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洗剑录

第72章


萧独钟见这老妇神态甚是异常,不觉有些诧异,但越看她面越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贾鹓一直走到萧独钟面前一尺处这才驻步,幽幽道:“钟哥,你……你还记得我吗?”
她这一声“钟哥”一出口,萧独钟的脸立刻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跨上前一步,拉起贾鹓的手道:“鹓妹,是你吗?”眼眶中莹光闪动,竟有些湿润了。
贾鹓也不顾众目睽睽,一头扑在他怀里,哭道:“没错,是我……这么多年了,你……你还记得我。”突然萧独钟把贾鹓狠狠一推,道:“不,不会是你……你……你不是嫁了他了吗?”右手往台上黑衣人一指。
贾鹓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这……还不是为你!”
萧独钟冷笑道:“别骗我,嫁他会是为了我?”
贾鹓抬起头道:“当初他……”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了黑衣人一眼,目中满是仇恨的怒火,续道:“他背叛了盟主,为掩人耳目,立丐帮前莫帮主为盟主,其时他已经控制了整个武林,借盟主的名义为所欲为,他告诉我说……说……我如果不嫁给他,他就要置钟哥你于死地……”
萧独钟一把抱住她,激动地道:“这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见到这个奸人得势,便要嫁给她,我一气之下便去当了道士,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啊,累得你一生孤苦。”说到这里,举手往自己面颊便是狠狠一巴掌,打得半边脸红肿了起来,贾鹓一把拉住他道:“不,这不是你的错,这全是他――(向黑衣人愤然望去)作的恶!”
黑衣人哈哈大笑:“好一对奸夫淫妇,在那里情话绵绵也不怕人笑话。”
贾鹓咬着牙齿道:“河落山,你发觉我知道了你的全部秘密,连我也不放过,派你的手下噬血鹰追杀我们母女,致使我们母女失散……”萧独钟道:“你还有一个女儿?”贾鹓点了点头:“我给她起名‘萧琴’,她七岁的时候便不见了,也不知……”萧独钟喃喃道:“萧琴,萧琴,她一定长得很像你了。”
贾鹓突然昂起头来,眉毛一挑,疾言厉色道:“河落山,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却知道。你真名不叫河落山,你是朝廷叛贼安禄山!”
她此言一出,台下登时一片哗然,群豪纷纷道:“这老贼真是安禄山?”“听说安贼范阳起兵,不几日便攻克了黄河以北二十四郡,听说现在已经直向洛阳扑来了。”“此贼觊觎盟主之位,挟持老盟主控制多年,原来是要中原武林为其所用,要我们为他的反叛逆举搭桥铺石……”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他!”立时台下喊声一片,群情激昂,都要为武林除去一害,为天下苍生除去一个叛贼。(据《隋唐演义》载:安禄山乃是营州夷种,本姓康氏,初名河落山,因其母再适安氏,遂冒姓安,改名禄山)
突然台下一道青影冲霄而起,群豪但觉眼前一花,待青影俯冲而落时,一片整齐的惨呼声,甲板上已然躺倒了四条大汉,正是围住青袍客的“四鹰”,青袍客转瞬间便刺倒四人,群豪无不骇然,都想船上多了这样一个高手,也不知是福是祸。
青袍客慢慢把斗笠从头上除了下来,群豪之时发出一片欢呼声,却有许多条大汉从人群中挤步窜到青袍客面前,个个横眉竖眼,戟指骂道:“你在路上布下酒店差点将我们毒死,我们跟你拼了……”
这青袍客正是武当掌门凌虚道长。凌虚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会有人设计陷害贫道的。”那个抢先责难的大汉这才发觉自己如此和一个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老宿说话未免太过无礼,语气登时缓和下来,退了两步道:“你是说……这不是道长干的?……”
“当然不是!”语声落处,一个少年阔步走上来,正是颜必克,他适才受了岳奎一掌,淤积在胸口的阳柔内力竟然渐渐散了开去,一丝丝地惨透到他阳刚之躯的每一处筋脉。待得服了师父的“黑骨凝脂丸”之后,胸口的痛楚也渐渐消了,竟中气充沛,全身说不出的舒服通泰。
那个大汉认出在酒店外遇到过颜必克,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颜必克从躺在地上的豹鹰胸口扯下一个金鹰标志,道:“你们看,你们是否还记得,那两个逼问酒店老板被你们尊为大侠的人胸口也有这种标志。”那个大汉摇了摇头,旁边一人恍然道:“正是,他胸口确有这么一个标志,那时候他俯下身打那个酒店老板,我刚好看见,不会错的。”
群豪这时心里已是一片雪亮,齐刷刷地往台上安禄山和其余的“四鹰”看去,一道道愤怒仇恨的目光便似一柄柄无形的利剑,随时要射出取他们的性命。
无智一直默然无语,此时大喝一声:“大伙儿还等什么,冲上去杀了他们!”
