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洗剑录

第61章


但纵是如此,如果没有叛徒从中煽风点火,引狼入室,盟主也不会……”
西门飞花道:“萧伯伯一再说有一个叛徒出卖了我爹,却不知叛徒到底是谁?”
萧独钟面露惭色道:“少主人恕属下无能,盟主被害后属下和你郑伯伯即分别隐名埋姓,暗中查访,但至今未查出叛徒。”
西门飞花道:“叛徒奸猾无匹,钟伯伯也不必自咎。”心中一直在想,叛徒到底是谁?
第十九章 力输死逼无此资 蛇咬蝎噬有余生 
在大雨中昏过去的皇甫云一直昏昏迷迷,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有了知觉,却是如置身烈火中炙烤一般,周身燥热难当,全身的血液如水汇大海一般奔腾咆哮,川涌不息。而脑袋中更如有千军万马在作战厮杀一般,刀枪剑戟在脑中乱劈乱砍,头痛欲裂。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头痛身燥之感稍减,全身却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一会儿是金鼓齐鸣,自己披甲跃枪,单骑冲向刀光耀目的百万雄师;一会儿是丝竹悦耳,置身芳林绿野中怡然操琴;一会儿又如腾云驾雾,在虚无缥缈的仙境中遨游,游至一座小园,门口三个字“幡桃园”,才知到了王母娘娘的后花园了,踱进园内,见幡桃已经红了,香甜可人,伸出手来要摘下一个来解解馋,突然来了一大批天兵天将,把他押到玉皇大帝面前。玉皇大帝大喝一声:“何方妖人,敢私入娘娘桃园偷桃吃?”两个大力士把他举起来用力住下一掼。他脚下踩空,住下便掉,耳边呼呼生风,双手乱挥乱舞,大喊:“救命!”便一个跟头栽下去了……
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女,正看着自己吃吃地笑,朱唇轻启,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欣喜道:“公子,你终于醒来了。”皇甫云看自己竟坐在一张舒软的床上,珠帘半卷;帘飞绣凤,帐舞蛾龙;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青之蕊;香浓艳溢,说不尽的豪奢气象,腾旋风光,不禁十分奇怪,茫然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是不是到了天上,我记得我从天上掉下来,可是你又长得像天上的仙女。”少女被他说得双颊晕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地方虽然不是天上仙境,但比天上仙境更让世人仰高弥止。”声音清脆动人,宛如莺啼燕语一般,皇甫云正待再加追问,那少女突然变得很拘谨,垂首退到一旁,低声道:“盟主”。皇甫云正不知所以然,门口走进两排少女,在少女恭立夹侍下,两个白衣少女缓缓推进一辆四轮车来,车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老者虽一身富贵打扮,却是面色苍白,头发胡须稀稀疏疏,双颊的颧骨高高突出,十分可怕。
皇甫云虽不知这个老者的身份,但看这一群少女对他谦恭礼敬,料来他必是这其间的主人了,当下十分过意不去地翻身下床,他本以为这一次自己重伤之下,行动肯定要十分不便,是以站起时使劲撑了一下床沿,不料触手处却弹回来一股雄浑猛烈异常的力量,把他整个人弹了上去,“咯勒勒!”一声,若大一块床板竟被他撞出了个大洞,他狼狈之极地把头从窟窿里钻出来,落下时夹着熏香的帘纱摔了下来,轻柔的帘纱把他裹成一团,他慌慌张张地掀开来,面红耳赤地赶紧滚下床,头也不敢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道:“老前辈,您救了在下的命,在下非但没有感激您,还如此唐突无礼,实是对您老人家亵渎之至。老前辈的救命之恩,在下必当竭力以报,就请老前辈惩罚在下的无礼之举吧。”他虽刚从昏迷中情形过来,但还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一个剑术十分厉害的少年一剑透胸差点杀死的,而眼前的老人想必就是救自己性命的人了。
老人一张枯木般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嘴唇也没动一下,却“发出”了声音道:“谁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声音竟是干涩冷硬无比。
皇甫云微微抬起头来,老人一双如一潭死水一般的眼中射来威严摄人的目光,皇甫云不敢和这目光相接,低下了头去。老人仍是那么嘴巴不动地说出话来:“是小帘到外面办事,看你受伤倒在地上,你胸口那一剑偏离了心脏半寸,这才把你救回的。”
皇甫云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正是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哪个少女,,慌忙转过去,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小帘姑娘救命之恩!”
小帘面红耳赤,又不敢随便移步出声,单是急得咬紧了下唇,双手在腰间裙衫紧搓。
突听老人一声断喝:“站起来!”这一声喝虽软绵绵的听不出一点刚猛充沛的内力来,却是震人心魄,便如威严的命令一般。皇甫云身子一震,十分乖顺地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垂手恭立,如芒刺在背一般,浑身十分地不自在。
老人却已是在十分气急败坏地大吼:“蠢才!蠢才!见了我便要滚下床来行礼,人家救了你命便要磕头言谢,我叫你起来你便起来!蠢才!蠢才!气死我了!却不知小帘是如何捡回来你这样一个蠢才胚子的,浪费了我的……唉!”言下竟是十分的伤悲痛悔一般。
小帘吓得跪下道:“属下无能,请盟主降罪!”
