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梦纤尘

    木景华给染家买了一麻袋的菜，又和兰芬在车上前尘旧梦重温了一遍，兰芬回家后把实情都告诉了老染。
    她不想骗老染，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是坦诚相待。
    老染垂着头坐在旧椅子上，闷葫芦似的未吭气，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口，“这事，告诉梦梦吧…她长大了，也该知道了。”
    兰芬赞同道，“等她回来，说给她听。”
    染梦体检报告已拿，铁了心离开景华公司，辞职报告上交给了人事办。
    人事办的木棉棉知道这事，没有特别开心，在她看来，染梦既算不在这公司工作了，标签是木景华女儿的身份不会改变。
    染梦等着木景华批准离职，等来的却是提升她为文档办副主任，这颠覆现实的做法，令她困惑不已。
    “梦梦，你要升职加薪啦？太好了！不用离开我了。”陆玲玲抓着染梦的手，又跳又笑。
    莫强也是一脸欢欣鼓舞，“以后你步步高升，可要罩着我和玲玲。”
    范主任一改平常的臭脸，热忧过度对待染梦，“染梦，老总提升你，说明你有能力，安心在这里工作，一定能坐上高位！”
    染梦还没反应过来，小谷来传唤她了，“木总要你去办公室一趟。”
    “快去快去，准是好事。”陆玲玲把她往门外推。
    染梦疑疑惑惑着，来到了木景华的办公室门外，升职加薪这事，像是天上掉陷饼，让她感觉很离谱。
    当她心情杂乱敲门进去后，看到木景华的眼神有点不一样，那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坐吧。”木景华竟然请她坐下，且态度亲和万分。
    这根本不是老总威风凛凛的样子，像是一位慈父对女儿的宠溺无边。
    染梦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老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像座椅是烫屁股的炭火，尝试了好几次才坐下来。
    木景华关上办公室的门，又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染梦连忙站立起身接过茶，“老总…您，太客气了。”
    这过分的客气，令染梦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左右扭来扭去。
    木景华望着她好久，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连声道，“像，像极了…你太像你妈了…工作这些日子，今天才发现。”
    染梦迷迷瞪瞪看着木景华，觉得老总今天言行举止怪异，不知提起自己老妈干什么？难道两人认识？
    木景华见她迷惑不解，慈父般的笑，“梦梦，你妈还没告诉你一些事吧？”
    梦梦？老总竟然唤得如此顺口，没有半分生分的感觉。
    染梦机械式的摇头，“我妈没跟我说过什么。”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开心吗？”木景华压了压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的问她。
    染梦听了这句话，手中捧着的茶杯抖动了一下，茶水飞溅了出来。
    “亲，亲生父亲？”
    她望着木景华，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木景华豁出去的神情，认真且肯定的语气道，“对，站在你面前的，景华公司的老总木景华，是你的亲生父亲。”
    “啪”的一声响，染梦惊得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茶水和瓷碎片四处纷飞。
    木景华眼疾手快拉着染梦躲开了溅射的瓷碎片，像老鹰护小鸡一样展开双臂为她遮挡。
    身世从木景华口中道出，染梦持半信半疑，为什么这么多年，老妈和老爸未吐露半点？
    木景华知她难接受，他背转过身悄悄擦了擦泪水，半晌之后又转过身，“梦梦，回去问你妈，什么都明白。”
    染梦归心似箭回到家，一冲进门，并上前握住老妈的双肩，“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兰芬知道，该来的总要来，她拉着染梦的手坐下了，“妈是准备全告诉你。”
    “你…是景华公司，木景华的女儿。”兰芬声音有丝哽住。
    染梦看向坐在墙角椅子上的老染，他苍老的面上一丝挂不住，脸部肌肉阵阵抽动着。
    “妈的错…没认识老染时，先和你爸在一起过，后来分开了…分开了，才知道怀了你…”兰芬抓起衣裳使劲抹眼泪。
    染梦听到这一切，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眼泪跟着她妈流下来。
    “感谢老染不嫌弃，收留了我母女…明媒正娶了我…才有今日不太富裕，却又幸福的生活…”兰芬泪眼看向老染，老染的头深埋在胸前，无声的发泄内心的苦闷。
    染梦什么都明白了，父母曾经错杂的爱，造就了她坎坷的人生路，可她仍是感恩，酸甜苦辣才有人生的滋味。
    她慢慢的朝老染走过去，轻轻趴在他偻佝的背身上，发自内心道，“在我心里，你是我爸，今生都是！”
    因为她懂老染的不易，老染没有自己的骨肉，为木景华养了自己二十几年，当作亲生女儿一般，这是多么伟大的爱！
    老染平复了心情，缓缓抬起头看着染梦，“梦梦，木景华是你的生父，这是事实…你可以和生父生活，我，能接受。”
    染梦摇着头，眼泪纷飞，“不，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分开。”
    兰芬走过来，手搭在老染身上安慰他，“老染，别想太多…我母女不会离开你…你为了让我们过好日子，努力打工挣钱养家，吃了太多的苦…抛开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染梦一手拉起老染的手，一手拉起兰芬的手，三只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凡益书知道这事后，为染梦高兴万分，“梦梦，你很幸福。有养父，有生父，双重的父爱包裹了你…”
    “我也很高兴，我有两个父亲…可我还是有点恨木景华，他当年抛弃了我妈…我妈和养父为了我，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伤…他有错。”染梦还是不愿称呼木景华为爸，只用名字代替那个人。
    凡益书理解的捧着她的脸，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相信，他也很内疚吧。一切的爱恨，随着时间的长河，总会冰释前嫌。”
    “最重要的是，你有我。”凡益书情意深长一言。