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洗剑录

第69章


哈哈,到时颜必克拍拍屁股走人,这个老婆子再也找我不到。”想到可以脱离贾鹓的束缚,心中禁不住的欢喜。然而一想到白山空临死前嘱托的那封信还没有交出去,不由得又是暗暗焦急。他这个人平时虽放荡不羁,但却极讲义气,对别人所托之事更是非办到不可。正苦苦寻思如何把这封信交出去,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身子一颤,差点跌坐于地,这声音也不知在他脑中萦绕过多少次了。自从在“糊涂酒家”外的荒野中忍心拒绝十三妹,乃是出于对十三妹把他误认作西门飞花而喜欢他的气愤,事后虽故作潇洒,却无法遏抑心中的后悔。他无日不在梦中出现她一身红衣的倩影,而且每次都做这样的梦,十三妹驾着她的那匹枣红马又来到了他的身边,她放出一只蜜蜂,一下子蛰在他的脖子上,她问颜必克“你疼不疼?”他回答“不疼,被你的蜂蛰一千次,不,一万次都不疼”她笑笑,笑容是那么好看而且甜蜜:“我的蜂儿奇毒无比,被蛰中的人或痛或痒,都受不了,你又怎能够被一万只蜂儿蛰?再说我又怎舍得放蜂儿蛰你?”十三妹又问他:“你喜欢蜂儿吗?”颜必克挺起胸膛,想也没想便答道:“喜欢,天下的蜜蜂,大黄蜂,虎头蜂……我都喜欢”十三妹拍着手笑道:“啊!我好高兴啊”……最直接的一次,他梦见十三妹问他:“颜郎,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然而每次梦醒,想起刚过去的梦他总是深深地自责“颜必克啊颜必克,你曾说你要永远地忘记她,为什么还要梦见她?难道你受女人的害还不深吗?”为了不回到梦中,他就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以此来麻醉自己痛苦的心灵。然而他虽不再在梦中梦见她,耳边却是一遍一遍地回响十三妹和他见面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捂住耳朵要拼命抹掉也是不能。
然而,现在这声音又是如此清晰地响在耳畔。颜必克恍恍忽忽地转过头去看,心立刻被揪紧了,十三妹的一身红裙在海风的吹拂下飘飘飞舞,颜必克已经几乎要停止呼吸了。
但听十三妹抱拳当胸道:“小女恒山派家师座下大弟子,愿领教前辈高招。”岳奎斜眼向天,不紧不慢道:“尊师呢,贾鹓那老尼姑怎么不敢来会岳某一会?”颜必克听到十三妹说话,浑身一酥,说不出的舒服,心道:“原来他是恒山派的,我现在也算是恒山派的弟子了,那我们岂不是师兄妹?”他原先极是不愿被贾鹓所迫做他的徒弟,但这时深觉天下的美事无过于作师父的徒弟了,现在恐怕就是贾鹓要赶他走他也不肯了。
这时轿内传出贾鹓轻微的咳嗽声,颜必克探进轿内,见师父脸色苍白,道:“师父,那个牛鼻子狂妄自大,居然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他这时这一声“师父”倒是出于真心,讲得极是诚挚中肯。贾脸脸有愠色道:“要不是我不便现身,且已把内力全输给了你,我才不把他放在眼里呢。”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原先以为十三妹这孩子只知道贪玩,不能担负大事,不想她关键时刻也能挺身而出。”颜必克听她褒扬十三妹,对师父大是有好感,连声附和道:“是极!是极!师妹深藏不露,真人不露相。”
这时,钢剑阵外十三妹大声道:“家师有事在身,不能亲临赴会,小女剑法低劣,不及家师的百分之一。但小女却不容有人妄自尊大,藐视尊师和恒山一派。”说到最后,语气十分坚硬,岳奎“哼!”了一声,道:“胜了你这个小尼姑别人也只当我是以大欺小,但不教训一下你的狂妄无知却是不可,好,你的剑如果能擦到岳某一片衣角,就是岳某输了。”
十三妹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小女冒犯了。”举剑迎上便刺,这是一招恒山派剑法中的“云开雾散”,十三妹学的虽不精,但这一剑刺来之势却也十分凌厉。岳奎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漫不惊心地往旁边一侧避过,十三妹的剑从旁掠过,相距不过几寸,岳奎暗自心惊道:“这个臭尼姑还有两下子。”再也不敢大意,用心地腾挪趋避,手中锅铲仍未出手,这一下十三妹再也没办法挨到他身子半寸。
岳奎又傲然自大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小尼姑,你还是改投我衡山派吧,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突然眼前银光一闪,一柄剑迅疾无比地向胸口刺来,心头一惊,右手锅铲横掠而起,“叮!”地一声,十三妹的剑脱手飞出。岳奎怒道:“不识好歹的臭尼姑!”目中凶光毕露,左手锅铲当空便拍落,眼看这一铲落下,十三妹非命丧当地不可,突然他眼前人影一晃,虎口一震,左手锅铲已被一个少年紧紧握住,心头先是一惊,见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怒火炽烈,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来插手你岳家爷爷的事?”右手铁铲又即拍出,少年松了捏住锅铲的左手,迅疾地向后一个翻身,轻轻巧巧地避过了他这一铲,笑道:“承让,我是,那个……恒山派的伙夫,冒犯了岳大掌门,还望见谅。”
