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与机械之歌

    妮丝如临大敌，看向帕帕的眼神都带着警惕。一袋金币会使得好友反目，三袋金币会让父子相残。这是这个时代在居民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四座大陆上百分之五十四的人没有饭吃，风餐露宿，百分之四十五的人勉强糊口，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在享受其他人的汗水，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
    一袋金币已是如此，那么一件旧神遗物呢？
    帕帕圆睁着眼睛，一直盯着妮丝的衣服内，幽幽说着：“该死的，丫头，你到底去干了什么，把你藏着的东西给我看看。“
    妮丝节节后退，她从帕帕的眼睛中看到了贪婪，这种时候动之以情是很好的尝试，妮丝如是说道：”帕帕，我们认识已经六年，我每年都会给你寄信，还记得吗？“
    帕帕游动着靠近妮丝和诺曼，忽然它展现出一丝迟疑，随后两条触手捏拳不断揍击自己，待到它吐出大量泡泡后才能扶着泥藻墙歇息：”我当然记得，妮丝，我们的关系在血腥运动这几年越来越好...该死的，你不会...你不会弄到件旧神遗物吧？之前那个锤头鲨说海沟里有头百年生命的大王人鱼即将苏醒，它的身上有斯法托娅的遗物，这个天方夜谭居然是真的？小鬼，快从我桌上八号区域右下角的试剂瓶里掏一片紫色的叶子，切记，是紫色！“
    诺曼挪动到工作桌边，趁着帕帕短暂的清明，这也是这两天诺曼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帕帕工作的地方。在炼金术士的石制工作台上分有十二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摆放有数十枚掌心大小的气泡球，里面是各种材料和贴有人鱼语标签的玻璃试剂瓶。顺着帕帕的指示，诺曼在八号区域找到两个玻璃瓶，放在右边气泡球内的试剂瓶里有着三片紫色叶片，而左边试剂瓶内则是一片内置色为桃红的几近透明叶茎，看到叶茎的瞬间诺曼就被它的外表深深吸引住，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来一去时间耽搁了不少。
    妮丝绕过诺曼，将装有紫色叶片的试剂瓶掏进自己的气泡球，随后不耐烦的抱怨着诺曼速度太慢。诺曼不顾妮丝的碎碎念，只是看着透明叶茎，本能告诉他这东西不要去碰，会有危险。可少年心性和好奇心让他还是伸出了手，在自己的气泡球内打开了透明叶茎的玻璃瓶塞，然后趁妮丝在给帕帕服用紫色叶片时，用手夹着透明叶茎放到眼前仔细观察，淡淡清新的味道飘散而出，让诺曼觉得手里的透明叶茎不再单单只是一根叶茎，而是一种美的代言词。那是种摄人心魄的美感，从叶茎之中诺曼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水波的流动，这种感觉放大数十倍后让诺曼从心底感到舒畅。
    他忍不住多闻了几下，没注意到自己的瞳孔放大数倍，专注度前所未有的集中，诺曼爱上了这种感觉，丝毫没有注意妮丝已经喊了自己几声。
    “小鬼，叫你呢...你在干嘛？”妮丝想让诺曼递给自己七号区域的一朵胡狼花，结果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一回头发现诺曼蹲在自己气泡球内背对着自己，动作鬼祟。她心生疑惑，绕到另一侧看着诺曼，此时的诺曼集中于手中的透明叶茎，外界什么变化都察觉不了，直到妮丝从另一个气泡球内踢倒他他才清醒过来。
    他在地上连滚两圈后迷茫的坐起，看着紧张兮兮的妮丝将透明叶茎拿得远远的放回试剂瓶内，然后凭借木系巫师或多或少的恢复力将手伸出气泡球清洗透明叶茎遗留的气味。
    “妮丝...怎么回事？”
    “小鬼！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妮丝喝断诺曼，暴怒的气势让诺曼浑身一震。“那可是未加工的星萤草，拥有让人上瘾沉迷的效用，如果你刚刚继续吸食星萤草散发出来名叫幻气的东西。你平时看过大街上卷着叶杆抽的流浪汉吧，那种都是加工过的星萤草，效用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
    妮丝喘了口气，钻入诺曼的气泡球内，提起诺曼的领子将其举过自己的头顶：“幻气会让你陷入短暂的通透清明状态，也就是那一刻你会觉得自己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很容易沉迷之中，可这种气息会给人饱腹感和虚假的止渴感，对身体的影响更是巨大...”妮丝将诺曼扔在气泡球一侧：“别碰那个东西，如果你不想成为废物的话。那东西就是垃圾，就是不该存在在这混乱世界的东西，也不知道帕帕你留着干什么。”