皇甫云正在暗对老人的这一番怪论百思不解,突然老人在坐椅上一拍,左边的扶手“嗖!”一声射出一柄青钢剑来,白芒耀目。皇甫云心念电闪,老前辈一怒之下要置我于死地了,我冒犯老前辈让前辈杀死好了,当下不欲闪避,却也不自禁伸手一挥,这一挥手便似有一股魔力在指使他一般,竟十分巧合地接了那把剑。他心下暗自惊奇,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身手了?
老人又是一声大喝道:“杀死我!”
皇甫云捏住剑柄,愣了半响,弃剑跪下,连连磕头,道:“晚辈不敢;晚辈冒犯了前辈,还是请前辈杀了我吧。”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哐通!”一声,摔下四轮车来,仰面扑倒在地。在场诸人都是大惊失色。小帘第一个抢先奔过去扶起老人道:“老爷子!老爷子!……”
老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来,用力抬起手挥了挥。小帘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道:“老爷子!”老人用微弱的声音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这位兄弟好好聊一聊。”皇甫云听他语中竟称自己为“兄弟”,心口突突地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想必是老人摔了一跤,连头脑也摔坏了。皇甫云伸手揽过老人,让老人伏在他身上,小帘看了皇甫云一眼,轻轻地答了一声:“是。”和其他少女悄无声息地垂首退出去了。
皇甫云道:“老前辈……”老人道:“不要叫我‘前辈’,叫我小弟。”皇甫云心想,老前辈这一摔可真的震动了大脑而且震行还不轻,苦笑道:“前辈,你静心休养几天,病就会好的。”老人微喘着气道:“再叫一声‘前辈’我,我……”一口气接不上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皇甫云脱口便道:“老前辈,你没事吧。”伸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帮他缓过气来。老人面上露出一丝苍凉的笑容,叹了口气,道:“看来武林的劫数到了,唉……终是……难逃此劫……难逃此劫啊。”
皇甫云听他言语中竟似有重要的事情一般,而且这件事似乎和武林的运数有关,惊道:“前辈,你说什么?难道武林中又要遭遇什么劫难?”
老人摇了摇头,竟闭上了眼睛,缓缓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皇甫云凛然道:“有用的。如果在下知道了武林中有什么大难临头,在下就是明知不敌,也要粉身碎骨以图阻止。”
老人睁开了眼,直愣愣地看了皇甫云半晌,又闭上眼,摇摇头道:“你不行!”皇甫云急道:“为什么不行?”突然想起刚才起床时奇怪的力道反弹,抓起一把椅子,一掌拍去,那椅竟被拍得粉碎,自己也颇为惊奇,却一脸自信地道:“怎么样?”
老人不屑地道:“什么怎么样?你现在不够是一个有一身蛮力的莽夫而已,一个三四流的脚色便可一剑要了你的性命。好比如一个拿着千两黄金在街上乱走的小孩,不但不会花,还只能惹来杀身之祸。不过你如果能够练成‘醉仙剑’,或许……”皇甫云急道:“那就请前辈教在下‘醉仙剑’的秘决吧。”老人若笑道:“你不是那个材料。练‘醉仙剑’的人,第一要有深厚的内力作为根基。我已经把毕生的精力修炼而成的内力注入了你的体内,这一条……”皇甫云失声道:“什么?”他一下子全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昏迷中有那种刀割火炙的痛楚,有那种奇妙怪异的幻异感觉;为什么自己醒来觉得内力充沛,精血旺盛,轻轻一掌便能劈碎一张椅子,为什么老人一副苍老颓唐的模样——那自是老人把所有内力输给皇甫云,心力交瘁,体力透支而致……皇甫云喉咙中似有什么哽住了一般,张了几次口竟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老人便似没有看到皇甫云的表情变化一般,轻轻地接口道:“可是第二条你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皇甫云抑制不住泪水道:“第二条是什么?前辈一番苦心,在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办到。”
老人道:“第二条不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而是要你从拘瑾规矩的礼节教条中解脱出来,变得潇洒脱俗,倜傥风流。”皇甫云愣了半响,他生来忠厚刻板,要他“潇洒脱俗”可真比登天还难;要他“风流”起来,那可更加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老人道:“你现在脑子里有千百条恶毒的流俗见解,我现在要彻底把它们清除掉。”轻轻唤了一声:“小帘进来。”小帘即低着头轻轻盈盈地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老人道:“你看到什么进来了?”
皇甫云不假思索地道:“小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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