这少年正是颜必克,曾被连云山庄的穆庄主邀请助阵的许多江湖好手今天也到了武林大会,但因颜必克这时已换回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加上他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竟无人认得出来。连十三妹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却已经想不出来,十三妹本欲感激地迎上去答谢救命之恩,这时听他自报家门是本派的一个伙夫,不禁十分诧异。颜必克走到十三妹身边轻声道:“小师父,这把剑借我用一用。”却正眼也不敢瞧她一眼,顺手偷偷把一个小纸团塞到她手里,接过十三妹的梅花剑,执剑当胸,面对岳奎而道:“岳大掌门,咱们是好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再难为这位小师父了。”
岳奎刚才被他轻轻巧巧捏铲避铲,心下早已惊怒交集,决不相信他会是一个伙夫,但他终究是一派掌门,这才没有立时发作出来,这时听他言语甚是轻佻,再也按捺不住,当下喝道:“谁跟你是朋友?你又有什么臭面子了?”颜必克笑道:“我是一个伙夫,岳掌门手中拿着锅铲,是个钞菜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好搭挡是什么?”众人都听得哄笑出声。几个好心的却都暗暗为颜必克捏了一把汗,觉得他出言激怒岳奎,到时候免不了有性命之忧,未免太过莽撞。岳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这莫不是恒山派设下的圈套,先遣这样一个武功低微的小尼姑来麻痹我,再半路上杀出个正主儿来,但也没听说过恒山派有这样的高手,况且是个男的……
第二十二章 怒剑锋利孰能撄 叛贼奸目今始知 
十三妹退回人丛中,悄悄打开纸团来,见其上写着几行字:“这位小兄弟是朋友”字体劲秀,一看便知是师父的笔迹,不禁一阵惊喜,心道,原来师父也到了船上,左右观望,寻找师父。岳奎不知什么时候已跃进了剑阵,哈哈大笑道:“臭小子,看你长得这么肥肥胖胖的,一定是当恒山派的伙夫偷吃了不少肥肉,还正儿八经的拿一柄剑,当真好笑。”
颜必克笑道:“彼此彼此。”,一步步向剑阵趋去,突然凌空一个翻身,箭一般平射而起,长剑迎面刺出。岳奎一惊,没料到他竟有如此高妙的轻功,慌乱中举双铲招架,但已是晚了,左肩头微微一麻,已然中了一剑,左手铁铲拿捏不住,失手落地,也来不及去捡,向一边便跃开了去。
他本以为颜必克一剑刺伤了他,会趁势再扑上来补上一剑,全神戒备。没料到颜必克木立当地,额上黄豆般大的汗珠涔涔而下,连捏着剑柄的右手也明显在微微颤抖。心想:“这个臭小子行事出人意表,深藏不露,莫不是又在使什么花招?”凝神细看了一会,见颜必克脸上神色越来越难看,心头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此时不取他性命,更待何时?杀心陡起,凝劲于双手,左掌右铲,身形突然拔地而起,排山倒海地向颜必克扑来。
人群中但听十三妹发出一声“小兄弟!”的惊呼声,跟着便是“蓬!”的一声闷响一声凄厉的惨呼声,颜、岳二人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倒飞出去。“噗!噗!”两声闷响过后,两人同时落地,都已落在剑阵之外。岳奎左肩头上血流如注,一只手臂已然断折,不知飞向何处,一把锅铲飞起老高,掉下来“哐当哐当”滚了几滚,却已经弯曲变形了。十三妹扑上去扶起颜必克,见他双手不住颤抖,全身疰孪,面色难看之极,显是十分痛苦,眼泪不由自主便夺眶而出:“小兄弟,你……你不要死啊……”
原来刚才颜必克一步步趋向剑阵的时候,就感到胸口气血翻涌,便似要爆裂开来一般,等他凝力一击后,体内阳阳两股劲力在五脏六腑中冲突更加利害。而在这时候,岳奎扑上掌铲齐下,都加在他的胸口,颜必克体内已输入了贾鹓的阴柔内力,反弹之力何等之强,岳奎的手臂怎能不被震断,他的兵器怎能不被震折。而颜必克也在他这一扑之下飞了出去。
岳奎终究修为不浅,少顷便从地上撑了起来,勉力拾起地上的破铁铲向颜必克一指,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上来跟岳某打呀,怎么躺在尼姑怀里不动了?哈哈哈!”面目狰狞,十分可怕,左手臂兀自在嘀嘀嗒嗒地淌着血,他出右手自己点了左肩头上的穴道,血流之势总算稍微减缓了。
比武场上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厮杀已让许多人心中为之一凛,都在心里暗道,这还是比武大会吗?简直成了生死血战之所。
锦衣者这时也从旁边走上了台,大声道:“由于这位恒山派的小兄弟至今昏迷不醒,已经失去抵抗能力,故尔这一局的胜出者是衡山派的掌门岳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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