这里,与你一起并肩战斗,死,便死在一起!”
关山轻轻地推开李纯,沉声道:
“你糊涂啊兄弟,说错了,你我都是北洋系的老人,跟随袁公非常自然,我们并没有做错,现如今是江南陈天华兵强马壮,财力雄厚,我们目前打不过,但还不致于成为丧家之犬嘛。”
“以我之看,北军是不可能被南军所灭的,最终还是通过谈判和解,政治家永远比军事家头脑灵活,见风使舵得快,只要您牢牢掌控着,跟随你突围而去的二万精兵,袁公和段公那里,还是欢迎你去的,目前北军已没有什么能人可用了呵?”
李纯神色一动,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倒是真有些糊涂了,反而是关山老哥,熬过了丧子之痛之后,反倒脑子更清醒了一些。
“照你这么说来,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去跟陈天华较真呢。”李纯如是说,显然已认同了关山的观点。
“江南陈天华,如果一开始我们便归附了他,现在看来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现在到了这一步,我与陈天华之间,变成了私仇,倘若还苟且偷安,将被世人所耻笑,这辈子休想抬头。”关山感叹道。
虽然心中恨陈天华入骨,但却能理智地承认,这位年轻后生,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李纯盯着关山,再次规劝道:
“关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活着才有希望,和我一起走吧!将来还有报仇的机会。”
关山摇头,“如果我们一起走,那就谁都走不成,再说了李纯老弟,我已了无生趣,至于将来为我们一家报仇,不是还有你吗?”
话都劝到这份上了,李纯从中听出关山的决心,“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你这份情意,我只能铭记在心,将来有机会一定为你报仇!你放心吧,大嫂随我一起走,我会送她回济南府!”
关山一脸的凄凉,“老妻决定与我共存亡,却是不劳李帅费心,如有机缘,我老家那边还有二房生的庶子,以及胞弟关衡的子女,他们都还未成才,李帅代我关照一下,别让我关氏家族后续无人,太没出息!”
李纯听罢心酸地转过头去,掩面不语,眼泪从手指缝里渗出。
关山长揖道:
“李帅,从即天起,你就要赶紧安排撤退事宜,动作尽量小点,财物尽量少带,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保住了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我看,那个骑兵旅长叶晨飞,忠义骁勇,有大将之才,你今后可以多多依托此人。”
说完这句话,关山转身昂首离开司令部,再也没有回头。
……
陈天华的南军,只消停了三天,从第四天开始,炮击和攀城攻势便以恢复。
得到三天休整的南军,攻势更猛。
而反观开封府城上,却是颓势渐显,抵抗之决心,已大大不如先前。
关山奔走在城墙之上,全力以赴地调动指挥,他浑身是血,那里出现险情,他便身先士卒扑上去。
即便如此,到了这天日落时分,东面城墙仍是失守,南军费莱旅的第一团,率先攻了上来。
费莱旅第一团,被称为南军中最强步兵团,是当年跟随他攻占九江马当要塞,起家的第一营为基础,其战力可想而知。
被第一团攻上了城墙,再想把他们逐赶下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一方士气如虹,另一方却萎靡不振,其结果可想而知。
登上城墙的第一团,逐步扩大在城上的桥头堡,后续部队陆续攀爬上去,加强实力。
当关山组织守城预备队冲上来的时候,费莱旅已有千余兵卒爬了上来,并携带上去不少轻重机枪,大量掷弹筒,手榴弹等军械,在城墙之上组成了坚固的阵形。
此时,北军再想驱逐他们下城墙,已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关山虽竭尽全力,也只能将他们暂堵在东段。
东城墙得手,在大营里观战的陈天华大喜,只需让南军在城墙上站稳脚跟,任他开封府是铜墙铁壁,也会被生生地打烂。
“命令全军点火把,连夜进攻,要一鼓作气攻入开封城!”陈天华对实际指挥作战的司令官罗龙云说道。
“遵命,大帅!”罗龙云那敢说个不字,何况此命令也是十分准确的。
东城墙失守,南军的进攻重点立时偏移过来,重点都在东面,争取打开东城门。
就在此时,开封府西城门忽地打开,一彪军马蜂涌而出。
打头一人,正是北军悍将叶晨飞,他率领北军骑兵旅作为突围先锋,向南军在西城门防地袭来。
西面本来就不是南军的进攻重点,在这里,只是象征性地放了两个团的步卒警戒,眼见出城的敌军,足足有两万人,且大部分为骑兵。
这里的南军指挥官,立刻明智地收缩了阵形,后退两公里准备严防死守。
既然南军不主动进攻,反而是后撤了,叶晨飞也不会傻到去主动招惹。
他一边对南军阵地派出骑兵警戒,一边指挥大军,掩护李纯司令官,以及家眷等,从西城门奔出,向郑州方面窜逃而去。
看到敌军逃逸,西门指挥官不由得大愕,在罗龙云传达的军令之中,所强调的都是李纯会严防死守,死缠烂打,甚至听说连打巷战的预案,都做好了。
就是没有想到,李纯竟会亡命逃窜。
惊愕之余,西门指挥官立即快马往东大营里的大帅陈天华禀告,一边率所属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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