“慢!”台下一个人手握一根天龙棍越众而出,正是丐帮现任帮主曹怯,但听曹怯面对安禄山厉声道:“安禄山逆贼,你叛主背国,罪不容诛。在你死之前还望你见告本帮老帮主的下落。”
“莫帮主在这里!”随着一声中气充沛的喊声传来,台上突然窜出一人,凌空飞跃下台。安禄山一惊,没料到后台居然伏得有人,待得惊觉,一个白色身影已从台边掠过,怀中还抱着一个老人,正是皇甫云。
皇甫云郑重地把老人平放到甲板上,曹怯扑上去,一看正是十多年不见的莫老帮主,面容虽苍老了许多,但眉宇之间仍不改英毅之气,昔日孜孜不倦的耳提面命浮现在眼前,眼泪喷涌,伏在他身上大哭。身后的丐帮四大长老和上船的丐帮弟子齐刷刷跪下,都是十分悲凄地哭泣。莫忘仇帮主昔日在江湖中素有威名,虽然这几年在安禄山的挟持下在武林中干下了不少为众所怨的恶事来,但此时真相大白,许多人又想起了他往日的威名,也都代为掉泪,深感痛惜。
皇甫云把他在舱室内的经过简单向曹怯说了。曹怯听得怒火中烧,按棍而起,须眉戟张,怒视安禄山切齿道:“丐帮四长老及所有弟子听着。这个老贼乃我丐帮的第一大仇人,丐帮决不能容此人活过今天,凡我丐帮之人,须与誓杀此人为志。”
四长老和诸弟子齐应了一声“是!”势若雷鸣,宏亮无比。丐帮敌忾同仇,齐齐举臂高呼“杀了他,杀了他!……”喊声高吭入云,响彻在海天之间。
“二弟!”颜必克走到皇甫云身边,激动地握住了他手。皇甫云早知颜必克扮作西门飞花一事,虽见他此时撕下面皮,面容改变,却也不觉得惊奇,惊喜无比地道:“大哥!”兄弟二人分开多日,而这一阵来各自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生中少有的惊险经历,都是无限感慨,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目相对,互相都从对方目中读出了诚挚的感情。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句话胜于千言万语,又何必多说。
颜必克从怀内摸出白山空交给他的信大声道:“这封信是一个叫河落山的写给华山派白掌门的,他派去送信的手下嫌白前辈不够合作,把他们师徒三人解决了,白前辈咽气前要我把这封信送达武林大会,大家想必都很想知道这个以前叫河落山现在已经不叫河落山但他信中写的仍是河落山的河落山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写给白前辈,那小子就念给大家听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欲献项上人头,亦或欲纳手中之剑,早作回复’”念罢把手中的信展开在众人面前,群雄一片义愤。安禄山写这封信给白山空用意再明白没有了,乃是要拉拢白掌门,安禄山对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或杀戮或陷害或拉拢的险恶用心,对江湖上的名大门派或挑拨离间或煽风点火的卑鄙行径一时间昭然若揭。
大柱在一边直等得心焦如焚,眼看台下每个人对那黑衣人都是恨之入骨,却没有人上去杀了他,他不知道台下群豪乃是在审时度势,蓄势待发,以求必胜把握。突然,他身形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台上奔去。他轻功本就极佳,那次在荒山草野外扛着一匹汗血马亦能奔跑自如,此时眼看就要冲到安禄山跟前了,突然安禄山背后冲出一人,手中一根短棍一挥,大柱“啊!”一声惨叫跌下台来。
曹怯怒喝道:“清远,是你!”那人胸襟上绣着一只金虎,胸前亦挂着一块金鹰标志,显是安禄山手下的“虎鹰”。虎鹰站在台边,昂然道:“没错,是我。分别这么多年,老帮主可好。”
曹怯脸气得铁青:“我还以为你这狗崽子在山西太行围攻恶霸李富根一役中被俘了呢,没料到你投入到了这逆贼手下。我真是瞎了眼睛,当初那么看中你,准备让你接替我的位置,还传了你‘天棍剑’的剑诀,你……你却用这‘天棍剑法’冒充我到嵩山脚下寻衅闹事,刺伤了嵩山派三个弟子,是不是?”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虎鹰抱棍在胸,冷冷道:“是又怎么样?可惜丐帮和嵩山派结下的这一道梁子还不够深……”他话还没说完,台下拥拥挤挤奔出七八个人来,全是嵩山派弟子,天一道长满面愧疚,向曹怯抱拳道:“曹帮主,先前……”曹怯面带歉意道:“都是曹某无能,教导出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劣徒,害得你三个爱徒……唉!”
天一道长道:“曹帮主,清远虽然曾经是你的爱徒,但他如今的恶行简直是令人发指,我替你清理门户,你不怪罪贫道吧。”曹怯苦笑道:“哪里,哪里,这个畜生如今已是逆贼手下鹰爪,我怎么还会怜惜他。”
天一道长道:“那就好。”五尺长剑缓缓从鞘中抽出,身形突然拔地而起,如鹰掠长空一般向虎鹰刺来。无智大呼一声:“大伙儿上啊!”这一声喊无异于在万里长堤开了一个缺口,群豪便如倾泻泡哮的大水一般向台上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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