    诺曼吞咽着口水，他不怨恨妮丝的行为，只是对自己留恋那种通透感觉的样子有些讨厌。那一瞬间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只想不断闻着透明叶茎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但很快，诺曼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卡文迪让自己和莎侬在南斯特拉要做的事，也就是和玛嘉吉雅和恰吉拉所在的帮派做的交易，那一车星萤草原料，按卡文迪的说法，那是他比葡萄酒更重要的生意。伯明翰人想要干什么？卡文迪想要干什么？
    帕帕服下紫色叶片后已经从癫狂的状态苏醒，它坐在地上，有些埋怨的看着妮丝：”丫头，现在已经有医生提出星萤草的原料可以给要做放血手术的病人一定麻醉作用，对于我们炼金术士来说，它就是一种材料罢了，不过人类小孩，你确实应该离它远点，你可是巫师，它对你的身体影响更大。“
    诺曼爬起来拍拍屁股，郑重的向妮丝和帕帕道歉：”对不起，两位，我不该去碰这个东西的。“
    妮丝随意的摆摆手：”就这样吧，帕帕，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我隐藏一下遗物的吸引力。一般得到遗物的人或者地方都会掀起腥风血雨，除非拥有绝对实力或者运气好跑出来，否则多方势力会因为各种原因聚集，然后拼个你死我活来抢旧神遗物，我现在这根法杖可能会带来不少麻烦，如果你能帮我，我会给你想要的神秘国度信息。“
    这事情我知道，盖伊教父和我说烂的睡前故事中就有他们雪夜寻找蕴含希望种子的故事。诺曼如是想道。当时的势力有军方，猎巫人，仲裁所和三个巫师，而且蕴含希望的种子之前还是黑帮争夺时流落出来的，不过按照布琳的教育方式，当时有多惨烈诺曼是一概不知。只是在黑鸦号上一个多月近乎残暴的生活让诺曼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美好，自己看到的纳考乌只是卡兹诺曼众人让他看到的纳考乌，并不是真正的南大陆混乱中心。真正的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忍黑暗。
    帕帕犹豫着，八条触须游到贝壳床中央，又游回自己的工作桌前：“如果你还能给我五千晶光贝就成交，我最近需要一些经费。”
    妮丝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我怎么回去不用你操心，只要能让我上这个孩子他们同伴的船就可以，只需要解决遗物的吸引力就好，钱我回去以后会让人寄给你。“
    探讨好更多后续事项后，帕帕回到自己工作桌前，又开始忙碌起来，这次是为了达成交易。诺曼又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等到帕帕完成隐藏遗物气息的药剂后，他便会跟着妮丝去到南斯特拉南门与卡文迪汇合。
    只是诺曼心里过意不去，他在想卡文迪是不是会将这种祸害身体的毒物卖给其他人，那么他是不是在间接害其他人上瘾，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诺曼是不想回去的。可是想想还有两个月路程的航行，自己和妮丝无依无靠是怎样都无法到达东大陆的，更别提找到自己的姑姑丽奇和姑父蒂诺。
    妮丝看出诺曼有些顾及，从目前推测只有三种可能会让他露出这难过表情，一是之前对付神之子时候给他留下了伤痛，二是刚刚星萤草让他心酸，三则是即将要会合的同伴，就目前看来，第三种可能性更大。妮丝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的传声岩，示意让诺曼听自己说话：“我不知道你的同伴是怎样的，你可能觉得他们的身份影响到你了，或者与你的理念不一样。他们是好人是坏人，这不重要，小孩，你之前的生活可能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要告诉你的是，已经没有所谓的绝对好人所谓的绝对坏人，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神之子，为什么最后我选择救他们，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除去和我抢旧神遗物外并没有任何冲突。我有我的目的，他们有他们的目的，真正恶的只有所谓的贪婪，那么这样来说我也是恶。再想想，对于你的同伴来说，他们是不是为了活着，如果是这样，你可以暂时与他们为伴。”
    诺曼被妮丝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妮丝摇摇脑袋，叹气道：“虽然现在年纪小，但应该能看出他有没有父亲那智商，唉，我帮他真的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